路上的風極大,就算是這樣也止不住孟拓的嘴,不停的尋著話題聊。吳長狄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腔,基本上都是孟拓一個人在說話。內容無疑都是他們二人經曆過的事情,經過孟拓的描述說出來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孟拓和吳長狄平時在一起時話不算太多,今日見到吳長狄之後像是逗他開心一樣,學著施甲以前的招數不停的講話。可是吳長狄卻一點都沒有笑,僵持著臉,孟拓也不氣惱,依舊講著自己的。

“百裏盈待產,南疆換聖女了。”孟拓突然說道。

草原被屠殺,百裏淩死去。他讓施甲給南疆傳話,卻得來了這麽一個消息。新聖女的上任,南疆那幫老頑固都在忙活著教新聖女處理事務,根本就沒有理睬草原被屠殺這件事,連聽到百裏淩的死訊,都沒做出什麽大舉動來。

他雖然不需要南疆的兵,但是南疆這四大家族的漠然態度使他不滿,當初百裏盈和顧清讓私奔,北丘仁急的找不著北來求助草原。現在得知草原被屠,裝得像沒事人一樣,令人生厭。

“待產?”吳長狄疑惑,記得上次離開時,百裏盈才是剛被檢查出懷有身孕,這才過了一個多月,怎麽就待產了呢?

孟拓答道:“百裏盈中毒之後身子一直很弱,大不如前。懷孕的時候中了毒,恐怕會影響到孩子。北丘仁就讓她退位了,安心的養胎。現在她的一日三餐都得過南宮瀲的眼,平時喝的補藥全都是南宮瀲煉製的。”他聳聳肩,又道:“這都是施甲告訴我的。”

顧清讓下毒之時恐怕根本就不知道百裏盈已經懷有身孕,那時胎兒還沒紮穩腳跟母體就中了毒,真不知道這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麽樣。萬一是個死胎……

吳長狄問道:“新上任的聖女是誰?”他並不了解南疆選聖女的製度,但是根據百裏淩和百裏盈兩人也能猜出一二。也不知這次的聖女會是從幾人之中勝出,坐上這個位置的呢。

孟拓嘖聲道:“新任聖女你我二人都熟悉,就是那日蠱蟲大賽上因為作弊沒奪得第一的那個女人。”

他對那個女人十分有印象,在蠱蟲大賽上身著黃衣初展風頭,長相柔美,頭腦精明。但是卻因為作弊被東方裕抓了個現行,怎麽能當上南疆聖女呢?

“怎麽回事?我記得她沒贏得比賽啊……”

孟拓沉聲說道:“那女人名叫百裏茵,這百裏複姓是當上聖女之後賜的。她雖然沒贏得比賽,但是長狄你別忘了,她的體質十分特殊。她對毒蠱幾乎是免疫的。就因為這個才被選上的聖女。連自小培養的聖女都不用了……”

吳長狄聽得心驚,記得那場蠱蟲大賽上,對手的精心培育的毒蠱鑽進了百裏茵的體內,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笑的坦然自若。從那時他就對百裏茵的體質十分好奇,卻沒想到南疆的四個長老就因為這一點就擁她做聖女。

“百裏茵的體質固然奇特,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將聖女之位傳予此人啊。”吳長狄顯得有些擔憂,百裏茵在蠱蟲大賽上作弊就說明此人的作風實在是有問題,而且連南疆的毒蠱都不會煉製,又怎麽能管理好南疆呢。

孟拓哼聲說道:“這都是那

群老頭做的決定,也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現在百裏茵上位,對我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怎麽說?”

孟拓眯起眼睛寒意盡在眼底,冷聲道:“百裏盈退位回去養胎,新的聖女上位。現在南疆早已與原來不同,這事是在顧清讓離開之後發生,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若是我們加以利用,不知道顧清讓是否能上當。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不耗費一兵一卒就將顧清讓擒住!”

吳長狄點頭,他明白孟拓的意思。孟拓已經在心裏給顧清讓判了死刑,他剛剛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百裏盈有些可憐,姐姐死了地位沒了,現在連丈夫都將會死去。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顧清讓死了,對百裏盈未嚐不是一種解脫。這種虛情假意的人繼續存活在這世上,不知還會做出什麽舉動禍害人。

“記得北丘仁說過,南疆的聖女在任期間不能成親不能懷孕。如果顧清讓死了,孩子出世,不知百裏盈能否再當聖女?”

這話剛說出口,吳長狄就覺得自己問的沒有任何意義。誰知孟拓卻說:“不一定,畢竟百裏盈和這四家的關係十分好,而且她的年歲還沒到,能力比百裏茵要強。很難說……”

現已將近下午,孟拓和吳長狄兩個人快馬加鞭的終於到達了將軍府門外,這一路上孟拓告訴了吳長狄現在的大致情況。吳長狄默默地記在心裏,握緊了手中的弓,內心的怒火持續的升溫,燥熱的他心裏煩悶,越想越覺得憋屈。

上次他來到這裏打算帶走孟弗,卻被一群礙事鬼給攔截下來。各個武功高他一等,他敵不過便敗下陣來。若是單獨與顧清讓打,他覺得他未必會輸。被原喜救走之後,他就一直都氣不過。

“長狄,謝謝你那天晚上去救孟弗。”孟拓看向吳長狄,眼神充滿了溫情說道。

吳長狄心中一顫,沒想到孟拓會因為這個謝他,沉聲道:“不用謝。”

二人下馬之後,孟拓將吳長狄逼到了牆角處,悄聲說道:“長狄,此行之後若我二人都能平安回去,答應我別生氣了,好嗎?”

