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從來不會吞吞吐吐的,有事便直接說。”秦玉暖目不斜視,眼神堅定地朝著前方。

滿兒局促道:“奴婢不明白,既然孫神醫已經說了三少奶奶的身孕是假的,為什麽三少奶奶在殿上不直接將這罪過推在郭仕東,也就是大少爺身上,如今三少奶奶單有脈象,若是十月懷胎後……。”

“你是擔心,我錯過了這個最好的時機可以表明實情,之後再說隻會引起更多議論,是不是?”秦玉暖一語中的。

滿兒點點頭,秦玉暖隻是悠然地歎了一聲:“因為我知道,給我下子母草的人根本就不是秦臨風。”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既然秦臨風是替三皇子做事的人,其目的就在於替三皇子鏟除障礙,謀求太子之位,目標應該是大皇子和七皇子,又怎麽會涉及到秦玉暖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人身上,再說,司馬銳明明對秦玉暖有意,巴不得秦玉暖能早些和寧王府和冷長熙脫離關係,卻還要讓秦玉暖假懷孕,這豈不是太矛盾了。

所以,秦玉暖可以很清楚地斷定,給自己下子母草的另有其人。

東邊的一座宮殿,秦雲妝的貼身婢女正在替秦雲妝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行宮,這時司馬銳突然怒氣衝衝地衝了進來,他的眼神猩紅暴戾,就像一隻被激怒的雄獅。

“滾!都給我滾出去!”司馬銳揮著袖子趕走了所有的宮女,隻留下他和眼睛依舊紅腫的秦雲妝相對,“你滿意了?”司馬銳猛地將床邊紅木小茶幾上的茶盞摜在地上,“因為你的愚蠢,幾乎害得我失去一切,為什麽你偏偏什麽事都沒有?劉保比你有用多了,可是卻隻能成為替死鬼。”

“我……。”秦雲妝顫抖地扒著床沿,“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擔心哥哥,哥哥待我那樣好,那樣疼我。”

“他當然疼你了,”司馬銳笑得無比的森涼恐怖,“你是他最愛的女人嘛,也許你還不知道吧,他對你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兄妹之情,他對你是愛,是男女之間的愛,你們秦家果然盡出一些醃臢東西,兄妹**,我剛告訴你,你若是下次再來擾我的好事,我不介意你也下去陪你的好哥哥。”說罷,司馬銳又狠狠地踹了一腳床沿,震得床架上的帷幔狠狠地抖了兩下,才憤憤地離開。

“哥哥,我……。”秦雲妝晃神怔然間還未回過神來,嘴裏隻是喃喃地繼續念著秦臨風,死了,他已經徹底地死了,可是為什麽這樣的痛苦要讓自己承受了兩回,秦玉暖,這都是你害的。

回了寧王府,廖媽媽已經給冷長熙和秦玉暖備好了洗腳水,來洗去這一整天的疲憊。

燭光下,秦玉暖看著水盆裏波光粼粼的灑了花瓣的洗腳水微微出神。

“劉保那邊怎麽樣了?”秦玉暖突然問著對麵同樣眉眼有些凝重的冷長熙道。

冷長熙沒有說話,隻是聳了聳肩,秦玉暖就知道他的意思:“死了?”

冷長熙點點頭:“我一開始就知道他活不了,隻是,他的屍體對於我來說更有用,我之後研究了他的傷勢,發現和萬安寺那一次,戒嗔脫臼的下巴所受的力度攻擊和出力方式一模一樣,我懷疑,三皇子和當初的慧安是師出同門。”

“你很細心,”秦玉暖點頭道,“若是旁人一定不會有這樣謹慎的觀察和記憶力。”

“那是自然,”冷長熙突然促狹地一笑,伸手捏了捏秦玉暖最近被養得愈發圓潤的小臉蛋兒,眼神卻是將秦玉暖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次,“我的觀察力和記憶力一直都不錯,比如我就一直記得你左邊屁股上有一個蝴蝶形的胎記,右邊背上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疤痕,還有你的……,”冷長熙說著說著便將目光移到了秦玉暖那飽滿的兩團玉乳上,聲音低沉而飽滿,“比如那裏,還有我上次的咬痕。”

秦玉暖臉色微微一羞紅,小爪子握成一個拳頭軟軟地捶了冷長熙一下:“盡說些糊塗話。”

冷長熙腆著臉皮一笑,情不自禁地又吻了秦玉暖的臉頰一下,算起來,他也有好幾天沒有碰他的小刺蝟了,忽而渾身一熱,抬手就將秦玉暖一攬,打橫抱起走向了床榻。

纏綿悱惻之後,秦玉暖正是趴在冷長熙的胸膛前微微喘氣,她麵色潮紅,小手還在冷長熙的胸前慢慢地畫著圓圈,這時候,滿兒在外頭磕了門道:“三少奶奶,湯藥熬好了。”

