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世複幾時
冷淩的母親，淩霜麵對冷雲的咆哮跟憤恨始終一言不發，隻是眼神哀戚的看著他的兒子冷淩，嘴裏不停呢語：“謙兒！謙兒！母親對不起你！都是娘犯得罪過，害了你！你原諒娘好嗎？”
冷淩卻是避開淩霜欲抱他的雙手，頹然無力的倒向旁邊，滿臉苦痛狀。
淩霜痛苦的捂住臉，肩膀不停聳動，冷淩卻是扭過頭去不看他的母親。
好一會淩霜抬起臉，靜靜的看著她的兒子冷淩。那種深刻地眼光，我感覺她像要把他刻入到她自己的生命一樣？！隻見她接著伸手在冷淩身上點了幾下，冷淩就昏睡過去，再無知覺。
她輕輕地抱著冷淩，就像抱著初生的嬰孩般那麽輕柔，****著冷淩的臉，目光出奇的溫柔慈愛，臉上甚至洋溢著****的幸福光彩。靜靜地，安詳地，****地一遍又一遍的****，好像這一世都不夠？
她沉寂在自己的幸福中，對之訓與冷雲的搏殺無動於衷，好像這一切跟本與她無關？我不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怎樣，隻是覺得她突然變得安詳又淡定起來。她似乎還有那種決絕的表情？！我看著她跟冷淩，心裏莫名地不安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隻是片刻，她靜靜地將冷淩放躺在地上，最後看了一眼冷淩，目光是那麽留戀？！腳步卻又是那麽絕然，轉身朝冷雲走去。
我心裏有個很不好的想法！心跳如雷！她想怎樣？難道......不！不！不！淩妃娘娘您不能那麽做啊！冷淩才剛剛有了母親，難道您又要狠心地離開他嗎？冷淩！冷淩！你快醒醒啊！
之訓再次摔倒在地，從嘴裏溢出的鮮血不停的滴落在地上。
冷雲也身形不穩起來，不過他還是勉強站住，怪笑道：“哈哈！安王爺實在對不住了。本來無意與你為敵，無奈各為其主，沒有你，我們辦起事來會順利很多！你就先走一步吧？！”
說著氣凝於掌，帶起一股疾風，在掌心形成一團白光，目光狠絕的欲一掌拍下結束之訓的性命。我的心好似被誰揪扯了出來在使勁揉搓。之訓！快躲開啊！快躲開啊！你不能死！我不想你死！你這麽欺騙於我！我還沒找你算賬！我們之間的帳都還沒算呢？天哪！不……！
我口不能喊！身體無法動彈，又急又怒，耳朵嗡嗡直響，眼前一片白光，頭暈目眩.....那一刻我真的覺得自己也要死了。.好！也好！你死了！我也死了！一了百了！
又是嘭的一聲，地上揚起無數的灰塵，本來就已經破爛不堪地桌椅板凳，此刻更是碎成屑狀四處飛射。
啊！是之訓！他被震飛到我這邊，艱難地靠著廳柱勉強停下。白衣早已經變的麵目全非，血汙一片，一向幹淨整潔的頭發也糾結成一片。他躺倒在那裏，無力再動半分！眼睛裏全是震驚！
之訓他沒事！他並沒有被冷雲擊中！
冷雲看著自己的手，驚愕之外更多的是暴怒：“你這個****當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替齊之訓受了我這一掌！哼！自找死路！你完全是自找死路！”啊！我在心裏驚叫，是淩霜！是他救了之訓！
