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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艨雖然沒看到他的表情,但到底也能夠感受的到,他對她是不一樣了的,具體到底多了什麽或者她還不知甚解,但,這並不妨礙她去開心,心裏頭甜滋滋的。

吭哧吭哧,寧艨繼續在顧聿森的頸脖之間拱來蹭去的,他的脖子修長,從側邊看過去,那古銅的蜜色格外誘人,是引來吸血鬼都恨不得撲上去啃咬吸食的魅惑。

所以就像寧艨這等愛鬧愛折騰他的小炸毛,又那麽喜歡他,自然是也一定會看上了他的脖子,蹭了沒幾下,她大又圓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圈,再轉一圈,她張開嘴,“嗷嗚”一聲,突然咬上了他的脖子!

可真猛啊!

這樣一口下去,那小白牙堅硬的,顧聿森竟然都疼了一下。

渾身的肌肉猝然收緊,是他遇到了危險之時的本能反應,但是旋即他就想到了寧艨,於是立刻放鬆,任自己頸脖上放鬆到最為柔軟狀態,任憑她去咬,去啃,去留下一排排的小牙印子,也絲毫不會傷及到牙齒。

寧艨嘴唇如此緊密的貼合著他,他這一來一回的反應自然是敏銳掌控的,愣了一下,她即刻就反應了過來,眼角眉梢都翹了起來,她就著這咬著他頸肉的姿態,笑了。

嘴裏含糊不清的嗔了聲——“壞大叔!”

笑容之中盡是甜蜜,寧艨眉眼彎彎之間甜滋滋的嗔著顧聿森,雖是在說他壞,嘴巴裏麵卻收斂了,一點點的將他鬆開,她往後退了幾分,圓溜溜的盯著那小牙印瞅了幾秒,臉上甜蜜更深了,她撅起小嘴,重又貼了回去,隻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咬,而是在親,在……舔。

小粉舌探出,沿著自己造出的小牙印一點一點的舔,某化身為小貓咪的寧小艨同學,分外的乖巧可人疼,關鍵是知道心疼自家主人。

至於她家的某高大主人,則是癱著臉,麵無表情的繼續走著,長眸,卻微微的眯起了幾分,一半是享受,一半是危險。

如斯表情,被警衛看到,直接愣了!

活活見了鬼!

是顧家的警衛,而非顧聿森的。

顧宅大門口從來都有警衛在守護,不分日夜,風雨無阻,方才寧艨遠遠在對麵隔著街道的站著,就已經引起其注意了,後來大少爺衝出來,神色是他們從未曾見到過的焦急,都是聰明人,自然一眼即透。

哦……明白了,他們最讓老爺子頭疼婚姻大事的大少爺,竟然開竅了,知道心疼女人了?

不,其實說是女人都是不對的,雖然其身形挺高,目測大概至少有一米六五了,也發育的挺好,但那張臉,到底是青春無敵的,那種風華燦爛,任是誰都不可能看不出——這是個少女,如花似玉的年華,鮮妍欲滴。

嘖,大少爺很有一套嘛,竟然連這麽呦齒的美人兒都能被勾來,而且還是主動找過來的,僅就她一見到他們大少爺就直接飛撲而來的急躁樣兒,他們就再清楚不過,這可是人美少女心甘情願的。

當然,他們的大少爺也確實有這等資本,身高、相貌、才華、能力……無一不是出挑的,龍中之龍,王者之中的王者!

外頭多少官宦之家名流社會的千金大小姐都傾慕不已,日夜祈禱隻為求的與他的親近,哪怕隻是短暫一小會,都是滿足的。

就是他們的大少爺,實在冷漠,不比二少爺,是個紮紮實實的性別障礙,他卻是還不開竅,絕對是性冷感!

然而,調侃歸調侃,一左一右兩個警衛的表情還是很莊重的,緊緊繃著臉,站的筆挺在繼續堅守崗位,盡職又盡責。

當然,那眼睛卻還是管不住會去亂看,但是誰讓大少爺跟那位美少女直接在大門口擁抱親熱呢?

那麽顯眼,他們就算是不想看都難哦!

免費觀摩了好一會兒,總算大少爺抱著人小萌妞走了,雖然看走向絕對是顧宅的院牆周邊,但是那個範圍,已經不屬於他們能夠去插眼的了,因此便老老實實的繼續看守著。

可是老實說,心頭確實都很好奇,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心理作用,否則為什麽總是會覺得,隱隱有聲響傳來?

