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摸黑放炮

沒有做任何的戰前動員,秦良便帶著這七十一位弓箭手,外帶著把王二柱。本來,按王二柱的想法,是要把他的那位伍長也叫上的,可是伍長說他還有任務,也就隻能不了了之。

七十三個人,剛到營門外守候,就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跑過來。秦良本以為隻是個過路的老頭,或是打雜的廂軍。可沒想到,這個老頭子看到秦良後,很是自覺地跟他打了招呼,而且告訴秦良,自己便是這一路的向導。

這名老者見秦良如此不信任他,便開始介紹起自己的豐功偉績來了,順道還講自己的身體有多麽結實,多麽厲害。可別看他現在頭發全白了,身體卻如同少年一般,一餐吃個三四大碗,那也是沒有問題的……

秦良看著天色不早了,再聊下去,隻怕會誤事,便對著老者道:“好了,咱們邊走邊聊如何?”

老者一見,臉色立馬不對,但也隻是微怒,並不敢表現出來。看著秦良和後麵這些軍士開始動身,連忙滿臉堆笑地向秦良介紹自己。

原來這名老者,跟秦良還是本家,也姓秦。本是個窮苦人家,家中也沒有識字的,又沒錢出錢起名字,便起了個難聽的名字“二狗”。

這秦二狗,慶州本地人氏。本來作為窮苦人家出身的他,是不可能成為禁軍的。但他還在廂軍的時候,因為對於慶州的大小山川無比熟悉,過往將軍,無不對他另眼相看,他的身份也從廂軍升為禁軍。

慶州,秦之古地。禁軍們對於這個將軍都另眼相看的人,自然不能再“二狗,二狗”地稱呼於他。看著他本秦,又屬秦地,大家夥都以“老秦人”稱呼他。這秦二狗對於名字不計較,慢慢地,無論什麽番號的禁軍更戍至此,都會如此稱呼於他。

在這位老秦人帶領下,這七十幾號人先是走大路,然後走小路,到了後麵就開始沿著小河,走水路。走完水路,便在密林中穿行,一路上跋山涉水,差點沒有把秦良給累趴下。

再看這個老秦人,果然沒有騙人,愣是走在秦良的前麵,而且看他臉色,完全沒有反應,秦良這才不得不相信老秦人剛才所言。

如此一會走水路,一會走山路的,總算在一個時辰,當月亮西行的時候,他們在一個叫落風坡的地方停了下來。

秦良看了看周圍沒有反應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裏直喘大氣,道:“太累人,怎麽這麽遠。”

“校尉,在我們尋山人看來,這樣子的路還是算是近的。”老秦人看著秦良如此不濟,半是開玩笑道。

秦良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情緒道:“老人家身體不錯嘛。”也不知這秦良以前是幹什麽的,這身體怎麽可以差成這個地步,怎麽也是個當軍的。話說,現在除了能寫一手好字,也不知道有什麽長處了。

“小心,前麵有情況。”王二柱走在最前麵,回頭發出警告。

秦良一看,知道大意不得,戰場上不可兒戲。便吩咐一眾弓箭手俯在地上,而秦良自己則慢慢爬上山坡,靜靜地看向對麵。

秦良借著月光看到對麵山坡上,似乎有人影走動,因為隔得距離有點兒遠,也看不太清楚,情況到底如何,也不明白。其中的山穀,也許是很深的緣故,即便現在是上弦月,依然也隻能看到黑漆漆地一片,完全看不出什麽東西。

“老秦人,黨項人的糧草可在對麵?”秦良說完後,真心後悔。

老秦人,老秦人,都感覺是叫“老情人”,得換一個。怎麽,其他人叫了這麽久,也沒有任何不適,或許在宋朝沒這個稱呼吧。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線報,應該是對麵的山穀處。”老秦人稍微抬起頭,輕聲說道。

“你們這裏有沒有哪個有這個箭法,可是直接把對麵那人射下來?”王二柱仗著秦良的關係,倒把自己當成了這些人的領導了。

一眾弓箭手,半蹲著身體,看了看遠處,搖了搖頭,其中一人道:“太遠了,箭夠不著。”

“咱們靠過去,聲音小一點。”秦良起帶頭作用,自己首先抽出刀,慢慢地爬上山坡,沿著山體再慢慢往下走。一行人在黑夜中,借著皎潔的月光,向著對麵的山坡摸去。

當他們走到山穀的時候,才發現為什麽從上麵看這裏一片漆黑,原來這裏麵全都是鋸齒草,那高度竟然有一人多高,人行其間不得拔開葉片從裏麵穿行。

那鋒利的葉片,時不時把手指割傷,幸好這些都是軍士,這點小傷並不在意。秦良痛的是想吱一聲,但看著頭頂上正在走近的人影,也不敢叫喚,隻得忍著。

一路提心吊膽,當他們悄悄摸到目的地時,才發現,原來這上麵有一間小小的瞭望亭,亭上四周各有一支火把。亭上,站著一人,手執長弓,後背著箭筒,正四處張望。

亭下,有兩名手執長搶的西夏士兵正在一左一右地巡視。秦良指揮著這些士兵,慢慢向不遠處的大石頭摸去,到達大石頭下方後,秦良輕聲問道:“你們這裏,誰的箭法好,把那三人射下來。”

