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思索,福多多知道這安居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辦下來的,而且這事情還要跟餘世逸好好合計下,看看他的意見如何,兩人通過氣之後,才能正式著手去辦。

總而言之,這是件繁瑣而又不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福多多想到了致使老者他們逃難的罪魁禍首。

他們說是因為家鄉天災,莊稼顆粒無收,後又遇大水,使得飲水源不幹淨,村民陸續患了痢疾,最後悲劇產生。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受災麵積會有多廣?

福多多知道,在這個各種技術落後的年代裏,百姓都是靠天吃飯,一個小小的痢疾就可以使大片的人死亡。

越想就越心驚,福多多忙把留在莊子裏的年輕婦人找來。

年輕婦人夫家姓鄭,大家夥兒稱她為鄭媳婦,那老者是那十幾個人當中威望較高的。不過,他為人和善,喜歡自稱鄭老頭,大家夥兒也就這麽叫了。

鄭媳婦忐忑不安的,雙手不住的扯著衣角,戰戰兢兢的站在角落裏,不知道福多多找她什麽事情。

看出鄭媳婦的惶恐不安,福多多溫和的笑著請她坐下,並讓春福上茶和點心,安撫說道:“你別緊張,我找你來並不是為了其他的事情,隻是想問問你們那裏受災的情況,了解一下。”

了解一下?之前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鄭媳婦滿心的不解和困惑,倒比適才更為的無措了。

她結結巴巴的問道:“姨……姨奶奶,您想知道什麽?您盡管問。”她的公公鄭老頭在離開莊子之前,曾經再三交待她說姨奶奶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要如菩薩那般恭敬的對待,不能有一絲的馬虎。

福多多想了下,問道:“你那裏的村子,以及周邊的是不是都受了災?”

鄭媳婦沒有猶豫的點點頭。

福多多又問:“既然受災這麽嚴重,你們那裏的官府沒有什麽舉動嗎?”

按理說,死了好幾個村子的人,官府應當會上報朝廷,由朝廷下撥款項,及時的阻止災情的蔓延。

沒有想到,福多多此話一出,惹得鄭媳婦眼眶紅紅的,滿臉的不甘心和憤怒,咬牙切齒的指責道:“姨奶奶,您不知道。這天高皇帝遠,我們那些村子在偏遠的角落裏,有誰會注意到我們的死活?直到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病死了,也不見一個官府的人來過,就是因為不得已,我們才背井離鄉,去異鄉討生活的。”大概想到了傷心處,鄭媳婦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滾落,豆大的淚珠很快就打濕了前襟。

聽鄭媳婦這般的說,福多多垂下了眼瞼沉思。

如若這樣子的話,看來當地的官員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情,或者知道了,並且上報了,拿到款項了,卻中飽私囊,沒有下發的意思,致使疫情越來越嚴重,到後來死了這麽多的人。

福多多等鄭媳婦的情緒穩定了之後,接著問道:“你們一路來這裏,有沒有看到其他逃難的人?或者說,你們所住的城鎮,這痢疾的病有沒有擴散出來,嚴不嚴重?”

鄭媳婦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的說道:“有,而且不少。”

聽聞,福多多“騰”的站立起來,雙手止不住的有些顫抖,問道:“很嚴重嗎?你們一路來遇到的也是逃難的人?”

鄭媳婦膽子有些小,見福多多如此樣子,聲音更為的顫顫巍巍了,抖著音的說道:“是,我們從北方一路逃難到這裏,遇到了其他不少的難民,直到臨近這個城鎮了,才漸漸的少了。之前的,您不知道,有些餓得都易子而食了,場麵很是……”到這裏,鄭媳婦說不下了,沉默了下來。

福多多明白了,神情很是的凝重。

她揮揮手,讓鄭媳婦回去,自己則是回了內室。

碧桃見福多多如此,忙不迭的跟進去,擔憂的問道:“姨奶奶,怎麽了?有什麽事情不對勁嗎?”

福多多歎了口氣,十分確定的說道:“依我所看,這瘟疫不久之後會蔓延到我們這裏,我們得要提前做好準備了。”

聽福多多這般的說,碧桃瞪大了眼珠子,滿臉的不可置信,好久之後才呐呐的說道:“怎麽可能?”說完之後,碧桃又想想鄭媳婦一家子的遭遇,以及她剛才所說的一路上逃難的事情,不得不相信福多多的判斷,或許真得有一場浩劫在等待著他們了。

她知道,瘟疫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每次到來都會死傷不少。

“那我們該怎麽辦?”碧桃問道。

福多多自顧的拿來紙墨筆硯,拿起筆就開始寫。

碧桃見了,走過來問道:“您在寫什麽?”