不多大,甚至可以說微之又微,可關鍵是那聲響之中所折射出來的感覺——曖昧,旖旎,迷離,火熱。

聽來就讓人容易胡思亂想,當然,他們是死都不敢去打探的,就連靠近一步都不會,好不容易把好奇之心壓製了回去,大少爺卻於這個時候突然又現身了,還是那個抱著小孩子的姿勢,輕巧巧的托著那位美少女,雖然不多表情變化,但是那眉色眼神,卻還是叫他們……為之一震!

知道大少爺會急衝衝的掠出來,心裏頭就一定是存有那位小姐的,但是在顧宅這麽多年,幾乎是從小看著大少爺長大的這兩位警衛,卻都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一麵——冷眉冷眼點點融化,那其中隱隱閃現的,竟是溫柔。

溫柔?

他們的大少爺麽?

這著實太過天方夜譚,倆警衛隻不過看了一眼,就直覺驚悚!

一改一直的冷靜克製,紛紛張著嘴,表情都好傻,看著那不一樣麵的顧聿森,呆了。

顧聿森能夠如此坦然的抱著寧艨走出來,就必定是做好了萬千的準備的,自然是把警衛們包括了進去,大步流星的走著,在走到他們的視線之中時,顧聿森眉眼之間的那一點深情寵溺,盡數斂去。

好似開關,隻不過是按一下,一瞬間,就全部湮滅了,被他深藏在心底,拚命護著。

隨之,他便看向了警衛,癱著臉。

心頭俱是“咯噔”一下,倆個警衛立刻收神,將一切奇奇怪怪的八卦念頭全部斬斷,對著顧聿森,他們同時敬了軍禮:“大少爺!”

“今晚什麽都沒發生。”啟唇,顧聿森語息淡淡,魄力卻深深,分明是命令,是警告。

軍令如山,他已是少將,自然隻此一句就甚是威嚴,絕對不容人抗拒,軍官的氣勢凜凜盡顯,換成任何人,都是不敢不從的,但是兩個警衛卻是陷入了兩難境地。

大少爺的話他們自然不敢不從,但是說到底,他們是顧老將軍的手下,是他一手挑選上來的,自然是以他的命令為先,誓死服從。

今晚這一幕,實屬大事,他們不敢不上報。

眉頭都沒皺一下,顧聿森隻冷冷一句:“老爺子那邊我自會去說,無需你們多嘴。”

他沒有任何警告的言詞,甚至連語氣都很淡,但是警衛們就是能從中聽出威嚇,就好似隻要他們多嘴了,命就會沒了,驚的心都是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吞進了蒼蠅的表情。

顧聿森可不管那麽多,他話已下達,自是不再多言。

相信,還沒人敢不聽。

朝著警衛一人掃去一眼,顧聿森最後無聲震懾了下他們,便邁開步子重新走了,沒有回顧宅,而是往路邊去了,臂彎之中,當然還抱著他的心上人,穩穩的,緊緊的。

寧艨自始至終都在聽著,臉兒深深埋住,就為的不讓他們看清楚她長相,當然,其實已經沒必要了,身為顧家的警衛,若是連這麽點記憶力都沒有的話,實屬不可能!

任由夜風拂過耳邊,耳朵貼在顧聿森的心房之上,枕著他的心跳聲,寧艨抱的他緊緊,直到估摸著差不多了,她才重新抬起了頭。

皺著眉,她仰望著顧聿森軟糯糯的問:“是不是會給你帶來麻煩了?你這樣跟他們說,他們會聽你的嗎?萬一不聽,轉臉就去跟你爺爺說,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你這是在擔心嗎?”挑起眉梢,顧聿森看著寧艨,略帶驚訝的問。

其實他是故意的,寧艨怎會不知道?

眼睛一閃,撲棱了兩下,她鼓著雙頰哼哼道:“美死你!”

“我這是在幸災樂禍!”

聽著這明顯就是在鬧別扭的話,顧聿森並沒有去戳穿,而是斂著修眉看著那張在同齡人當中完全算得上是拔尖的臉蛋,看著她那清澈的、純真無邪的、帶著幾分萌動之氣的漂亮眉眼,顧聿森隻覺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加美好的容顏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而他的西施,卻是世間最美好!絕妙無雙的美!

