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人形詭火

不知過了多久,那厚重的門‘嘎吱’一聲便緩緩地向裏打開了,光線從外麵射了進來,原本昏暗的祠堂瞬間變得明亮了許多。

一直處於黑暗中的張陽突然一下子被照得亮瞠,眼前隻覺得一片刺眼的白色,直晃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來,隻得把頭扭向了另一邊,這才堪堪好受了些。

這時卻聽到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向他們走來,張陽頂著刺眼的光線向來人看去,隻見一個頭發胡子都花白的老人駐著根拐棍站在他麵前。

那老者站在他麵前陪著笑臉道:“怠慢了貴客,實在是過意不去,隻是這裏的事情說來著實複雜。”

“我們這村是個不祥之地,外人沾了便會惡運纏身,那天見到二位,本想讓二位遠離我們這個不祥的村子。隻是後來知道二位是先生,便想懇求二位救我們於水火,不得已之下便出此下策,還望二位大人不記小人過,幫我們度過此次劫難。我們所有人都感激不盡。”

“那為什麽將我們綁起來,這就是你們有求於我們的態度?”張陽冷笑著問道。

“這個確實是我們不對,請貴客息怒。”村長仿佛沒有一點脾氣,仍舊陪著笑臉。

楊大春不耐煩地道:“說這麽多廢話幹嘛,先給我們弄點飯菜再說,我們都好幾天沒有滴米下肚了。不吃飽哪有力氣替你們幹活。”

張陽沒有說話,他隻靜靜地看著這老人,他總覺得這老人說話有些言不由衷,但具體是哪裏不對他也說不上來。

但他們確實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吃飽了飯才有力氣跟他們周旋。

老人陪著笑臉道:“應該的應該的。”遂叫兩個年輕些的男子上前來給他們鬆綁。

繩子勒得很緊,把他們全身都勒麻了。這一鬆下來才發覺連一點知覺都沒有,好在他們原來是坐在地上綁著,倒也沒有摔倒在地,隻是半天都站不起來。

兩個年輕些的男子又把張陽和楊大春兩人扶到了祠堂外,天氣一直都陰沉沉的,烏雲一直籠罩在半空,半點陽光也照不進來。但是遠處卻是另一番光影,那裏陽光明媚,到處一片生機。

這一對比就出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到處都死氣沉沉的,仿佛籠罩在一個巨大的陰影裏。而眼前的老人雖說一直陪著笑臉,但張陽總感覺到他有些不懷好意。因為他實在太做作了。

這出來這麽一小會便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黑沉沉的烏雲仿佛壓在心頭。其實剛才在裏麵的時候張陽已經感覺到了,隻是當時以為是在祠堂的原因便沒有多想,現在看來,這個村子果然有古怪。

張陽和楊大春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裏的凝重之色。張陽心裏不禁苦笑起來,不就是隨便走進了個村子嗎,怎麽就攤上事了,這點也太背了點。

兩人被扶著坐到了場地中間的一張八仙桌,剛坐下便有茶水恭恭敬敬地遞了上來。張陽眉頭一擰,這前後的態度轉變得似乎也太大了些。

但此刻在人家的地盤,卻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隻能等吃飽了飯再做計較。

那老人一直坐在旁邊陪著笑臉,不停地道歉著。

張陽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麽算盤,隻得敷衍了事,有時候回避不了便講兩句。

老人見張陽和楊大春似乎不太搭理他,便自覺沒趣也閉嘴不言,隻是卻一直在邊上看著他們。隻把他們看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大功夫便端上來幾大盤飯菜,看起來頗為豐盛,青菜豬肉,還殺了一隻雞。這似乎是要求他們辦事的樣子。

他們也管不了這許多,餓了兩天的人哪裏還會計較這許多,夾起筷子便是一頓狂吃。一陣狂吃海塞之後便總算是吃了個八成飽,雖然還想吃,但也知道久饑不宜過飽的常識。

兩人吃了飯便停下了筷子,又喝了幾口茶,這才向老人問道:“說吧,你們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們能幫的就幫上一把,幫不了的也愛莫能助了。”

“唉,此事說來話長。”老人長長地歎了口氣。遂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張陽和楊大春從老人的口中知道他就是這村的村長,事情要三年前說起,那時有一上門女婿,不知道是由於什麽原因一直不招人待見,有一天,與他因為一點事情與人發生了口角。後麵便想不通便把自己一家人關在了家裏,點起了煤氣把自己一家活活燒死了。

自那以後怪事便發生了,每個月的這一天便會有人會被火活活燒死。起初大家以為是不小心用火導致的,直到這種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大家才開始害怕起來,也請來了很多的道長,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到後來甚至沒有人敢來這裏了。

這死的人甚至沒有任何邏輯,都是非常隨意,有時是一個,有時也會是幾個。所以現在大家都人心惶惶。

張陽皺著眉頭問道:“這很明顯,整個村都被下了咒,留在這裏死路一條,為什麽不全部離開這裏呢?”

