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處在這張衛臨瀟睡了十多年的**。似是自己那些年對她心中的念想都有了著落,竟比懷裏抱著的人更能撫慰。隻是這種奇怪的心思,他也沒有時間多慮。滿身滿心的,都是懷中那具已顯笨拙的身體,而這份笨拙,正引得他心中又憐惜又想愛,恨不得能揉到自己身體裏去。

可手上卻是小心翼翼的撫著。

兩人在娘家府中同床,已是違製,這又不是在自己家中,若是再鬧出那樣的事來,她明天也就不要再做人了。衛臨瀟覺出張掖異常的熱情,便有些怯怯的,又不能回應他,隻好在他吻她的空隙裏,低聲勸道:“這又不是我們自己府裏,明天,被別人知曉了,我……”

還沒說完,嘴便被張掖繼續堵上。

到了最後,衛臨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乖乖就犯了的。完了事,心中又羞又愧,忍不住掐著張掖胸前的皮肉,恨聲道:“都怨你,我明天也不要見人了。”

這一掐真是用足了勁,張掖疼的抽了口涼氣,心中卻甚為滿足和幸福。撫著衛臨瀟的臉,低聲笑道:“那有什麽?你是我的,我忍了這些個月,也不過就這幾次,別人還能說什麽?何況別人非但不會笑你,隻怕還為你高興呢。”

這又是什麽歪理?衛臨瀟又累又困,也懶得理他,便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張掖卻有些意猶未盡,絮絮的說著情話,等他發現自己的嬌妻竟然睡著了,就窗外微微的月光,看著她熟睡時嬰兒一般的臉,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因第二日要為臨風餞行,衛臨瀟早早便醒了,就見張掖正在穿衣,衛臨瀟問道:“昨天可叫任生過來接你了?別誤了早朝。”

張掖笑道:“沒有。”邊說,邊把衛臨瀟的衣衫遞給她,“你怎麽也這麽早就醒了?時間還早,要不再睡一會兒?”

衛臨瀟搖了搖頭:“不用,今兒臨風走,我得去送送他,若是任生沒有過來,就讓臨塵給你按排他轎子吧。”

張掖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尖:“不用,我昨兒告了假。等送完臨風,臨塵他們又要搬家,你在這兒也幫不了什麽忙,我帶你回家。”

聽說他為臨風告了假,衛臨瀟心裏甜甜的,他這是把她的家人,也當成自己的家人了吧?哪有為一個罪人特地請了假送別的?

張掖便去了淨房,衛臨瀟穿好了衣衫,就有府裏的丫鬟要進來服侍,衛臨瀟轉頭看了一眼亂的不成樣子的床褥,很是無奈,在屋裏吩咐道:“讓惜竹過來吧。”

外麵的小丫鬟聽了,想著姑奶奶大概是習慣了惜竹姐姐,也怕自己服侍的不周到,便應了聲,去叫了惜竹過來。

惜竹進了屋,原本心中也奇怪,二少奶奶並不是特別講究的人,平日也沒有單要她服侍的,等一眼掃到**的淩亂,臉便紅了,也不用衛臨瀟吩咐,忙去收拾了床鋪,這才幫著衛臨瀟穿帶整齊,等她們忙完,張掖也神清氣爽的出了淨房。

衛臨瀟洗漱完,和張掖一起去了正院的花廳裏,臨塵等人已在那裏,正在和臨風說著話,就是兩位姨娘都在。見兩人相攜而來,各自行了禮,紫瑞上前扶住衛臨瀟笑道:“姐怎麽也不多睡一會兒?”

“醒的早些,就過來了。”

入了座,對臨風說了些勉勵的話,又交待了幾句,也就到了早膳的時間。一家人吃了頓團圓飯,等吃了飯上了茶,管事們來回話,說是已經準備好了。臨風已是忍不住,這才露出離別的情緒來。又怕兄長姐妹姨娘們擔心,紅著眼忍著淚,朝著臨風深深一輯:“家裏就全拜托哥哥了,弟弟不能為哥哥分擔,弟弟在外麵,必定會照顧好自己,哥哥不必為我分心。”

又朝著衛臨瀟深深一輯,卻是什麽也沒有說。

等到給趙姨娘行禮。趙姨娘卻側身讓了:“二公子,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大爺公主,大姑奶奶,還有你二姐姐三妹妹,都盼著你平安歸來,姨娘,也等著你回來。”

臨風再忍不住眼,隻好低了頭,哽咽著應了聲是。

又要給徐姨娘行禮,徐姨娘哪裏敢受,忙讓了,安慰道:“二公子放心吧,我和你趙姨娘日後相伴,會照顧好她的。你勿擔心。以後一個人,也沒個家人在身邊,保重自己才是。”

臨風點了點頭,臨雲隻是一邊抹眼淚,臨雨忍不住跑過來扯著臨風的衣袖,哭道:“二哥哥,我和二姐姐都會想你的,你留在家裏的書,我會幫你保管好,雨兒等二哥哥回來給我講那些書裏的故事,雨兒也再不調皮捉弄你了。”

臨風一邊拭了淚,一邊抹著臨雨的額頭笑道:“好,三妹的話二哥哥會記住的,要是二哥哥回來,那些寶貝書少了壞了,你沒保管好,二哥哥就再也不理你了。”

臨雨連忙點頭:“二哥哥放心,雨兒說到做到。”

臨風便過來跟衛臨瀟說話:“姐姐生外甥時,弟弟不在,也不能親自給外甥送禮,”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鎖來,“這是弟弟周歲時,父親送的,現在送給外甥,等以後弟弟回來了,再給外甥備份大禮。”