冷冽的眼都氤氳出了一絲暖意,抬起手,顧聿森去摸了摸寧艨,先是觸上她的眉眼,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下,便是順著她的眉心往下滑,揉了下她的小鼻梁,劃過她麵頰,最終,停在了她的唇瓣上……

指腹輕按住,用指尖蝸紋去描繪她的唇形,感受著那少女之唇的柔軟,顧聿森沉默著表達著他對她的喜愛。

他若光是不說話也就罷了,反正他就那死樣子,她早習慣了,偏偏他還做出這般溫柔舉止,那冷冷淡淡的眉眼,竟能讓她瞧出不舍來,心尖尖都是一揪,寧艨瞬間慌了!

“真、真的會有事嗎?”

寧艨問,語氣很急,神色也不見得好的到哪裏去,思緒又開始浮想聯翩……

於是,緊連著就嘰嘰咕咕問出了一連串:“是不是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還是說其實你的爺爺早就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他是什麽個態度?是不是對你施壓了?還是說這事還有別人知道?萬一傳出來了,會不會對你產生什麽很不好的後果?是不是會影響到你的升官發……”

“噓。”

低聲,顧聿森用指腹按住了寧艨的唇瓣,將她那劈裏啪啦的急問全部掩住……

“別亂動。”

他說,倒是沒見的怎麽哄,偏偏寧艨最服他這種態度,一下子就靜下來了,但是啊,在實際上,她那股子炸開了毛的勁頭根本就還沒過去的,鼓著小嘴,她哼哼叫的瞅著顧聿森,當然不是在生氣,而是因為太擔心,所以才急躁不已……

心底深藏著笑意,看了寧艨好一會兒,將她這樣的靈動一麵一點點刻進眼睛裏麵,顧聿森這才開口:“其實……”

“其實什麽?你倒是快說呀,別這樣吞吞吐吐,一句話不說完全還帶停頓一下的!”

“其實沒什麽。”

“顧!聿!森!”

“本就沒什麽。”

聳聳肩,顧聿森一句話說的如此這般的雲淡風輕,卻活活沒把寧艨點炸引爆!

他這話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說她——是她自己想太多自己添堵自尋煩惱了麽?

可是在事實上,若非當事人是他,她壓根就連去想一下的念頭都不會起……

而且說到底,這才是她最為擔心的地方,一直就是她的隱憂所在。

“顧聿森,你跟我說句實話。”凝眸牢牢盯著顧聿森,與他對視好一會,寧艨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我不求別的,隻想聽到你一句大實話——是不是我的存在確實會對你有所威脅?抑或者是說——我的身份,於你不利?”

其實後麵那個問題,不用顧聿森說寧艨都是懂的……

說到底,她是棄女,身份低微無權又無勢,這樣的存在,不說對一個在軍政仕途場上的人,哪怕隻是稍微有點追求的男人,都絕對不是受歡迎的品種。

更何況他還姓顧!又是顧家的長孫!

簡簡單單一個姓,就讓他背負了多少旁人所沒有的責任和使命啊?

他又這般優秀,桀驁狂放的,事業心強的很,勢必是要做出一番大作為的,有她這樣一個存在,別說幫忙了,恐怕生生是要拖後腿的!

難怪,難怪那些個名門望族都隻願意找門當戶對的千金大小姐來配對,什麽商業聯姻,政場聯婚,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並非勢利眼,而是現實所迫……

這一點,寧艨其實早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了解的很清楚了,或者,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一直沒開竅吧。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敢讓自己的感情開了竅就怕一動心就管不住自己了,他太過寵她,她若是真表現出了感情,他或者是連拒絕都舍不得,那會害了他的……

更不敢把超過了兄妹的感情投放到顧聿森的身上,甚至就連憧憬一下,都是不敢。

於是,恪守本分多年,隻敢認他做哥哥。

若非昨晚他的激吻他的霸道占有穀欠,將她內心深處刻意壓抑的情感所激發,寧艨想,她至死,都不敢踏出一步,用她的真實情感去麵對他。

而且老實說,她到現在,都還是有些迷迷瞪瞪的,不敢多想……

好不容易放開了心情好了吧,就又讓她開始擔心了!