冷雲袍袖往後一甩，淩霜的身體就軟倒了下來，一動不動！冷雲看到淩霜的身體躺倒在地，如同死去，眼神裏全是痛苦！我駭然：對！是痛苦！他為什麽要有如此痛苦的眼神？他不是應該高興嗎？他恨這個女人，恨不得殺之後快！為什麽剛剛看著淩霜的身體軟倒下去的時候，眼睛裏會有痛呢？難道他還對淩霜有情？我不敢想！這個冷雲夠****的，誰知道他下一秒會是怎樣！
冷雲看著淩霜躺在地上的身體，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眼神裏駭異非常，好像那裏躺倒的是一個讓他感到非常恐懼的事物。.終於他退無可退，靠著牆，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隨即他眼色又變得十分驚惶，痛苦，不信，懷疑……各種情緒夾雜其中，說不清，道不明！
“啊！”聲音淒厲哀絕。震的我耳朵隱隱做疼，之訓也閉眼斂氣，冷淩卻是依然昏睡，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麽事情！
“啊！我殺了你！哈哈哈！我殺了你！我終於殺了你了！”冷雲淒厲的咆哮。定定地看著淩霜的身體，喃喃自語：“你死了嗎？死了嗎？不要以為你死了我就要放過他們！就算你死了，我照樣要殺了他們！”眼睛血紅如噬血的狂魔，對著大廳裏毫無目標的亂打一氣。嘭乓之聲不斷傳來，牆壁搖搖欲墜！終於倒塌，帶起一片煙霧，我也隨之倒地，撲倒在之訓旁邊。
之訓顯然被驚嚇住了，繼而麵露狂喜，叫道：“小凡！小凡！”艱難地撲到我身邊用手護著我：“你沒事吧？咳咳！”
我不知道我此刻該如何麵對他！想起剛剛我聽到的那些話！我無視他的眼神跟態度，也許在他眼裏我此刻是很冷漠地。.隻急急的說了句：“快解開我的穴道！”
之訓聞言馬上解開了我的穴道。我害怕冷雲發瘋後，殃及池魚。迅速連拖帶拽地把之訓挪到不在冷雲視線範圍之內的牆角。不顧他始終粘著我，跟著我身體轉動的目光，又偷偷潛伏到冷淩身邊。好重！也把他挪到了之訓的角落。我背靠著牆，累的氣喘如牛！
幸好冷雲現在處在發瘋狀態，根本無暇顧及我們三個來。此刻地他隻是抱著淩霜的身體不停的給她灌輸真氣，我驚駭：他是在救淩霜！？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冷雲狂吼：“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給我的痛苦，我還沒還給你！我要百倍千倍的還給你！所以你現在不能死！”
終於淩霜咳了一聲，悠悠醒轉過來，冷雲見狀，呼的起身將淩霜粗魯的摔在地上。憤恨地盯著她，卻是沒有言語，手握成拳，指節泛白，嘎嘎作響！****也隨著抖個不停！
淩霜撲倒在地，微仰頭，艱難地出聲：“師……師兄！”又無力的伏地急速喘息起來！
冷雲聽到淩霜的聲音，後退了三步站住，厲聲到：“住口！不要叫我！不要叫我！我不是！二十多年前就不是了！”
“師兄！你的聲音一點都沒變！”淩霜不顧冷雲的警告，自顧自地還是叫著師兄。.
