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九章 捧殺

“董廠長你說這句話,我真的是很慚愧。在您來之前,我們監察室也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上麵要求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是在心中感覺不是滋味。”韓慶功歎了口氣。

董柏言笑了笑,遞給他一支煙,韓慶功連忙掏出打火機雙手捧過去,董柏言伸出手指敲擊了兩下,將自己嘴裏的煙點燃。

“慶功,以前的事情隻是代表過去,並不代表現在,更不代表將來。監察室目前的狀況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這是有曆史原因造成的。不必太掛懷,眼光朝前看,我相信今後檢查是在你的領導下,肯定會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嗯,請董廠長放心,我們監察室肯定本著對您對廠子負責的態度來工作,你就看我們的表現吧!”韓慶功不失時機的表了一下忠心。

“嗬嗬,我相信慶功。”董柏言很是時候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韓慶功出去了,董柏言默默地抽著煙,張啟義這一次不死也得脫層皮,這個威脅看來是快要解除了,估計這個時候動他,廠裏的幹部不會有太大的反映。至於郭氏父子不用著急慢慢來,先想辦法讓這個分廠走上正軌才是當務之急。可是現在唯一製約分廠的條件還是錢。雖然周衛國幫助自己解決了五百萬,可是杯水車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啊!

前兩天和平凡坐了坐,當自己提及向光華機械廠注資這件事情,對方的嘴張得能吞下一個雞蛋,似乎自己剛從火星回來,根本不了解光華機械廠的現狀,竟然異想天開提出這樣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有的想法。

自己費盡口舌,可是平凡就像傳說當中的納斯雷丁,緊捂著錢袋子不撒手,反而倒過來勸自己。把這份使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職業辭掉算了,過來幫他打理公司,兄弟二人齊心合力打造超凡公司,讓它成為業界的一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

盡管董柏言將齒輪變速箱的前景描述的再美好,也抵不住現實光華機械廠所麵臨的殘酷,實在令他大為光火。最後經不過自己的軟磨硬泡,平凡極不情願的簽下三百萬的現金支票,再三聲明這可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支持光華機械廠。

拿著支票還沒等自己說聲謝謝,平凡一本正經的說道,“董哥你也別謝我,要謝還是謝自己,這是咱們全民造星運動盈利部分裏麵,你應得的利潤。”

董柏言看著他滿臉的奸笑,心中有兩個字在不斷的翻滾“奸商”。

至於曼博公司倒是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但是大部分投資已經用於盤山風景區,實在拿不出多餘的錢來投資這個項目。最後曼尼咬著牙掏出了二百萬。

這些錢和在一起也有個一千萬,但是他們這幾天一核算,最少也得有個兩千萬,手中的金額還差一半,這個怎麽辦呢?董柏言默默地抽著煙,看著牆上的時鍾…。

韓慶功走出辦公室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張啟義你就是我的一份投名狀,將你搞倒了我何愁進不了董廠長的視線?

這幾天他一直沒閑著,想方設法四處收集關於董柏言的資料,最後終於把寶押到了他的頭上,而張啟義是供自己進身的最好台階。這麽做一來可以和郭係劃分界限;二來也可以出一出這些年所受的鳥氣;三來這些年紀檢監察部門在自己的領導下成績缺乏可陳,實在沒有像樣的政績,自董柏言來了以後他感覺到一種危機,好像位置很不穩固,如果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肯定會被邊緣化甚至清洗掉;第四最主要的是想董柏言表明心跡,我是支持你的工作,幫助你打開工作局麵,到時候論功行賞自己還不是排在頭名;第五更為重要的是,董柏言的身後靠山是在太大了,這些是郭柏光拍馬都追不上滴。

雖然現在張啟義被董柏言捧得很高,但是久曆宦海的他看出一些端倪。董柏言這麽做無外乎有三個原因,第一、抬他去壓其他人,但是廠裏人人都知道張啟義是郭柏光的心腹,所以這個可能被排除;第二、向郭柏光示好,但是從自己收集到的資料裏麵分析,董柏言是一個相當強勢的人,這樣做不符合他的一貫做事情的方式,反常裏麵必定有鬼,當然也不排除麻痹對方的因素在裏麵;第三、張啟義現在是廠辦主任,而且是曾經廠長現任書記的心腹,新來的領導肯定不願意在自己的身邊多出一雙時刻盯著自己的眼睛,所以董柏言肯定是要把張啟義拿掉。他這麽去捧張啟義肯定有他的用意,“捧殺”這兩個字很適時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所以他今天看似冒險做出這番舉動,但是心裏清楚安全得很。