抿抿小嘴兒,寧艨悶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重新開了口,她喊他,帶著點猶豫:“顧、顧聿森。”

“恩?”

“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呢?是不是真的很為難,你怕傷了我所以才什麽都不肯說?那……”頓了一下,清眸凝定著顧聿森,寧艨深吸一口氣,下定了天大的決心那般:“那要不然……要不然我們就當昨晚和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還像從前一……”

“你說什麽?”

邁動的步伐猛然停住,穩穩踩在地麵,顧聿森猛地低下了頭:“你再說一遍。”

他的眼神既精銳又鋒利,如刀鋒,寸寸剜入寧艨的心,生生是駭人的,可她卻並無一絲一毫的退縮,而是昂著頭看著他,繼續勇敢大無畏的說:“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之間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還和以前一……”

“你還真敢說!”

“這有什麽不敢說的?我真就是這樣想的,你還像以前一樣,繼續跟我拉遠距離,在外人看來,你隻是哥哥我不過妹妹,很單純的兄妹關係,可到底我也不姓顧,跟你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說是兄妹還是有點對你影響,所以旁人若要是問了起來,你幹脆直接就說你救過我一命,看我可憐才帶回身邊的。”

寧艨是真敢,哪怕顧聿森已經再度幻化成了那一槍崩人腦袋卻毫不眨眼的冷血軍將!她卻依舊開了口,將她心底所想,一五一十的表達了出來,商量的方式,卻帶著已下了決斷的決然……

這孩子,當真是還未真正開竅,她還是不懂,顧聿森對她所付出的,並非單純的喜歡,而是愛情,男人對女人那種,最深刻的愛情!

亦或者說,她還沒有領悟到愛情,即便是喜歡顧聿森的,她也沒他愛的那樣深,所以才可以一張口就說出這種話來,撇清關係的話語,竟然一句不停頓,半分不猶豫……

看似黏他,實則最殘忍的,卻是她!

隻要一下決心,她就當真能與他劃清了界限再無瓜葛!

若是說,昨晚她的本能致歉傷了顧聿森的心,那麽,她這一刻的話語,卻是紮紮實實的讓他……寒了心!

還以為她熱情澎湃的跑來找他,是徹底想通了,結果她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寧小艨,你還不懂?”

溫情不再,顧聿森立刻迸放出了寒氣,咬牙切齒之間,直恨不得那個惹他生氣的蠢孩子能化成字眼被他咀嚼!

把她嚼碎了吞入腹中,與他的骨血混在一起,兩人合為一個,看她還能不能跟他什麽都沒發生過!

顧聿森這樣還真是有點滲人了,尤其那方才還春風得意的眸子,竟忽然就變的暗沉沉,與狂風驟雨來襲之前的天幕竟沒有任何的區別……

心尖尖上麵的肉“突”的一跳,寧艨下意識的往後麵縮了一下,睜的大大的清眸看著顧聿森,竟是懵懂滿盈,無辜不已。

她根本都不必再說什麽了,僅就這樣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顧聿森了然她的想法,卻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心裏頭,才會特別的……不是滋味兒!

確實不是個滋味兒,他這到底都是做了些什麽,養了她這麽多年,竟然養出來個情商如此之低的小蠢蛋?!

“顧……”

“我問你。”壓根就沒有跟寧艨再度開口的機會,顧聿森直接爽利的問她:“你這樣急著來找我,到底抱著何等心思?”

“心思?”

眨了一下眼睛,寧艨腦袋略略歪了歪,直愣愣的往顧聿森的眼睛裏麵望過去,被裏麵的那種深刻意味所擊中,她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自己突然有點兒……疼了,莫名的,無端之間,心疼了。

“顧聿森,你、你別多想,我並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不對,我的意思就是說,我之所以會那樣建議,也隻不過是因為在擔心你,我這身份到底沒什麽拿的出手的,你肩上的擔子即便你沒有說過我也是知道的,僅是你這個顧姓,就注定了你未來的路跟別人不一樣,像那些大戶人家名流望族家的孩子就連身邊站著的女人都一定會是出身高貴,有錢有勢的,而我,若是被別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讓你遭受怎樣的排擠指點呢。”

“不必解釋。”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顧聿森就直接回應了一個搖頭,以及緊隨而來的一句——“你隻需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即可。”

“方才的問題?”

她之所以會大半夜的跑到這裏來找他的原因所在?