這個金鎖,是父親親送給臨風的東西,對他來說意義太不一般,何況父親去了,也是臨風的念想,如今卻要送給她的孩子,衛臨瀟再忍不住,含著淚笑道:“那我就替你外甥收下了,別忘了自己的承諾,等你回來,你外甥還要份大禮的。”

臨風笑道:“這是自然,”又轉頭對張掖道:“姐夫,我姐就交給你了。”

張掖拍了拍臨風的肩,應道:“放心吧,我們等你回來。”

臨塵見時間到了,就給紫瑞使了個眼色。紫瑞過來攜了衛臨瀟,朝著眾人道:“時辰也不早了,就讓他大哥和姐夫去送臨風吧。”

眾人點了頭,一行人把三人送到府門外,直到馬車遠了,眾人入府,趙姨娘還是頻頻回望,衛臨瀟攜了趙姨娘的手,安慰道:“姨娘放心,二弟不會有事的。”

趙姨娘隻是點頭,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起到回到後院,因著離別,都默默的坐著,還是紫瑞掙雜著笑道:“大姐還是回徐呤院歇歇吧,徐姨娘,你帶著趙姨娘也回院裏休息一會兒,兩位妹妹,幫我整理一下,等大爺和姐夫回來,我們一家子吃頓午膳……”

說到一家子,就想到遠去的臨風,就有些說不下去。

衛臨瀟體諒她,接著道:“午後還要搬家,我這身子也實在幫不上你什麽,你且忙去,我和兩位姨娘就各自回院裏吧。”

徐姨娘本想留下來幫忙,可看趙姨娘的樣子,少不得要她回院裏開解一番,也就應道:“姑奶奶說的是,我就和趙姨娘先回院裏去了,公主若是忙不過來,再遣人過來叫我們一聲兒。”

紫瑞道:“姐姐和姨娘們自回去休息便是,我還有兩位妹妹和管事媽媽們幫著,忙得過來。”

說著,便叫了外麵的丫鬟們進來,送走了兩位姨娘和衛臨瀟。

等到臨塵和張掖回府,已近午時,張掖倒沒什麽,臨塵卻兩眼微紅。見到屋裏等著的眾人,便道:“已送走二弟了,你們放心,有尋真和信真跟著,我臨行前又好好交待了,不會有什麽事的。”

衛臨瀟應和道:“你都打點好了,我們還擔心什麽?也餓了吧,快吃飯吧,就等著你們呢。”

因兩位姨娘留在院裏吃飯,臨塵怕趙姨娘擔心,還是特地讓紫瑞遣了個丫鬟去告訴了一聲兒。

用了午膳,衛臨瀟知道自己留著也幫不上忙,反倒要人照顧自己,也就不在添亂,便同張掖回了府,到了黃昏時分,遣了人去接了臨雲和臨雨。第二日,又遣了沈媽媽去公主府裏看望了一番。

又過了幾日,臨塵過來找她,商量韓若封和臨雲的婚事。因之前衛臨瀟已給韓若封露了口風,因此他前去找臨塵提親她並不奇怪,隻是沒有想到韓若封這樣急。衛臨瀟便笑道:“他倒是真有心,這麽急,難道是怕我們臨雲跑了不成?要我說,不如晾一晾他,也叫他知道我們衛家的女兒,不是那麽好求娶的。”

臨塵見姐姐高興,也就笑著應道:“我原也是這個意思,可我見那小子倒是十二分的誠心,又一向與他關係不錯,倒不好意思為難他了。再說,他那麽個人,我倒是了解,若我真的拿橋,不定他又生出什麽別的歪主意來呢,所以索性應了他。”

“你是長兄,你拿主意就行,隻是有一點,娶了我家臨雲,以後自不準納妾,要是這一點他不能答應,那這婚事不結也罷。”

臨塵心中暗笑,自已姐姐可真敢提要求,便是那皇家嫁女兒,也沒有明著這樣提嫁女的條件的。好在也沒有等他開口,人家韓若封自己就把這一點說清楚了,他還記得當時韓若封鄭重其事的樣子:“大爺放心,府上二小姐嫁了我,別的在下不敢保證,卻少可以保證她一生如意富裕,絕不會有後院裏那些糟心事兒,韓某這一生,除了令妹,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這一番黃金盟暫,便是他一個男子,聽了都感動。他自認對紫瑞公主也是極為愛惜的,卻也從來沒有說出過這樣的承諾來。

臨塵便把韓若封的話對衛臨瀟說了,衛臨瀟深覺自己沒有看錯人。兩人便商量了一番。回頭臨塵回去,衛臨瀟便去了臨雲住的院子,把她的婚事與臨雲說了,臨雲隻是一臉嬌羞的模樣,想來是極滿意的。倒是臨雨躲在屏風後麵聽,忍不住吃吃笑起來,被衛臨瀟叫了出來,很是訓斥了一通,臨雨也不介意,隻笑嘻嘻的跟臨雲道喜。反倒是一向愛教訓她的臨雲啞口無言,躲到了內屋裏去了。

到了十月,秦叔叔的信到了,已解決了與楊家的婚約。臨塵便接了兩位妹妹回公主府,悄悄的給韓若封和臨雲訂了親事。隻等三年守孝期滿再行大婚。

至此,一定安定下來,臨風也偶有來信,報一切平安。衛臨瀟隻靜靜的等著臨產。張府裏老夫人倒遣了魏媽媽來過探望過幾次,透著接衛臨瀟回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