“我叫你住口！”冷雲咆哮著揮出一掌，向淩霜直擊而來。我嚇的剛要叫出聲，本能的起身想要幫淩霜。卻被之訓捂住嘴，拖到他懷裏，在我耳邊警告：“安靜!別動！於事無補！”
掌力帶著勁風從淩霜旁邊直接擊到牆上，牆壁發出嘭的巨響，震的屋子都搖搖欲墜，屋頂的橫梁劈啪一聲斷裂，還好沒掉下來。我驚恐的盯著牆壁上的大窟窿，再看看冷雲，真的很想暈過去算了！完了！這次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二十多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痛苦中煎熬。當年我負了你，你該恨我，我沒有怨言！甚至要殺我，我也無話可說。我種的因得到這個果，我甘願一死，以消你心頭之恨！咳咳……”淩霜喘口氣接著道：“你怎麽怨恨我們都沒關係，就算你將我們****分離了二十多年，我都甘願忍受！因為我欠了你！隻是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兒子，就算現在要我立刻死在你麵前，都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你們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跟羞辱我至今都無法忘記。.這就像個噩夢，二十多年來天天纏著我。我忘不了那天，我從那天起就再也對女人沒有興趣。我明明是個男人，但是他卻讓……男人來羞辱於我。哈哈哈！這都拜你跟你的丈夫所賜啊！哈哈哈！當你們濃情蜜意時，你可知道我是怎麽度過的？我殺了所有羞辱我的人，他們的家人，朋友，男人跟女人我都殺！哈哈哈！我甚至還殺了師傅！變成了欺師滅祖的無恥之徒！”冷雲聲音顫抖，痛苦不堪，旋即狂傲十足，冷聲到
“不過！這些有什麽關係！我不在乎！就算現在讓我化身成魔了，我也不在乎！”說完眼睛驟然變成血紅色，閃著嗜血又邪惡的紅光“我要讓天下人都怕我！沒有人敢背叛我！皇帝也不過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雲兀自狂暴的笑著，我卻從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起，顫抖的不行。之訓緊緊圈著我，在我耳邊低語：“保持安靜！盡量讓他不注意到我們！他現在已然走火入魔，練就了魔功。”
我聞言，更是冷汗涔涔。.魔！沒人性的！
淩霜慢慢支起身子，幽幽道：“你再也不是那個寵我，愛我，疼我的冷雲師兄了！以前就算我犯了錯，他也會原諒我，繼續疼惜我！嗬嗬！嗬嗬！”淩霜苦笑到“那個曾經風流不羈的單純少年早就被我害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他對我是那麽好，我卻傷他之深。我這輩子都對他有愧，就算他原諒我，我自己也不會原諒我自己！嗬嗬！”
“這輩子我對不起他，他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師兄！我負了他，害了他！我沒臉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那一天，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心裏是一直都有他的！可是都晚了！一切都錯了！我希望下輩子能遇見他，好好愛他，就算他下輩子不理我，還是恨我，我還是要跟著他。”
說罷，對著冷雲淒然一笑：“師兄！如果我死能讓你心裏的痛苦少些，那就這樣吧！”
說完淡然地看著冷雲，微抬了抬手，掠了掠鬢邊的發絲，動作輕柔自然。但表情卻是決絕的！看到她嘴角溢出鮮血，滴滴落下，心口淺紫的衣衫變成一團暗紫色的花。花型還在慢慢散開。細看，原來心口正中插著一把短匕，匕首的刀柄上那顆妖豔的紫水晶正發出刺眼的光，流光溢彩，無比詭異。.
我被之訓緊緊按住，動彈不得，我們倆都顫抖著身體。我看向冷淩，他還是沉睡中，微蹙著他的眉頭。我心如刀割，冷淩！等你醒來該如何麵對這一切呢？無力的靠在之訓懷裏，任憑眼淚橫流！為什麽愛就是這麽難？這麽傷人呢？比如淩霜！比如冷雲！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如何？那些糾葛不清的恩怨情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啊！不！”冷雲慘呼一聲，再也無法抑製自己，抱起淩霜厲聲吼道：“你……你不能死！不能死！如若你現在死了，我就立刻殺了他們！讓他們下去給你做伴！啊！”冷雲仰天長嚎，像一頭負傷的孤狼。而後，再也不複剛才的狂戾暴躁，將淩霜緊緊地抱在懷裏，貼著他的臉，嗚嗚低吼！眼睛裏全是悔痛的濕意！