“當然是因為你都不理我了我找不到你,我實在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我的,還有就是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以後還會不會再回來,是不是不要我了,隻要一想到這些我心裏就急的慌,若是不跑出來找你做點什麽,我實在沒辦法安心!”

沒辦法安心麽?

既然知道為他著急,揣摩他的心思,那麽,她就應該是在意他的,這一點,他自是不必再探知。

那麽……

“對於昨晚以及剛才,你怎麽想?”

癱著一張俊臉,顧聿森的聲音毫無波動起伏,叫人壓根就聽不出他的情緒,然而,寧艨還是於那麽一聲低低的追問之中,感受到了壓力……

無形的,悄無聲息的,巨大的,壓迫力!

心頭一緊,寧艨想,是不是她剛才說錯什麽話了?

可是,她真就是那樣想的呀,而且她之所以會那樣為他考慮,還不都是因為是他麽?

要知道,她也是很難過的!

她明明最為害怕的就是他的不要她,然而,她卻可以為了他好,而自動選擇拉遠距離,放他不要她……

這樣,還不足以表明她的心思麽?

心裏念叨著難過的少女漂亮的臉蛋上麵卻是一臉的懵懂無知,還有那眼神,幹淨的過了分,簡直一片純白,她這個樣子,任是誰,都隻會覺得——她是不懂的,不懂情感更不懂男女之愛,想的更過分一點,或者她就連方才彼此的那般親熱,都並沒往心裏去,還直以為,因為對象是顧聿森,所以他做一切都是應當的,她不會拒絕,哪怕隻是為了感恩。

可……

她的心呢?

她的意願呢?

真的就一句感恩,就能把一切都解釋過去,就能夠讓顧聿森滿足,然後心安理得的繼續去抱她,吻她,愛撫她,乃至是日後的……徹底占有了她麽?!

看著那懵懂無知的麵龐,明明還是那樣的美好,但是顧聿森卻莫名覺得,那上麵蒙上了一層灰,倒是沒降低她的魅力,隻是拉遠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讓他跟她之間,隔上了一層無形的牆,他靠不進去,而她,也走不出來……

嘴角的冷郅是那樣的深厚,心裏的晦澀也正在一點一點的加深,顧聿森欣喜不再,心頭唯一剩下的,也就隻有那苦澀了。

但他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隻繼續淡淡鎖住寧艨,低低迫問她:“回話。”

“我……”

櫻桃小嘴兒微微張了張,與顧聿森深眸相視著,寧艨沉默了片刻才重又開口:“昨晚、昨晚……昨晚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今早醒來之後我就一直在回想,一直想到剛才你出來那一刻,即便我還不甚清楚,但我卻知道,你一定是被我傷到了,我跟你之間,十一年的時光,絕對是世間最為親密的家人,你的親近卻隻換來了我的一句對不起,這樣的客套生疏,莫說是你我之間,哪怕隻是對普通朋友,也會難受。”

“所以你躲開,一直都不接我電話不理我這些我其實都是能理解的,也沒生氣,我之所以那樣著急著趕來找你,老實說,連我自己都說不出個完全來,我隻知,我是真的著急,心裏麵總有一種感覺——如果我今晚不來找到你,那麽,我跟你之間,真的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

冷峻的臉上麵色極怪,慧深莫測的看著寧艨,顧聿森將她那話語咀嚼了番,然後,暗著眸去盯她,神色極為古怪:“你的意思是,你還隻想跟我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就意味著她的心思其實還放在過去,也就是說,她還隻是把他當成了哥哥,不管再越界的親熱粘膩,於她而言都隻不過是哥哥與妹妹之間的親昵方式,就好比她,來了例假,胸部發育……這等根本難以啟齒的事情,她都可以對他說的肆無忌憚。

不是沒臉沒皮,更不是不懂男女授受不親,而是在她那顆小小的腦袋瓜子裏麵,壓根就沒有把他當成男人來看待!

他是哥哥,是家人,卻獨獨不是……尋常男子!

冰漠的臉龐都要出現裂縫了,顧聿森難得的持續流露著表情,將他的情緒展露出來,不多,就那麽一點點,直指懷中的十六歲少女。

其實他深知,她才不過十六歲,心智都不算完全長成,對於太多事情,尤其關乎於愛情,更不可能了解的通透,所以他要求太高是不對的,可,他著急!