果然董柏言對他的稱呼,由韓主任再到老韓最後在慶功上麵落腳,這就很能表現出對方的態度,自己這步棋肯定是下對了。

此刻的韓慶功宛若春天的女神,腳下的步伐由慢到快,越走越輕盈,有人說春是叫出來的,可在韓慶功的身上,春是走出來的。

張啟義這幾天心煩得很,回到家裏老婆跟他大鬧了好幾場,盡管自己解釋了半天,但是親手將對方的親弟弟送進警局那是不爭的事實,再加上廠裏的宣傳報道,很有沽名釣譽的嫌疑,為了博得信任領導的歡心才這麽做。

費盡口舌才安撫住自己的妻子,可是老丈人和老丈母娘又找上門,口中宣稱為了成就自己女婿的好名聲,幹脆將他們也送進裏麵陪陪兒子,省的方繼順一個人在裏麵孤單,任自己嘴唇磨破,舌頭都細了一圈,老兩口就是認準了這件事情。選擇隻有兩個。要嗎將繼順弄出來,要嗎將他們也送進去,弄得張啟義腦袋大了好幾圈一籌莫展。最後把心一橫,搬著鋪蓋卷住進了辦公室,過上了有家難歸的日子。

更令他受不了的是周圍同事異樣的眼光,鄙夷、驚奇、戲謔、敵視種種情感糾纏在一起,實在是欲哭無淚。好幾次手拿褥單看著門頭呆呆的發愣。

昨天郭柏光將他叫到辦公室,笑著安慰了他半天,最後說了幾句話令他心驚不已。

“啟義你有沒有聽到過這麽一句話,‘吾倦矣,‘殺君馬者道旁兒’’”郭柏光看著他笑著說道。

張啟義疑惑地搖搖頭。

“這是五四運動中蔡元培在辭職啟示中說的原話,語出於《風俗通》:‘長吏馬肥,觀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馳驅不已,至於死。’”郭柏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張啟義又搖了搖頭,郭柏光笑了一下。

“意思很簡單,就是說殺你馬的人就是在旁邊,那些人給你馬鼓掌的人,愛之者就是害之者。也就是捧殺。”郭柏光用手指沾了沾茶水,輕輕地在茶幾上寫下了這兩個字。

“捧殺”這兩個字猶如晴天霹靂一樣,將張啟義震得兩眼發花,耳朵裏一片轟鳴,腦袋裏就像打翻了一盆漿糊黏黏的,任由捧殺二字在裏麵攪來攪去。

“嗬嗬,啟義你現在明白為什麽了吧!”郭柏光微微笑著,看著目瞪口呆的張啟義。

木然的眼神看著對麵的那個人,機械的點點頭,他很明白下一步自己會麵對什麽樣的處境。

“董柏言這一手玩得很漂亮,我倒有些小看他了,估計董柏言要對你動手了。”郭柏光自言自語說道。

“郭廠長,您,您可要救救我啊!”張啟義好像回過身來,如喪考妣用求救的眼神看著對方。

“啟義,你著急什麽,現在你不正好好的坐在這裏嗎?不用擔心有我在沒人會把你則麽樣的。”很不耐煩的擺擺手。

張啟義臉上的神情好看了一些,但是眼神裏卻露出擔心的目光。

“你這麽辦?”郭柏光招了招手,張啟義將耳朵湊了過去,過了一會,臉上露出疑惑神情看著對方問道,“這樣行嗎?”

“嗬嗬,如果你覺得不太好,盡管可以試試別的辦法。例如向董柏言投誠,看看他會不會放過你?”郭柏光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的說道。

“不,不郭廠長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擔心那邊會不會?”

“嗬嗬,你擔心什麽,你先試一試,大不了咱們再換個方法。”郭柏光點著一顆煙,在慢慢升起的煙霧中用捉摸不定的眼神看著對麵的人。

張啟義考慮了一會兒,慢慢的點點頭。

“嗯,這就對了。”郭柏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紫氣東來閣的一個雅間裏。

“老郭啊!那個合同裏麵的事情進展的怎麽樣?”夏斌看著郭柏光問道。

“嗬嗬,夏省長放心,進度肯定能保證按時交貨。”郭柏光笑著說道,

“嗯!”夏斌點了點頭,拿起了筷子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麽,又把手裏筷子放下問道,“那個董柏言最近在幹什麽?”

“夏省長,最近那個姓董的倒是很活躍,每天不斷走訪老職工,聽取他們的意見,估計是要大幹一場。我聽說他好像準備成了一個分廠,想與光華機械廠脫鉤,也不知道進行的怎麽樣?”郭柏光笑著回答。

“唔,這個人確實有點本事,而且他還是那個孫老頭直接點的將,也不知道這一次會搞出什麽動靜。”夏斌麵無表情的說道,但是眼神裏卻露出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