秦良聲音一落,從後麵出來三個中年人,張弓搭箭,還沒有等秦良命令,隻聽得箭在空中劃破長空的聲音,三人倒地的聲音瞬間響起。秦良聽到那“嘭”地一聲,立刻揮手示意讓這些人全體趴下。

眾人雖都靜靜地趴在地上,但眼睛都往上看去,等了許久也沒有看見任何人影。秦良轉頭向自己身邊的一名弓箭手道:“你上去看看。”

這名軍士沒有二話,拿起手中的箭,搭箭在弦便朝著山坡往上爬去。上去後,先是查看三人的傷勢,確認都已經死亡後,便朝著山下看去。然後再轉過身子,對著秦良一行人做了一個沒有情況的手勢,便靜靜地等待秦良他們上來。

秦良上去後,才發現山下並沒有點多少火把,但卻依然可以看見下麵人還是挺多的。巡邏的,站崗的,或許在帳篷裏還有其他人,人數絕對在自己之上。秦良,心裏不免有些犯嘀咕,真的能拿下來嗎?

秦良看著一切安全,便站在山坡上仔細地觀察著山下的一切,頭腦間不停地盤算著應該如何出其不意。

山下是一片糧倉,從糧倉的個數來看,應該有十二個。看樣子,這些西夏士兵是打算打長久戰。糧倉與糧倉之間,隔得很遠,也許是防止被敵人用火攻偷襲。

看來將軍沒有騙人,這敵軍的將領確實應該跟將軍打過不少交道。

離糧倉不遠處,有一條河,河邊擺滿了木桶之類的東西,岸邊站著一些士兵,因為離得過遠,秦良無法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如此的防火措施,徜若真要用火攻,隻怕不一定奏效。如果強行攻擊,一則自己的人手不夠,二則,也不知道對方的大本營在何處,徜若離得不遠,那自己便危險了。

不能火攻,不能強攻,如果偷襲,那更是找死!每個糧倉周圍有高大的柵欄不說,那空曠的環境,根本就不適合用來偷襲。秦良站在山上,待待地看著山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表弟,要不,我們先派幾人下去摸摸情況?”王二柱知道自己這個表弟應該是遇上情況了,不然不會不吭聲。

秦良兩眼盯著山穀,手一揮,輕聲道:“不可以!幾個人起不了多大作用,還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說到這裏,秦良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可以強攻,不是可以引他們來攻嗎?到時候再趁機偷襲,定然奏效。

看了看自己站的這塊山頂,雖說不大,但站個一兩百號人根本不是問題。如果放開來站,站個五六十號人也不是問題,更難得還很平整,很好的防禦之地。

看到這樣子的情況,秦良便興奮地轉過頭,對著這些弓箭手道:“帶了火折子的,出列。”

秦良聲音一落,十名軍士拿著火折子站了出來。

“你們帶著弓箭,還有火折子,悄悄摸到下麵的糧倉去。你們誰有響箭?”秦良問道。

秦良看到遞過來的響箭,道:“待會以響箭為令,我這響箭一鳴,你們立刻點燃糧倉。記住,剩下的兩個糧倉,在你們點燃之後,迅速靠過去。點燃之後,不可逗留,迅速往前進,不可回到此處,衝到對麵那山坡之上,待我響第二枝響箭後,一齊從山坡衝下來,同我們一起合攻。你們可明白!”

“明白!”這十名弓箭手齊聲應道。

“好,你們即刻出發,注意隱蔽。還有,不管這邊發生任何情況,你們均不可有任何支援。”

此言一出,這十名弓箭手便有些錯愕了,不知道這秦良葫蘆裏到底買得什麽藥。

“有情況,有情況,表弟。”王二柱對著秦良道。

秦良往山下瞧去,果然看見一名黨項人,正手揮著旗幟,看這架勢,分明是打著旗語,莫非這宋朝時代就有了旗語?怎麽自己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別管那麽多,出發!”秦良對著這十名弓箭手命令道。“剩下的人,分為兩列,後列之人,居於前列兩人之間,以求後退方便。按我們來的時候講的,你們明白怎麽做了嗎?”

“明白。”聲音一落,這些人以行動告訴秦良,對於他這個現代人的講解,他們也是理解的。

秦良抹了抹額頭的汗,暗道:親將衛,果然是親軍衛,理解能力確實好。

但此時並不是秦良高興的時候,當那十名弓箭手離開後,在下麵搖晃著旗幟的人,發現上麵根本沒有反應,便立刻疾呼:“有敵軍,有敵軍。”此聲一出,招來的便是山呼海嘯般的吹角聲。

秦良抽出長刀,看著下麵躍動的人群,嘴裏念叨:“他XX的,盡管來吧。”

“張弓,搭箭,把敵人放近了再打!”秦良回頭看到這些弓箭手果然把弓開得滿滿,“後麵一行,把弓鬆了,箭在弦上便可。前列射完後,你們補上,前列在你們之上,如此循化不斷。以箭之快射,令敵人不可近身,明白?”

“明白!”雙眼緊緊盯著敵人的弓箭手道。

秦良看著正在往山坡上湧上來的人群,心裏抑止不住的激動,成與敗就看今朝。

近點,近點,再近點。

“放!”

聲音一落,箭如雨下!

《大宋護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