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女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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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後,譚縱的馬車在鄭虎等人的簇擁下停在了飄香院的門口,前來赴曼蘿之約。

曼蘿領著侍女,在小院的門口迎接譚縱,衝著譚縱福了一身後,笑盈盈地將他迎進了屋裏。

酒菜很快就上齊,曼蘿先是給譚縱倒了一杯酒,接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雙手端著向譚縱一舉,巧笑嫣然地望著他,“曼蘿謝公子大恩。”

“如果不是曼蘿姑娘挺身而出,在下恐怕已經不能坐在這裏了,是在下應該謝謝姑娘才對。”譚縱笑著舉起了酒杯,與曼蘿輕輕碰了一下後,一飲而盡。

曼蘿微微一笑,也喝幹了杯裏的酒,柔情似水地看著譚縱。

她原先還以為梅姨不同意譚縱為她贖身,畢竟她肩負著從那些光顧飄香院的揚州城上流社會的人士中打探消息的重任,梅姨豈可讓她為了區區一個譚縱就放棄了這麽重要的任務。

但出乎曼蘿意料的是,梅姨一口就答應下來,吩咐她趁這個機會接近譚縱,以弄清譚縱的身份,自然令她萬分欣喜。

曼蘿一邊陪著譚縱喝酒,一邊伴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舞姿卓絕,眼波流轉,使得屋裏彌漫著一股溫馨、浪漫的氛圍。

“黃公子,你可是稀客呀。”酒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正當譚縱用筷子敲著麵前的一個小碗為舞動著的曼蘿打著拍子的時候,梅姨忽然推開門,笑著走了進來。

“梅老板,過來喝一杯。”譚縱笑著伸手一指身旁的空位,向梅姨說道。

“妾身此來有事兒要找曼蘿,還望公子能讓妾身將曼蘿借走一會兒。”梅姨微微一笑,走上前倒了一杯酒,敬了譚縱一杯後,笑著說道。

“梅老板客氣了,以後曼蘿還要梅老板多多關照。”譚縱聞言笑了起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梅姨可以領走曼蘿。

曼蘿含笑向譚縱福了一身,隨著梅姨離開了,譚縱倒了一杯酒,一邊細細品著,一邊在想究竟來了什麽客人,竟然能使得梅姨將曼蘿半途從自己這裏喊走。

按照譚縱先前與梅姨的約定,他是因為報恩才替曼蘿贖的身,贖身後並不幹涉曼蘿的自由。

既然曼蘿已經是自由身,那麽她的身份就不再是飄香院的頭牌姑娘,而是譚縱的朋友。

畢竟曼蘿自幼在飄香院長大,當飄香院遇到麻煩的時候她去解圍,那就屬於人之常情,譚縱自然不能計較什麽。

曼蘿一走,譚縱也沒有了聽曲子的興致,讓那些樂女們到一旁的偏廳裏休息,隻留一名侍女在身旁伺候著。

梅姨口中的“一會兒”好像顯得有些長了,譚縱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曼蘿還沒有回來,於是讓一名侍女出去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畢東城喝醉了酒,拉著曼蘿又哭又鬧的,別人怎麽勸也勸不住。

這父子三人,咋都是一個德性!譚縱聞言頗為無語,他原本以為畢東城是個老成穩重之人,不成想也是一個情場上的風流浪子,竟然有著如此豐富的感情。

“黃公子,不好意思,畢大公子喝得有些多了,曼蘿一時間走不開,要不要我讓別的姑娘來陪你?”不久後,梅姨一臉歉意地走了進來,她當然已經知道了譚縱剛才讓侍女打聽消息的事情,沒有必要再瞞他什麽了。

“不急,本公子在這裏等等無妨!”譚縱笑了笑,顯得不以為意,他是不會與畢東城計較的:由於成功替曼蘿贖了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直想為曼蘿贖身而屢屢被曼蘿婉拒的畢東城是他在情場上的“手下敗將”。

因此,麵對著隻能以酒澆愁的畢東城,譚縱自然會表現出一種勝利者的豁達。

“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妾身陪公子喝兩杯吧。”梅姨聞言微微一笑,在譚縱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拿起酒壺給譚縱倒滿了酒。

“有梅老板相陪,在下榮幸之至。”譚縱笑著端起酒杯,衝著梅姨舉了一下,一仰首幹了。

“公子好酒量。”梅姨見狀,笑著給譚縱倒了一杯酒後,衝著一旁站立的一名侍女吩咐道,“去,將我珍藏的那壇百年女兒紅拿來。”