半響,吳長狄都沒有回複他。孟拓握住吳長狄肩膀的手漸漸的垂了下來,眼底的失落盡顯,顫聲道:“算了,當我沒問……”

不是吳長狄不想回答他,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說。一句話哽咽在喉中,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很。今天兩個人的相處實在有些奇怪,從心底覺得他們兩個人不應該這樣,麵對著孟拓,他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大概是他在孟拓麵前根本就“裝”不下去吧,他心裏是不想和孟拓冷言相對的。明明曾經是那麽親密的人,現在卻……可是他卻說服不了自己的自尊心,雖然潛意識裏想和孟拓和好如初,但是卻無奈。

進了將軍府,府內出奇的靜,現在明明是白天,連一個下人都沒有。孟拓下意識的將吳長狄護在身後麵,大刀在側閃著嗜血的光芒,叫囂著想要舔舐人血。吳長狄手握長劍,謹慎的環視周圍,這將軍府內不可能空無一人,一定是一個陷阱。

現在敵在暗處我方在明處,實在不利。記憶中很多次都吃過這樣的虧,所以現在他們兩個人都變得格外的謹慎。

“秦梁,顧清讓,給老子出來,別躲躲藏藏的,像什麽男人。把老子的兒子交出來,否則屠你滿門!”孟拓在外叫喊著。

那天晚上的情況與現在有些相同,隻是在正屋內並沒有看到孟弗。猛然抬頭看向房梁上,看到沒有人之後,暗自的舒了口氣。

“這偌大的將軍府一個人都沒有,那就別怪老子別客氣了。砸!”孟拓喊道,大刀砍向這院中的石魚雕像,白光閃現,堅硬的石頭雕像竟然就從中間切開了縫隙,接著嘭聲落地,驚起一灘水跡。

孟拓此舉隻是想逼秦梁和顧清讓出來,毫無破壞之意,果不其然,秦梁和顧清讓坐不住了,終於走了出來。

秦梁見到吳長狄,眼睛一亮,開口道:“長狄,你沒事就好。”

吳長狄撇了一眼秦梁,並沒有吭聲。轉頭看向顧清讓,說道:“孟弗在哪?”

顧清讓看著吳長狄和孟拓兩個人坦****的樣子,咬牙切齒問道:“看來你們是沒帶來草原大印,我為什麽要交出孟弗?一手交東西一手交人,既然你們不守信用,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孟拓眯起眼睛,說道:“朝廷的走狗,看你一會還能不能亂吠!”

話說出口,威懾力十足,顧清讓不找邊際的後退一步,穩住了身形,說道:“誰笑到最後可不好說,說不定你這匹草原狼最終會變成喪家犬呢……媳婦死了,如果兒子也死了你會怎樣?若是情人也死了呢?”顧清讓的眼神飄到吳長狄的身上,停留了兩秒鍾,哼笑出聲。

秦梁不知道孟拓的情人到底是何人,所以聽不懂顧清讓的最後一句話,也沒有看到顧清讓看向吳長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吳長狄本來就對顧清讓沒有任何好感,又聽到這句話,終於爆發了。“顧清讓,你別欺人太甚。此番來是要告訴你,草原不是你能否輕易涉足的,想見到草原大印,提頭來見!”

孟拓聽著吳長狄的語氣就知道他真的急眼了,他雖然不知道兩天前吳長狄獨自前來的那個晚上發生了什麽,但是從吳長狄的厲言中能知道,顧清讓一定是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更何況,顧清讓方才叫囂的話語實在讓他惱火,怒道:“在這裏大放厥詞,你可知道現在南疆的聖女是誰?你知道百裏盈在南疆過的怎麽樣?你將百裏淩殺了,你又是百裏盈的丈夫,你覺得四大家族的人能放過百裏盈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嗎?”

顧清讓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放屁,百裏盈現在是南疆聖女,他們不可能對她怎麽樣的!”

“你在她懷孕期間下毒,你覺得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生呢還是死呢?”孟拓繼續說道。

顧清讓紅著眼睛,攥緊了拳頭,咬牙連話都說不出來。他那個時候不知道百裏盈懷孕,下了毒。現在他一心的想要百裏盈將孩子生出來,他回去將她們母女二人接出來,他辭去朝廷的職務,一家三口過著平凡的生活。可是現在連這樣的機會都給不了他嗎?

孟拓嘴角勾起不讓人察覺的笑,以現在顧清讓的表情看來,他剛剛的那句話,算是誘導成功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