福多多邊寫邊說道:“我得要把這裏的情況告訴少爺,讓他早點準備,比如糧食、藥材什麽的,都得要提前去采購些,萬一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也好能自保,多餘的話,還能幫幫他人。”說到這裏,福多多又想到這個莊子的情況,她對碧桃吩咐說道:“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餘府,莊子的糧食也要夠準備充足,你讓紅梅跟陳媽媽說一下,讓她多備點糧食,要是問起來的話,你們也別跟她說實話,就說陳老頭們這麽多人,總得要吃飯的,並且讓她不要聲張,畢竟這事情隻是我的猜測而已,我怕萬一想得不對,會引起大家不必要的恐慌,反而影響了糧行和藥鋪的價格。”

碧桃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慎重的點點頭下去去辦。

等碧桃回來的時候,福多多已經寫好了信,裝信封裏,正在封蠟。

福多多把信交給碧桃,交待道:“你把這信給包護衛,讓他連夜趕路,務必今晚要親自送到少爺的手中,不得有一刻鍾的耽誤。”

剛回來的碧桃又立馬掉頭就走,沒有一點的耽擱就去找包護衛。

福多多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仔細的思索著自己還有哪裏的事情沒有做全,沒有到位。

餘府的餘世逸也同樣坐在內室的臨窗大炕上,垂下眼瞼,眉頭緊緊的皺起,想著事情,卻越想越想不通,眉頭都快打結了起來,就是李大夫何時進屋,來到他的身邊,坐在他的對麵,他也沒有一點點的察覺。

李大夫覺得奇怪,忍不住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餘世逸才如夢初醒,尷尬的對著李大夫笑笑,問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李大夫玩味的看著餘世逸,說道:“來了好一會兒了,你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是在想某人嗎?”

這某人,沒有任何意外的,當然是指福多多。

被說中心事的餘世逸,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色,咳嗽了幾聲作為掩飾,嘴硬的說道:“當然沒有,我隻是好奇二姨娘怎麽沒有動靜,三姨娘也是,靜得出奇,不像是她們的作派。還有大太太,她似乎也不對勁,難道就不想出來了嗎?唯一比較正常的就隻有五姨娘了,每日裏爭寵,拉扯著大老爺往她的屋裏去。”說到這裏,餘世逸的眼眸裏閃現過些許的不屑。

這個男人前段時間還對餘世逸的親娘表現出濃情蜜意,沒多長時間,在五姨娘的柔情攻勢之下,他就淪陷了,日日夜夜在五姨娘的屋裏留宿,表現出對五姨娘無限的寵愛,惹得二姨娘眼紅不已,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對此,餘世逸感覺到很是的痛疼。

這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二姨娘到底在想什麽?

要是放在以前的話,二姨娘早已經一個巴掌過去,好好的教訓教訓五姨娘了,哪裏輪到她撒野?

李大夫說道:“或許是二姨娘因為有朱三小姐這張王牌,覺得五姨娘不足為懼,所以才會如此放心的吧!你和朱三小姐的婚事可是快要到了,她現在正忙碌的時候,沒有什麽心思去爭什麽了。反正有了朱三小姐,再等她生下一兒半女的,在這個後院裏,有誰還能夠與她匹敵的?”

餘世逸想想,也覺得是。

不過,這二姨娘的信心也未免太足夠了,生不生孩子的,可不是朱三小姐一人能夠說得算的,沒有他的配合,朱三小姐她能成嗎?

倆人正說著話,文竹急慌慌的進來,隨便行了一個禮,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少……少爺,不好了,老爺他在五姨娘的房裏昏厥過去了,看起來情況很是的不妙。”

聽聞,餘世逸和李大夫俱是一愣。

不過,很快的,回過神的餘世逸冷冷的哼了一聲,不屑的問道:“怎麽?他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李大夫不讚同的看了餘世逸,說道:“畢竟是你的父親,外人聽見了不太好。”

餘世逸卻說道:“他既然做得出來,就應當知道這個後果。”說著,不理李大夫,對文竹吩咐道:“去請鎮上最好的大夫來,還要能說會道的,免得請個啞巴大夫,把了脈,還說不清楚病情。”

這最好的大夫就是眼前的李大夫了,文竹知道少爺這是唯恐天下不亂,要把老爺在五姨娘房裏昏倒的事情給抖露出去,讓大家都知道,繼而壞了老爺的名聲,主意雖好,可這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