侍女聞言,衝著梅姨福了一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黃公子,妾身今天接到了消息,上麵讓妾身查昨晚大通賭場的事情,妾身該如何上報?”那名侍女一走,屋裏就隻剩下譚縱和梅姨兩個人,梅姨就像是聊家常,笑著衝譚縱舉起了手裏的酒杯,說道。

“謝瑩是本公子寵愛的妾室,雖然還沒有過門,但是本公子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譚縱也笑著端起了酒杯,與梅姨碰了一下,“況且,打狗還需要看主人,漕幫既然明目張膽地欺負到本公子的頭上,本公子自然要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

“妾身差點忘了,為了謝姑娘,公子的聘禮可是五百兩銀子和價值千兩的謝宅,因此公子為了被人欺負的謝姑娘出頭,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梅姨明白了過來,衝著譚縱微微一笑,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沒有任何的破綻。

梅姨這個時候不由得非常欽佩譚縱,譚縱在大通賭場這麽一鬧,巧妙地轉移了上麵的視線,原本上麵要她想辦法查清楚譚縱的身份,現在卻將重點放在了弄清楚譚縱與漕幫起衝突的原因上,並且調查譚縱是否與漕幫的人有著某種聯係和利益糾葛。

這樣一來,不僅譚縱來揚州的目的被巧妙地掩蓋了,同時也在無形之中幫了暗查那批糧食的梅姨一把,使得她可以堂而皇之地以調查譚縱與漕幫是否有染的名義來查近幾個月來漕幫的運輸狀況,從中找出那批糧食的蛛絲馬跡。

“梅老板,那件事情進行的怎麽樣了?”喝完了杯中的酒後,譚縱看向了梅姨,那批糧食是他來揚州的主要目的,自然十分關注。

“妾身已經開始暗中調查,相信假以時日後,一定能查出線索來。”梅姨聞言,笑著給譚縱倒了一杯酒。

譚縱點了點頭,心中稍微安定了下來,希望梅姨能有所發現,否則的話,他就隻有去動畢時節了。

不久後,侍女端來那壇梅姨珍藏的女兒紅,譚縱嚐了一下,口感甘醇,味美悠長,果然是難得一見的瓊釀。

梅姨陪著譚縱喝了幾杯便起身告辭,招呼別的客人去了。譚縱覺得一個人在屋子裏挺沒趣兒的,於是院子裏散著步,欣賞著皎潔的月色。

“也不知道,蘇瑾她們現在怎麽樣了?”抬頭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譚縱背著雙手,站在院子裏發起呆來,現在他的心中最為牽掛的,也就是蘇瑾、蓮香和清荷了。

蘇瑾還好,知道自己詐死,可是蓮香和清荷,一想到清荷哭昏在窗前,譚縱的心中就升起一股歉疚來,暗暗決定,等到處理完了倭匪事件,他就好好地陪陪她們三個。

“公子,想到什麽了,如此出神?”忽然,譚縱的身旁響起了一個輕柔的聲音,扭頭一看,曼蘿微笑著站在他的身旁。

曼蘿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一身全白的衣裙,長發有些濕柔地披散在肩上,在皎潔的月光下猶如一朵清純的百合花,給譚縱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沒什麽,想起了一往事。”譚縱怔了一下,笑著說道,“那邊的事情完了?”

“嗯!”曼蘿感覺譚縱沒有說實話,因為她很清楚剛才譚縱眼睛裏流露出來的那種溫柔的目光是對遠方戀人的思念,因此也不點破,笑著看著他,“畢大公子已經睡下了。”

畢東城不僅拉著曼蘿哭訴隱藏在心中的愛戀,更是吐了曼蘿一身,然後摟著曼蘿的腿,坐在她的腳下呼呼大睡,頗有跪倒在石榴裙下的意味。

曼蘿這才能否脫身,招呼了幾名夥計將畢東城搬到了**後就去柴房洗浴,換了一個身衣服,急匆匆地來見譚縱。

“畢大公子相貌堂堂,文采出眾,對姑娘一往情深,願意明媒正娶姑娘過門,姑娘為何不考慮一下嫁給他?”譚縱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與曼蘿在院子裏散著步,一邊走一邊笑著問道。

譚縱聽飄香院的侍女們說起過,畢東城不止一次對曼蘿表示,他願意用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曼蘿為正妻,不知道令多少青樓女子羨慕和嫉妒,可惜曼蘿一直不為所動。

“公子應該聽說過‘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手難牽’,我和畢大公子有緣無份,今生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曼蘿扭頭望了譚縱一眼,微笑著回答,尤其是說到“有緣千裏來相會”這一句時,雙目中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幽怨的神色

“姑娘長期住在這裏也不合適,過些日子找一處宅子吧,看好後告訴我,我送給姑娘。”譚縱點了點頭,並沒有注意到曼蘿眼中的幽怨,笑著說道。

“公子好意曼蘿心領了,曼蘿孤苦伶仃一個人,搬出去反而冷清,不如住在這裏舒心。”曼蘿搖了搖頭,神情有些黯然,這個狠心的冤家,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難道你的宅子裏就不能多曼蘿一個嗎?