我看著冷雲的態度急轉，錯愕之下也是了然。他終不是想真正殺淩霜！他還一直愛著淩霜！既然愛，又何必傷害呢？
“霜兒！霜兒！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我隻是想用這樣的方法報複你！把你引出來！我知道你不會死的。.上次你沒死，這次也不會！！不會！！”脆弱的不行的冷雲，聲音淒苦的請求著，眼裏明明有淚滑落！
現在的冷雲讓我唏噓不已，明明深愛，卻要深深傷害！何苦來哉！
淩霜斷斷續續地到：“師.....師......兄....兄！你還.......記得......這把匕首嗎？我.........一直留著，就是在.......等......這一天！對......不......起！把你.......送給........我的.......匕.......首.......弄髒了！”
“不！！”冷雲淒厲的低吼：“我什麽都不怪你！你別說話！！”
淩霜搖搖頭，：“不！我要.....要說，師....師兄！能......能讓......讓我，再看......看.......看.....看你的.....臉嗎？”
冷雲默然無語，淩霜費力的伸出手來，使勁一拉，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黑色麵罩之下乍然露出一張蒼白瘦削但是俊美無匹的臉來。
我大驚，原來這個惡魔般的冷雲竟然長的如此英俊不凡。.大概是常年蒙著黑巾的緣故，臉色如冰般蒼白透明，連嘴唇都是毫無血色的冰白，配上那雙鮮紅如血般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邪美的異常。
淩霜顫抖著伸出已經無力的手，想觸摸冷雲的臉，手一軟，卻始終沒能如願。眼睛隻有兩行清淚，順著眼角緩緩滴落。
“不！！不！！”冷雲痛哭出聲，將淩霜毫無知覺的手使勁按在自己臉上，哀叫：“霜兒！霜兒！你摸摸我的臉！你說過你喜歡我的臉！你再摸摸！！摸摸！！”
可是淩霜卻是毫無反應！她......她死了！死了！我眼淚流的更凶，不知道為誰而流，為淩霜？冷雲？冷淩？
“啊！！”冷雲哀嚎！身影不斷抽搐！
“霜兒！如果你不死，我就放了他們，我再也不殺人了！霜兒！”可淩霜還是沒有反映。
之訓放開我，艱難地爬起來往冷雲走去，我大驚叫他：“之訓！你幹嘛？你回來！”
他卻回頭給我一個安慰的微笑，柔聲說：“乖乖呆在那裏，看好冷淩！”我忍住眼淚，搖搖頭，本能地就拉住他的衣角。他拍拍我的手給我一個安心，語氣不容置疑：“乖乖聽話！”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朝冷雲慢慢走去，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我的心上，短短幾步路，卻像隔著很遠。
我以為之訓要趁冷雲淒惶傷心，沒有防備的機會，殺了他！沒想到！之訓居然動手給淩霜把起脈來，而居然冷雲卻也沒傷害之訓！心裏暫時稍稍安了些！
“她還沒死！隻是暈死過去了！不過氣息微弱，非常危險，現在要用天煞罡氣護住她的心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之訓喘息著地說：“我現在沒辦法用功！”
沒等之訓說完，冷雲就用他自己的內力開始給淩霜療傷，眼睛裏是震驚後的狂喜！
“冷雲！你要知道如果你給她療傷，你的內力就會隻剩三成了！”之訓淡淡地說
冷雲呆了一下，瞟了之訓一眼，還是接著運功，不再管我們。
之訓又慢慢地走近我，在我身邊慢慢坐下，抓住我的手，輕輕喘息。我沒有掙紮，沒有說話，更沒有看他，但是我知道他此刻肯定是看著我的。我卻隻是靜靜地看著冷雲跟淩霜，心裏感慨萬千！
好半天，淩霜似乎動了一下，冷雲驚喜萬分。疾呼：“霜兒！霜兒！”但是淩霜卻還是沒有回答他。不過他臉色似乎和緩了很多，至少沒有了剛才的暴戾跟陰狠，此刻甚至露出絲絲柔情來！
隻見冷雲抱起淩霜，霍！一下站起來，冷冷道：“現在我功力隻剩三成，安王爺要殺便殺！悉聽尊便！不過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哦！？說來聽聽！”之訓似乎有興趣跟他交易。
“那借一步說話如何？”
“無妨！”
我不知道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麽，神神秘秘好像打啞謎。我隻知道之訓聽過後，臉色劇變瞬又恢複如常，對冷雲點點頭。冷雲往我們這邊眼光冷冷一掃，遂抱著淩霜急掠而去，片刻消失在天地間，再無身影！
我愕然！怎麽了？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我們的命保住了！！瞬時頭暈眼花，再也無力支持，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