顧聿森是真的著急!難得的一件事情,讓他從十八一直開始掛心著急!

到底他有二十六了,依照顧家的風俗家風,不出意外的話,兩年,最遲兩年之後,就該為他安排女子幫他籌謀成家之事了……

他當然可以拒絕,但若沒有一個正當且站得住腳的理由,莫說旁的,僅就是去跟爺爺開口,拒絕他老人家的好意,他都不忍。

那是不孝,是對老人家莫大的傷害。

尤其不僅是他在成長,老爺子也一樣,他在成熟,前頭有著大好的歲月時光任他去馳騁,然而,老爺子卻是在奔著老年去,垂垂老矣,身為顧家長孫,成家立業開枝散葉的重擔,自然是落在他肩膀上的,若是他與一位女子私定終身,彼此情投意合你儂我儂,老爺子即便再生氣,也是應該可以理解的……

但這前提是——要情投意合!

否則隻他剃頭擔子一頭熱,老爺子會由著他才有鬼了!

真到那時候,老爺子是一定會用著無比強硬的手段逼他就範,讓他放棄那個心並不在他身上,轉身去迎娶顧家挑選的孫媳婦的……

他當然可以不從,然而,要知道,無論他顧聿森在外頭多麽的冷酷無情,桀驁不馴,但是對顧家,對顧老爺子,對父親母親,必定再尊重不過,謙遜有加!

更何況,試問這世間,有誰會當真願意,與自己的長輩鬧僵得罪家族?

而如果她的心裏也有他,她對他的感情並不比他對她的少,在現實和家庭的壓力麵前,她也可以像他一樣,有著堅定的決心去克服,同他一樣執手並肩,一直堅持下去,絲毫不動搖,那麽,無論未來的路是何等的艱難,他都——永不言棄!

關鍵的,顧聿森了解自家爺爺這個人,看著強硬無比,他說的話就是軍令,如山壓上身,誰敢不從就等著被壓死或者直接被砸死吧,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對於愛情,是有著非常敬重的心態的……

他尊重愛情,尊重兩顆年輕相交融的心,隻要相愛,不管那名女子身份地位是何等的微小,出身如何不能夠幫助到他孫兒,他最終都是會妥協的,會支持。

所以,顧聿森才著急,急著去把這事兒徹底解決了!

可這小丫頭片子竟然在跟他差一點將“野戰”進行到底了,回過頭來還敢一臉的懵裏懵懂,睜著大眼睛說著那麽天真無知的話?

簡直……

拳頭握了又握,手背上的青筋都在擠壓著夜色了,顧聿森的眼神竟比夜還深,點點環繞在寧艨的身,忍了又忍,他最終在她的懵懂眼神之下,隻說了一句話——“你先回去,一個人好好琢磨,弄清楚對我的感覺,更弄清楚剛才那種事情的深意!”

“那你呢?你去哪裏?”

仰著頭,緊緊抓著顧聿森的衣服,寧艨一臉的小著急,那種神色,竟好似是一離了他她就不能呼吸了,就像魚兒離不開誰,人類離不開氧氣那般。

或者在以前,顧聿森還會為此而欣喜若狂,私心的以為她是在無意識的表達愛意,但是在這一刻,這曾經的歡喜於他而言,卻是最大的諷刺!

“我留在這,給你獨自思考的空間。”

啟著唇,顧聿森以著一個完全成熟人的方式和心態在跟寧艨交流,不管她是否成年了,在他心底,她都是對等的,他尊重她,一分一毫!

隻可惜啊,某位被最大程度尊重的青春少女,卻是小臉蛋皺巴巴的,一團小褶子,襯的她那張臉越發青澀,整個人也越發懵懂了……

關鍵她還發表著疑問,在問顧聿森——“為什麽?”

她還說:“你的意思我其實已經想到了,喜歡我嘛,而我,雖然確實心裏還覺得有點突然,角色轉換不過來,可我這麽多年來都這樣依賴著你,我知道,我一定也是喜歡你的,這不就夠了麽?”

“至於剛才我給的建議,隻是因為實在擔心,到底我的出身擺在這裏,會害了你。”

“不夠。”顧聿森說。

當然不夠,她若真的愛他若他愛她一樣,那麽,她一定會連半分推開他的想法都不會有……

別說什麽是在為他著想,為他考慮,那隻不過是不夠深愛的借口罷了。

如果連什麽都還沒有發生她自己就先打起了退堂鼓,把他推了出去,那麽,他還怎麽去打拚未來?還怎麽去說自己是在捍衛愛情?