每次兩人恩愛之後都會按照規矩給秦玉暖煎一副養身子的湯藥,自秦玉暖進門第二天就開始喝了,用的都是好藥材,也是想增大秦玉暖懷孕的幾率。

“進來吧。”秦玉暖隨意披了一件衣裳起來,滿兒端著那黑色且濃稠的湯藥進來,和秦玉暖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有些燙,你先放在這,我待會兒喝。”秦玉暖故意拔高了音調。

“這,可是大夫說過,這藥是越燙越有效,三少奶奶還是趁熱快喝了吧。”滿兒也跟著附和道,可是邊說卻邊是將這湯藥倒在了門後一個半人高的落地青花瓷瓶裏,略等了一會兒,才是端著空碗,躬身回了一句,出去了。

這時冷長熙也披了件中衣從屏風後繞了出來,摟著秦玉暖輕聲問道:“你當真要將孫妙楊安置在院子裏?”

秦玉暖點點頭:“留著孫神醫在有好處,就像這一次子母草的事情,若不是孫神醫提醒,我萬般不會想到,我每次服用的補身子的湯藥裏頭居然加了這樣的草藥,不過孫神醫也說了,這子母草除了會讓婦女出現懷孕的假象,還是美容養顏的聖品,我也就全當對方替我滋補了一番。”

“你還真是看得開。”冷長熙輕輕地咬了咬秦玉暖那小巧可愛的耳垂,不過他也正是喜歡秦玉暖這種自信,他的女人,豈能遇到一點事情就六神無主,哭哭啼啼的?

“看不開又能如何?”秦玉暖伸手從果盤裏挑了一顆飽滿渾圓的荔枝,細細的手指剝開那鮮紅的皮,擠出果肉遞到冷長熙的嘴邊,看著冷長熙笑著吃下,自己也是跟著幸福地一笑,“我有你就夠了,不過現在看來,要害我的是兩撥人,不過這兩撥人還真是可笑,一個拚命地在我屋子裏放麝香,阻止我懷上孩子,另一個則是處心積慮地在我的湯藥裏放子母草,造成懷孕的假象,不過,也可以看出,這兩撥人的實力完全是在兩個層次上,和後者鬥,更讓我覺得刺激,有趣。”

“你是個瘋子。”冷長熙噙著秦玉暖的唇角喃喃地道,“不過我就喜歡瘋子。”

第二天一大早,冷長熙有事出門,滿兒和聽雪替秦玉暖梳洗完畢後,冷霜恰好來報。

“往曹側妃的院子裏去了?”秦玉暖將一個梅花絡子仔細係在腰上,最近她做了不少這樣的梅花絡子,院子裏的丫鬟嬤嬤們覺得好看都來討著戴,幾乎人手一個。

“沒錯。”冷霜拱手道,就在昨天滿兒和秦玉暖一番對話之後,冷霜就仔細趴在屋簷上觀察著院子裏的動靜,不多時果然就看到一個小丫鬟鬼鬼祟祟半夜出了院子,踏著月光,連夜趕到了西頭曹側妃的院子裏頭,和一個媽媽模樣的人說了許久,一臉諂媚討好的樣子,一炷香之後才離開。

寧王的側妃曹舒心也是出身名門,祖上三代為官,為人敦厚,寧王也是愛極了她的嫻靜端莊,生有一子冷長軒,也就是三日後就要娶秦家二姑娘秦玉昭做繼室的寧王府二少爺,而府裏,對於這位冷二少爺原配的死下人們都是閉口不談,仿佛是什麽天大的秘密,不過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也沒人去操心。

秦玉暖嫁入寧王府的這兩個月裏似乎還從沒正麵見過這位曹側妃,隻因為這為曹側妃最近都在齋戒禮佛,很少出門,就連宮中的盛宴都推辭掉了,可不出現並不代表不記掛這府裏的事,很明顯,若是那小丫鬟真的是曹側妃的人,那就說明,自秦玉暖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曹側妃記掛上了。

恰此時,屋外又有一個陌生丫鬟過來傳話,說是曹側妃齋戒期結束了,如今是約了府中的女眷到她的院子裏去賞秋海棠,過來問三少奶奶可否賞臉出席。

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秦玉暖嘴角微微一揚,聲音充滿了欣喜和洋溢的**,回道:“我立刻便去。”

“三少奶奶。”冷霜有些顧忌。

“怕什麽?我還怕她吃了我嗎?”秦玉暖又命滿兒和聽雪替自己挑了一身更加合場合的衣裳,一身玫瑰纏枝海棠紋上衣,烏黑的頭發梳成一個反綰髻,耳邊墜著一個紅寶石牡丹花心耳墜,搖曳生光。

才走到曹側妃的秋菊院外,秦玉暖又恰好遇上了同時來賞海棠的阮如意。

“三弟妹這身打扮好生靚麗。”自上次的事後阮如意已經許久沒有主動和秦玉暖打招呼了,這次這麽熱情,多半也是聽了冷長安的囑咐。

“是啊,”秦玉暖頷首一笑,突然道,“大嫂身上好香啊,是什麽香?麝香嗎?”

分明地,當阮如意聽到“麝香”二字的時候,渾身便是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