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仇人相見
“李局，我希望，你告訴我，你跟何秘書是怎麽相識，怎麽相近的，好嗎？”
小不點局促地抓著兩張駕駛位的椅子，身子前傾，一張焦慮的花容貼緊了我的肩膀。她不斷地靠近我，唯恐我說漏，說謊。
我瞟了一眼副駕駛的曹軒，他沒有多思，而是對著窗戶，吐著一口，又一口的煙霧。
“你不用看曹警官，你聽我說，李局，”她顫巍巍地伸出指尖，觸碰著我**的脖子，然後又迅速地收回，像極了一個迫切的解開謎題的孩子，卻又害怕遭受失敗的教訓。
“我知道，你可能會曲解我，有包庇之嫌，對麽？何秘書是我哥的秘書。現在，又莫名其妙，變成了你的秘書，我知道她是我哥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隻是，在我身為警察的本職工作上，她每次出現的時機，都是查案的要塞……”
小城路窄，神出鬼沒的電驢穿梭往來，在婦幼一段路出入，不免形成了道路堵塞。
“你一定從何秘書身上得知，我所不得知的秘密，對麽？我想知道，她的初衷，有沒有關於我我哥……”
“不知道，”我斬釘截鐵地點頭，點刹車，然後穿梭了十字路口。
“李局，事到如今，你還要瞞我麽？屍骨未寒的死者，臨死前指著杜超，她要取人性命！杜超現在既是猥＊褻罪的通緝犯，又是‘連環自殺案’的嫌疑犯，那麽，何秘書接近她，怎麽可能一點兒嫌疑都沒有呢……我不像你！李局，你可以很自私地看透我的小心思！”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小不點鬧了別扭，我就無言以對。我知道，我的沉默，我的誠懇，在小不點麵前，開始漸漸顯得虛偽了。反而是何瑤的虛偽，決定一錘定音地隱瞞目的。
三度偽裝，她的企圖是什麽呢？她潛入校園，偽裝教工，接近高靜，然後策劃一場募捐活動，用最快速度熟知了地方環境。
然後，潛入租車公司，偽裝秘書，接近我，自然也得知了警方的風聲。迄今為止，我仍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滲透高層的。這也意味著，通過我，她能輕易辨別警方的風向。
再然後，偽裝職員，吸引杜超。杜超擁有鹹魚翻身的機會，決非偶然，沒有內鬼的裏應外合，層層把關的監獄係統，不可能就這麽輕易脫身。
所有的疑點，隻有真正出現人贓並獲的情形，才能問個水落石出！在這之前，我還要默默地忍受……忍受著不安，忍受著不信任，是他嗎？
我瞟了一眼身旁的曹軒，他曾出乎意料地出現在“陽光100”，仍然向我，向小不點，向所有人隱瞞著自己與鍾銳的關係。是他提供了何瑤滲透的機會麽？
縱使感情破裂，他仍然對妻兒牽腸掛肚呀，錢包上一家三口的照片顯得是那麽融洽。他難道要踩界，突破常規，借用外在的力量，實現自己的心願麽？
此刻，又是一個十字路口的抉擇，Gps指向正前方，然後右拐。我不能暴露出任何的想法，因為我知道除了真正的證據，任何的推敲，都無法證明我自己的立場。
看著後視鏡上的小不點，她失望，失魂落魄，茫然無助的神情，我於心不忍。我多麽想告訴她，我跟你一樣……
“你他媽看不看路？四輪就了不起了，是嗎？”倏爾，一輛橫衝直撞的電驢如入無人之境地連過幾輛轎車，竄到我跟前，絲毫沒有料到我輕打了方向盤。
“把她們截下，違規駕駛，還敢頂撞警察？”曹軒瞄著車窗丟去了煙蒂，怒瞪著前方的一男一女，惱怒極了。“等等……”此刻，搭乘在駕駛員身後的女子，再度轉過臉看向一旁。
她不是別人……而是四個小時前聚眾鬧事的成員之一，楊蕊！我沒有瞧錯，仍然是那件粉白色交織的間條衫！
她很焦慮，使出了誇父逐日的渾身解數，指揮著駕駛員大刀闊斧地駕駛。這不是她一貫的作風，她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心機girl，否則一群血氣方剛的男生怎會被她玩兒得團團轉？
我沒有看清駕駛員的模樣，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入了民族中學的方向，竟然不約而同地與我行駛在同一路線？
“你認識？”曹軒看出了我的疑惑，我點點頭，“當然認識，我初來乍到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差點釀出大禍的小年青，後來在廣場被捕了。”
“是那些人？”曹軒顯然比我還要驚訝，此時車子已經開始走下坡路，民族中學招牌已經映入眼簾，隨著一段上坡路，“康嶺花園”也漸漸地浮現出來。
“停車一個小時內五元起，一個小時後一律以10元計算，”保安冷眼相待，曹軒剛想拔出警證，以示我們是便衣來查案的。卻被一連串慢悠悠的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完全給吸引了過去。
“小文呀，你覺得，這裏好嗎？”一個和曹軒年紀不相上下的男子，正背負著雙手，閑庭信步地步行在小區的道路上，此刻正值下班時間，風和日麗，身旁是一個年輕女子作為陪襯。
“好呀，這是黃總自己買的房子吧？”戴著紅色鏡框的年輕女子，顯然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老師。來回踱步，小心翼翼地就像遊走在課桌的邊緣上。
“我也做過大買賣，失去了一些人，一些事……現在把所有的積蓄，都押在了這兒，一次**清了首付，70年的產權，沒有了負擔，我也活不了那麽久了。”
他歎著氣，不過是年近不惑的他，倒飾演著看破紅塵的灑脫。他倒把身旁的小文，繞的團團轉，二人的腳步竟也心有靈犀地默契起來。
“瞎說，黃總身子硬朗得很，”小文腆著臉，羞愧地低頭輕笑，然後毫無顧忌地掐著他的胳膊，二人就像是老夫少妻的樣子，
“你真這麽覺得嗎？”這個黃總似乎得到了嘉獎，進一步伸出指尖，輕輕刮了小文的鼻子，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在別人談婚論嫁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功名利祿上，以至於我那些前任，總把我當成釣名沽譽的人來看待，認為我靠不住……現在房子有了，車子也有了，別人孩子也有了，其實，得到了又怎麽樣呢，我的父母住著單位房，一輩子也這麽過來了……”
“瞎說，”小文雙手扶著他的肩膀，從容就義的樣子，“我覺得這才是體現一個男人的事業心、責任心最好的標準呀，要不然生活質量不高，婚姻質量又哪能跟得上呢？當一個男人真正變得成熟了，那麽這個女人自然是至死不渝地跟著他走南闖北，哪怕喝粥蘸鹽也心甘情願！”
糟糕，事情的發展遠遠出乎了我的意料。曹軒怒不可遏地下了車，因為他覺察到一件遠比追蹤歹徒更嚴重的事情。
那就是，那個令妻子不惜背負背叛家庭罪名的男人，正在此處炫耀著自己的狡猾，勾引著一任比妻子更年輕漂亮的女人。
如果他能給予自己無法給予的陪伴，讓妻子得到快樂，他願意忍。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