說到底,愛情是件太脆弱的東西,它不是聖光,更不能治愈,除了隻能讓一個人的心裏升華之外,根本無法普照其他,而在更多的時候,它隻不過是一場無人觀看的煙火,獨自璀璨,終歸沉寂……

她若不愛,他再愛,都隻是自燃,終歸毀滅。

到頭來,莫說夫妻做不出,隻怕是連這十一年來他的用心,都該是化為灰燼,從此陌路。

他怎可能容許?!

“丫頭。”

顧聿森喚,定定望進寧艨的眼,聲色嘶啞,低低的說:“我接下來的話,你一個字一個字給我聽進心裏去,我此生隻說這一次。”

“我……”張了張嘴,寧艨本想再解釋點什麽,可是在顧聿森那般深刻的視線之下,她最終什麽都沒說,隻點了個頭:“好,你說。”

她聽著,一定很聽話,很認真的聽。

於是,他說了,在她極為鄭重嚴肅的眸光之中,他淡淡啟唇,喊著她的名字——“艨艨。”

他說:“我愛你。”

聽到這樣三個字,這是寧艨所給出的第一,也是唯一反應,真的就是這,看著顧聿森的眼神,也活像是不認識他了,整個世界都變天了的感覺!

這……這這這……

會說出這樣話的人,是顧聿森嗎?

最最關鍵的是,他、他他他……他……愛她?

寧艨當然知道顧聿森是喜歡自己的,但是,喜歡跟愛還是不一樣的,而且老實說,她真沒敢往深了去想,誰知現在卻如此直白的聽到,她的心靈不可能不受到撼動,震顫漣漣!

太過吃驚的下場就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其實,顧聿森也並沒有打算讓她說什麽,他隻是想讓她聽……

而且明明是在說著世間最為溫情浪漫的字眼,他卻依舊有本事說的活像是在扛著槍對準敵手迫其投降,硬邦邦且冷冰冰的,還很沒溫度!

甚至就連過渡一下的時間都沒有給予寧艨,他就繼續說了下去,看著她,一瞬不瞬……

“我這話你記住,隻此一次。”

“可是大……”

“現在你終於明白了?”

“可……”

“沒有可是,別可是。我隻是以為,你來找我就是已經想通,你明白我的感情也對我同樣情感,所以才讓我親任我摸,甚至還跟著我一起放肆,結果……”

結果,你還是不懂。

唇角淡淡一勾,一抹極為苦澀的意味撩出來,顧聿森閉了一下眼睛,隻一秒,複而又睜開:“艨艨,我不會說話,我沒辦法告訴你,就在剛才那個角落,我的心有多滿,可你現在卻來告訴我,你可以把我推開,隻為了你口中所謂的保護我。可事實上,你的為我好,不過是在保護自己。”

“我……”

“先別辯解,我這點看人的本事還有,你瞞不過我。”

依舊保持著抱著寧艨的姿勢,而她也依舊抱著他,顧聿森卻偏偏覺得,彼此之間的距離,是這麽多年從未曾有過的遙遠,看著寧艨,他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初次會麵的陌生人:“我以為你想通了,結果你卻這樣不懂,其實也不是不懂,你隻是在害怕吧,怕靠我太近會受傷,怕付出太多最終仍被我拋棄,卻打著保護我的名義,你不覺得,這對我太諷刺?”

“不是……我……”

“你還小,我本不該對你這般強求,可我有我的打算,既然你不懂,那我現在就直接告訴你,我對你存的,是這心思,不管你成年否,我從來隻把你當女人,我在用男人的眼光看你,在用男人的心照顧你,你隻要知道這個就行,其餘的,不是你操心的範圍。”

“可是我不敢去放任自己在這方麵任性,到底我這身份。”

抿抿唇,寧艨沉默了好一會,終於開口,這一回,她的神色很是鄭重,是史無前例的成熟,一改方才的懵懂無知,就連看著顧聿森的眼神,都是成熟底蘊……

說到底,她早年的經曆讓她早熟,她的內心其實早就已經經受過錘煉,很多事情,一點即透。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