村長重重地歎了口氣:“這個法子當初我們也試過,隻是走出去的人都活不過三天,不管那人的身邊有多少厲害的人物都救不了他的性命。也有那不信邪的去拚運氣,但至今沒有一個人還活著。”

楊大春問道:“那些人死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場景?都有些什麽症狀?”

村長聞言呆滯了良久,略有些混濁的眼睛裏可以看到深藏的恐懼。良久才道:“那人無端端的便自燃起來,什麽東西都撲滅不了,燒得時間卻很長,大概有幾個小時吧,那人才活活地被燒死。最後死了火就熄滅了,隻留下一具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張陽留意到村長扶著拐棍的手也在微微地顫抖著,而且從他臉上也可以看到深深的恐懼,想必這事情不是假的,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如果真如他所說,那這裏至少已經死了有近上百個人了。而且每個月都有人被活活燒死,誰也不確定下一個死的人是不是自己,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難怪他們剛一進村的時候便感覺到不對勁,隻是當時方圓幾十裏隻有這一個村子,他們又是困餓得不行,所以才不得不走這一遭。

張陽扭過頭去看了看四周,遠處高高矮的房屋底下都坐著人,有些人則一臉呆滯地看著幾裏地外的地方,有些人則不安地來回走去,更有咒罵的聲音不停地從遠處傳來。

張陽心裏暗暗歎道:“看來這些人快要被逼瘋了。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導致要把整個村的人都拉去墊背?”

村長把事情跟他們一說便搖了搖頭,顫巍巍地走了。

張陽二人對視一眼,都意識到事情遠比他們想的還要複雜。

不過轉頭一想便又釋然了,他們隻是兩個外來人,與他們毫無關係。事可為便幫上一把,事不可為便溜之大吉,沒必要攤上自己的性命。以他們現在的狀況,又聽村長說得那麽邪乎,他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而且他們總覺得村長還有什麽事情沒說,既然別人不坦誠相待,那麽他們也沒必要搭上性命去拚。

楊大春問道:“那我們還要在這裏繼續呆下去嗎?”

張陽點了點頭道:“呆幾天看看吧,受人一飯之恩,總不能這樣拍拍屁股就走了。況且我們現在身體也些虛弱,在這裏將養兩天,等好點再作計較。”

楊大春道:“我這兩天眼皮直跳,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想來應該就是應在這裏了。我怕我們兄弟會折在這裏。”

張陽看著遠處那些了無生氣的人,道:“到時再說吧,既然撞上了總不能試都沒試就一走了之。如果真是對付不來,那我們就撤。我們不是這裏的人,想要離開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

楊大春環顧了四周一圈道:“行,就聽你的,一切小心行事,保全性命為重。”

兩人吃飽喝足便找了個平坦些的草地躺下便休息,不多時村長便把他們的帆布背包還給了他們。兩人便把裏麵的東西拿了出來。各自放在身上,現在可不比往日,危險隨處可在。

兩人漸漸地睡了過去。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原本就壓得很低的雲層仿佛壓得更低了,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兩人睡得正香的時候陡然聽到一聲接連不斷淒厲的慘叫。

張陽迅速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看到了讓他毛骨悚然的場景。一個人身上燃著熊熊的大火向他們這邊奔來,嘴裏大喊著:“大師救命!大師救命……”

淒厲的慘叫聲在這陰沉得可怕的村子裏回**。一瞬間從四周冒出了許多人來,但那些人隻在旁邊袖手旁觀,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滅火,反而還帶著一絲輕鬆僥幸的表情

那個全身燒著火的人發出淒厲的叫喊聲跌跌撞撞地向張陽這邊跑了過來,最後更是雙膝往地上一跪,苦苦的哀求起來。透過那暗紅妖異的火光依稀可以看到那張極度扭曲的臉,眼神裏也滿是痛苦和恐懼。

張陽和楊大春兩人猛地吃了一驚,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迅速往後退去。

但那人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又從地上爬了起來哀嚎著向張陽二人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