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江淩澈的那一刻,竺梓昕居然不自覺的落下了淚來,依舊是記憶中的樣子,喜愛穿深色的衣袍,墨發翩飛,輪廓鮮明,麵色有些憔悴,眼窩深陷,消瘦了不少,看著這樣的他,竺梓昕心下一緊縮,這淚珠子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希望他不要來,可是她也知道他一定回來的,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自信,可是她就是知道!

“江門主來的可夠早的。”劉文率先開口哦,拿著匕首的手緊了緊,更是貼近了一點竺梓昕。

江淩澈一過來就一臉駭人的模樣,在看見竺梓昕臉上的紅腫,以及脖頸間的淤痕時更是幽深了眼眸,整個人可怖而可怕,他清淡的語言中卻是不怒自威的霸氣,“放開她!”

以前雖然江淩澈也不是很好相與,但是總的來說還算是禮貌有禮的,劉文與他算是有一些交情的,如今麵對這樣的江淩澈他竟也害怕的緊縮了一下身子,隨即想到有竺梓昕在手,他是不怕他的,於是壯著膽子道:“這可不行,昕兒姑娘可是我們的護身符,想來昕兒姑娘在我們手中,你也不敢亂來。”

既然他們以竺梓昕誘他來此,事情肯定不會這麽簡單的,在看見他們這樣傷害她後,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了,衝到腦子裏,恨不能現在就將他們碎屍萬段了!可是江淩澈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保證竺梓昕的安全,於是他沉著臉,道:“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這次劉文沒有開口,而是旁邊那人說道:“我們的要求倒也不高,隻是希望江門主為上次我們死去的弟兄贖點罪。”

聽完那人的話,江淩澈二話不說,自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手腕翻轉,便眼都不眨一下的紮進自己右邊大腿,鮮紅的血液瞬間溢出,卻因為他著深色的衣物而並不明顯。這一係列的動作快的竺梓昕根本來不及阻止,隻見他麵不改色,好似紮的不是他自己一樣,道:“這樣可還滿意?”

平日裏,江淩澈隨身是不會帶匕首的,許是猜到會有這種情況吧。

他自己不在意,可是竺梓昕卻受不了,身子微微的顫抖,罵道:“江淩澈,你有病嗎,他們叫你幹嘛你就幹嘛,我叫你幹嘛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有這麽聽話?”

江淩澈微微勾起一點唇角,看著竺梓昕的時候溫柔似水,寬慰道:“昕兒乖,待過了這次,以後我都聽你的。”

這次哪是那麽容易過得,他們是想致他於死地啊,他難道不明白嗎,為什麽還要來?!

“你如果真的都聽我的,那現在就離開這裏!你走啊!我不想看見你!”竺梓昕過於激動的歇斯底裏,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使得劉文都有些抓不住她了,也因為她的亂動,脖頸處便給帶著絲絲寒意的匕首劃破了,殷紅的血劃過她帶著淤痕的肌膚,沒入了衣襟。

自己流了那麽多血都絲毫不在意的江淩澈,在看見竺梓昕流了那麽一點鮮紅後,就變了臉色,森森寒意自身上彌漫了開來,可怖的眼眸似野獸盯著獵物般盯著劉文,“你若再敢傷她分毫,我定會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一刻,對上江淩澈駭人的眼,劉文自心底最深處瑟嗦了一下,由腳底攀升的寒冷蔓延至全身,拿著匕首的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倒是在竺梓昕的脖頸處又劃出了一條不深的傷口,殷紅的血很快就流了下來,這看似挑釁的舉動換來了江淩澈要將他千刀萬剮的怒視,劉文當下嚇得不輕。

隨即又覺得自己為何要怕他,現在竺梓昕可是在他手裏,就等於是握著一張王牌,叫他幹嘛他便會幹嘛,絕不敢反抗的,於是斂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將手裏的匕首又貼近了竺梓昕一分,威脅道:“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不保證不會在昕兒姑娘好看的臉上留下點猙獰的疤痕!”

江淩澈果然不再言語,他不在意自己會被怎麽樣,卻不忍見竺梓昕受一丁點的傷害!

麵對江淩澈的這種反應劉文很是滿意,也更加確定有竺梓昕在手,他根本就不用怕他。

而竺梓昕也明白,他這分明就是在告訴他們,她就是他的軟肋,再這樣下去,他們都會死在這裏的,死並不可怕,可是江淩澈這樣的人物,這種死法實在是太不值得了,她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想連累了他,“江淩澈,你不要相信他們的話,我可是楚盟主的外孫女,他們根本就不敢真的對我怎麽樣的,不過就是嚇唬嚇唬你而已,就你這麽好騙,居然還真的上當。”

劉文不知道江淩澈會不會信,但是他卻是有些急了,怒喝道:“閉嘴!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一時亂了方寸的劉文,將手中的匕首移至竺梓昕的後背,自後腰處沒進了一點,惡狠狠道:“再敢多說一句,我就立馬殺了你!”