“如果姑娘什麽時候在這裏住膩了,想搬出去了,盡管開口。”這一次,譚縱終於從曼蘿的語氣中感覺出不對勁之處,聽出了裏麵的哀怨,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神情黯然的曼蘿一眼,不動聲色地笑道,心裏卻暗暗吃了一驚,難道真的如梅姨所言,曼蘿喜歡上了自己?

“謝公子!”曼蘿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後,衝著譚縱莞爾一笑,“今晚月色優美,曼蘿為公子在月光下舞上一曲如何?”

“妙!”譚縱也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伸手拍了一下手掌,笑道,“那本公子就拭目以待,欣賞姑娘佳姿了。”

曼蘿衝著偏房裏拍了一下手,在裏麵休息的樂女們立刻走了出來,在院子裏架好了樂器。

“姑娘,哪首曲子?”準備好了樂器後,一名懷裏抱著琵琶的樂女問向曼蘿。

曼蘿看了一旁的譚縱一眼,猶豫了一下,嬌聲說道,“《女兒情》!”

樂女們聞言,撥動手裏的樂器,悠揚悅耳的樂曲聲隨即響起,在院落中回**。

隱隱約約,譚縱覺得這個曲子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不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在譚縱的注視下,曼蘿揮動著衣袖在他的麵前舞動了起來,口中同時唱著歌曲。

聽到這兩句的時候,譚縱已經可以肯定,這首曲子自己一定聽過,因為他對此有印象,正當他絞盡腦汁回想著的時候,曼蘿下麵的幾句歌詞使得他怔住了。

“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曼蘿一邊輕羅漫舞,一邊目光哀怨地看著譚縱,語調中充滿了一絲淒涼。

譚縱終於想起了來了,這是曲子是後世《西遊記》女兒國中的一首插曲,表達的是女兒國國王對唐僧的一往情深,也是女兒國國王對唐僧的大膽告白。

對於這首曲子如何出現在這裏,譚縱並不感到驚訝,肯定是那些和自己一樣的“異人”將後世的這首曲子帶來了這裏。

令譚縱有些手足無措的是,是曼蘿竟然在自己麵前唱這首曲子,大膽地向自己表白心跡,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果梅姨沒有告訴他曼蘿喜歡他,那麽譚縱一定會認為曼蘿此時是在逢場作戲,他自然會虛與委蛇,不過當得知曼蘿喜歡他後,他忽然意識到,曼蘿此舉無疑是在向自己“逼宮”。

其實,曼蘿也有著不得已的苦衷,通過這段時間與譚縱的接觸,她發現譚縱一直刻意對自己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可謂相敬如賓,秋毫無犯。

譚縱先是為了施詩大鬧倚紅樓,打傷周義、逼走韓天,接著又因為曼蘿在飄香院裏收拾了那個“候德海”,使得沈百年“畏罪自殺”,後來,就是昨天晚上,在大通賭場因為謝瑩與漕幫忠義堂硬碰硬,使得田開林入獄,黑哥沉江。

由於他所做的這三起事件都與女人有關,因此,譚縱給人們留下了一個情種的印象。

可是讓曼蘿想不通的是,既然譚縱為了自己不惜招惹了“候德海”,那麽為什麽他對自己的態度與施詩和謝瑩截然不同:施詩現在幾乎就是黃府的大管家,管理著黃府的一切事務,而謝瑩也被譚縱用八抬大轎抬回家省親,卻隻單單對她如此冷淡。

難道是自己不如施詩和謝瑩?曼蘿也曾經有過這個疑惑,可是隨後她就否定了,作為揚州城的花魁,無論是姿色還是才藝,都不會遜色於兩人。

而曼蘿與施詩、謝瑩唯一不同之處就在於她的出身,她是青樓女子,在世俗的眼中“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青樓女子對男人幾乎都是逢場作戲。

聯想到譚縱將綠柳讓給了王胖子,曼蘿認為,或許自己青樓女子的身份就是譚縱不敢接近她的原因,因為譚縱無法判斷自己是否對他是否動了真情。

因此,曼蘿準備借著天上皎潔的月色,來主動向譚縱告白,來捅破這層隔在兩人之間的窗戶紙。

反正譚縱已經為她贖了身,在外人的眼中,她已經是譚縱的人了。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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