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無法逃脫之痛

隨著時間推移,雖然餘喬等人竭盡所能讓李香每日都過得開開心心的,可她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常常坐不了多久就會覺得困倦。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一日,天氣略略有些炎熱,牆頭上攀著的牽牛花都開了,李香坐在院中,精神竟是出奇的好,她將餘喬惠兒還有顧碩都叫到近前。幾個人笑著說了一會兒話,她又說想到園子裏賞花,幾人雖驚異於李香的變化但也都沒有多想,反而為李香有這樣的好興致而覺得開心。

因餘喬喜花,所以周家的園子裏幾乎囊括了所能找到的各種花卉,如今月季,茉莉,紫薇,百合,玉簪,珠蘭,蛇目菊等,到了花期的花,全都開的正豔。將整個花園裝點了五彩繽紛,宛如夢境。

餘喬折下一支玫瑰,別在李香的鬢角,嘴裏笑嘻嘻的說道。“娘,你看多好看啊。”

“花是長在枝上才好看的,你何必要折這麽一大把。”惠兒說道。

“有道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我摘些回去給娘裝飾房間。”

“難得我們餘喬也能說出這麽文雅的話來。”李香打趣道。

“是挺難得,這一句詩倒也有些意思。”顧碩笑著說道。

“能得到咱們京城第一才子的誇獎我是不是該覺得榮幸啊,隻可惜,這不是我寫的。”餘喬很光棍的聳聳肩。“我就是不會作詩。”

“你這丫頭,倒是實在。”李香道。

餘喬將頭一仰。“那是,我最不喜歡那些人做的那些無病呻吟的詩了,隻要不是融入真情的詩句,就算是看起來再華麗,那也就是垃圾。”

“你還真當你懂得寫詩啊。”李香作勢虛打了一下。“剛才說你實在,你就開始充高人了。”

“娘,其實餘喬說得也沒錯。那些沒有真情實感的塗鴉之作,就是比廢紙還不如。”顧碩接口。

“你們都向著她吧,等把她給慣得無法無天了,我看你們怎麽收場。”

“娘,您怎麽這麽說我啊,我哪裏無法無天了。”餘喬拉住李香的袖子撒嬌。

“好了,好了,不跟你們鬧了,我乏了,想回去歇著了,你們要是想留在院子裏賞花,就留下吧。娘回房去了。”

“行了,我送娘回房,你們兩個自己玩吧。”餘喬半攙半扶的讓李香靠在自己肩頭,然後就往房中去了。

剩下兩人麵麵相視,隻能無奈一笑,各自休息去了。

到了午飯時分,餘喬抱著一個插滿鮮花的花瓶邊走邊哼歌,想著李香精神頭越發好了,她心裏也覺得舒暢。

“娘,娘,該起了。”餘喬將花瓶放在桌上,又略微整理了一下花束的形狀。這麽一束花放在屋中,確實給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氣。而且這才一會兒,屋子裏就彌漫了沁人的芬芳。餘喬心中暗道,以後要天天給娘的房裏放這麽一束花。

“娘,該起了。”餘喬又喚了一遍。可還不見李香答應,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娘?”她又試探的喚了一聲。

安靜的房間,讓餘喬心中的不安加大了,她忽然間驚覺,這整個屋裏竟然隻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娘。”餘喬大叫一聲,慌亂間更是將花瓶碰到在地,發出一陣巨響,那鮮豔的花瓣頓時四散飄零,顯得格外淒涼。

“娘,你醒醒啊。”餘喬搖晃著一臉微笑,宛如熟睡一般的李香。

淚水肆意的自臉頰流下,雖然早就知道注定會是這樣一個結局,隻是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卻讓人根本無法承受。

在這個世界裏最親近的兩個人相繼辭世,讓餘喬忽然對於死亡這種無形的東西感到恐懼起來。人死後就將從這個世界消失什麽都不會留下,那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如果注定要承受這樣的痛苦,那還不若不要相遇,更不要嚐試付出什麽感情。

惠兒和顧碩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滿地殘花,以及神情恍惚的餘喬。

“娘去的時候,是笑著的。”顧碩忽然說道。

“是,娘這樣走了最好,沒有痛苦。”惠兒聲音顫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他還是心神巨震。

“你可不能倒下,這個家如今全靠你撐著了。”顧碩勸解道。

這句話雖簡單,可也觸動了惠兒,是了,如今家中再無人可以依靠,他必須要肩負起這個家的責任,他不能再自怨自艾了。

“開始籌備喪事吧。你要忙的還有很多呢。”顧碩卻強撐著將淚水咽下,若他表現的軟弱一些,惠兒他必定也會隨他一起哭泣,如此一發不可收拾,娘的喪事要怎麽辦,這個家要怎麽辦?

“我知道了,這次還請你幫我。”惠兒說道。

棺木壽材什麽的,是早就備下的,如今隻要拿來取用就行,接下來就是請人算個出殯的時間,以及安撫下人等等瑣碎的工作了。李香是一定要和周升一起合葬的,陵墓那裏還要準備妥當才行,周家不久前剛剛舉行了一場風光大藏,這一次是繼續高調,還是暗中行事,卻讓惠兒有些拿不定主意,後來考慮再三,惠兒覺得還是暗中行事為好,如今的周家也沒必要再在人前炫耀什麽。還是盡快讓李香入土為安吧。

這場葬禮比起周升那場,稍顯平靜,但也不是倉促為之,送葬那天,餘喬哭的昏天黑地的,差點背過氣去。這次送葬眾人卻沒人讓李雪跟著,她眼看就要臨盆,若是在這送葬路上再出點差池,那可怎麽辦去。

下葬,拜祭,整個過程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等眾人開始走上回程,餘喬這才止住了哭聲。放任了自己這麽久,已經夠了,哭隻是一種發泄的方式,可以排解一下悲苦的心情,卻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這些天,她將一切都拋給惠兒,真是難為他了,他不僅要強壓下悲痛,還要處理整個喪葬事宜,這個孩子也比以前堅強了。

餘喬輕歎一聲,從今往後,這個家裏就隻剩下她和惠兒相依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