竺梓昕忍著下腰處傳來的尖銳的疼痛,身子顫栗不已,強行咽下口中的腥甜,笑道:“劉文,你要是真有能耐就立馬殺了我,你這種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威脅隻能說明你是在虛張聲勢,其實你內心是恐懼的,你很害怕楚家吧,怕他們找你報仇,所以你根本就不敢殺我,你隻是一個窩囊的膽小鬼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被說中了心事,劉文有些惱羞成怒了,手上沒了輕重,匕首又沒進去了一截,抓著竺梓昕的頭發拉近他,咬牙切齒道:“你這張伶牙俐齒的嘴現在還說的出話來嗎?”

後腰處的疼痛已經是麻木了,竺梓昕本來就因為藥物的關係渾身使不出力,如今這一來,雖然她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裏的血液流出體內,身體開始慢慢變得冰冷,雙腿打顫,是再也站不住了,隻能順勢靠到了劉文的身上,然後努力的咽下了口中的腥甜,極力的勾起唇角,鄙夷道:“隻有這種程度,你以為我就會怕了你嗎,還真是一點都不痛不癢的!”

雖然竺梓昕極力的掩飾著,可是她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江淩澈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恐懼深深的緊抓著他,急躁的叫道:“昕兒,你不要再說了!”

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江淩澈此刻隻有這一個想法,不顧自己的傷勢就想衝上前去,卻忘了這裏還有一個人的存在,那人見江淩澈動了身,神色一稟,馬上就拔出了隨身攜帶的佩劍,襲向他,此刻江淩澈的眼裏隻能看到奄奄一息的竺梓昕,根本就不顧自身的安危,直到那把帶著森森寒意的劍自他下腹處穿透而過,他始終凝視的也隻有竺梓昕。

“不!……”眼見著這一幕在她的眼前發生,竺梓昕歇斯底裏的慘叫,不管不顧的想掙脫劉文對她的鉗製,在她的掙紮下,後腰處又是溢出了不少的血,染紅了大片她的衣衫,包括劉文的。

可是劉文根本不可能放她離開,緊緊的鉗製著她的身體,甚至還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要她看清楚這眼前的一切,森然道:“你看清楚了,江淩澈今天會有這樣的下場都是因為你,因為有你在,他不敢反抗,隻能這樣任人宰割!”

在看見那一幕的時候,竺梓昕本來就已經接近崩潰了,而劉文更是殘忍的往她心口上撒鹽,一步一步的逼迫著她,使得她幾近瘋狂,隻見竺梓昕眼中已經混亂了,聲嘶力竭的喊道:“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江淩澈!你反抗啊!你為什麽不反抗!就算你今天救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我不需要你救,隻要你幫我殺了他們,為我報仇就夠了……”

竺梓昕一邊喊,嘴裏開始不斷的溢出血來,是再也無法咽下這越來越多的血了,後腰處的血一直在不停的流著,她除了冷,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了,是拚著最後的一點毅力才能勉強站著。

而那一劍,那人卻是避開了要害了,似乎覺得隻是這樣一劍殺了他不夠解恨,他的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恨意,他想要的不是一劍殺了他,而是要慢慢的折磨江淩澈,因為他的關係,他要為他那些死去的兄弟慢慢的討回來!

“這一劍隻能抵消一個人對你的怨恨!”那人帶著濃濃的恨意,毫不留情的將劍自江淩澈的身體裏抽了出來,鮮紅的血自傷口噴灑出來,噴了那人一身,斑斑點點的可怖,然而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臉上更是露出了一點報仇的快感,上揚著唇角,很是享受的樣子,病態不已。

江淩澈當即吐出一口血來,蹌踉了一下才勉強穩住了身子,顫顫微微的艱難立著,對於那人的話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還是絲毫不在意,隻是蒼白著臉,苦澀的凝望著竺梓昕,身體裏的力氣跟著殷紅的血一起在流逝,艱難的開口道:“如果失去你,我獨自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即便今生難以圓一個與你舉案齊眉的夢,今日能同你一起共赴黃泉,在地府做一對鬼夫妻總也是好的。”

如今這情形,他們都明白,是在劫難逃的,生不能同床,死同穴總也是好的,竺梓昕哭的梨花帶雨,第一次用這般柔情的眼眸凝視著他,人就是這樣,不到最後關頭,就總要找各種理由來逃避,直到這一刻,才會什麽都不想的承認自己的感情,覺得什麽都是空的,開始後悔曾經自己的人性,隻是這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