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到點就開始營業了,化妝間裏坐滿了烈焰紅唇,穿著漁網絲襪的大長腿們,還有“學生妹”、“護士”、“醫生”等,在等待被點的空檔,她們抽著煙,三五成群的聊著天。

有的在說誰又扒上了誰,有的在說哪個富二代出手闊綽,不過,最為火熱的話題要數最近財經圈的頭版頭條了,沈氏集團總裁沈君居然是個受,還是在下麵的……

向陽穿著吊帶背心,超短褲,畫著大濃妝,靠在化妝椅上,自己刷著手機玩,嚼著口香糖,還哼著小曲兒,看起來心情好極了。

“玫瑰……你還有心思唱歌呢……你不是說你扒上那個沈君了嗎?看看……是個受!你可是從來沒有失手過的,送我們的名牌不會再要回去吧……”

玫瑰小姐姐白了她的小姐妹一眼,“嘁……你懂什麽?這叫欲擒故縱,等著看吧”

她話音剛落,林菱急急忙忙的擠了過來,“玫瑰,玫瑰……那個叫曹宏的又來了,指名了要叫你,我都已經幫你拒絕了,說你最近不缺錢,可他就是不依不饒,一定要見你,怎麽辦?”

“見就見嘍……隻怕今天晚上,他要倒大黴了……”小狐狸精眯著眼睛吐掉了口香糖,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曹宏是她從前的客人,早在冷興之前就看上她好久了,這個人有錢是有錢,但就是長得胖了些,看著倒胃口,玫瑰小姐姐一直都不屑於搭理他,僅有的幾次見麵也都是忍著惡心騙點錢花。

他已經在包間裏等了很久了,她一進來,他就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

女孩一個閃躲,曹宏撲了個空。

向陽坐在沙發上,得意洋洋的蹺起了二郎腿,敲了敲茶幾,“哎……宏哥,規矩,規矩!”

曹宏笑了笑,掏出了一遝鈔票拍在了茶幾上,“小玫瑰,每次來見我都是為了要錢,她們說你不缺錢了我還不相信,但我看你耳朵上的卡地亞耳環比哥哥我這支手表還貴,怎麽?不缺錢還來和哥哥開心,是不是看上哥哥了啊……”

“嗬嗬嗬嗬……”小狐狸媚眼如絲,朝著他勾了勾手指,曹宏心領神會的坐到了她身邊。

女孩湊近了他的耳朵,腿撩在了他的腿上,輕輕的摩擦著,“宏哥,這人心可都是肉做的,您追了我這麽久,在我身上花了這麽多錢,我要是還一直吊您胃口,豈不是太不識好歹了嗎?”

男人吃了顆糖,眼睛都放出了綠光,手順著她光滑細膩的腿往上,再往上……

轟的一聲,門突然就被踹開了。

江海和一大堆黑衣保鏢齊齊整整的走了進來,按亮了包間裏的燈。

沈君穿著淺藍色的格子寸衫,從人群最中間走了進來,眼睛裏像是藏著刀子。

後麵還跟著一臉驚慌,不知所措的林菱。

“喲,這不是沈總嗎?”沈君還沒有說話,這位不知死活的富二代就站起來走到了他麵前,“聽聞沈總喜歡男人啊?怎麽?鐵樹開花,來這裏尋開心啊!這地方我熟,要不要……”

“哪隻手摸的?”沈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什麽?”曹宏像是沒有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沈總是說那個丫頭?哪隻手都摸過了,怎麽?沈總想一起玩啊?別人可以,這丫頭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不行……”

“那就都剁了!江海!”他隻吼了這一句拽著向陽的後衣領子就離開了。

沈君隨意尋了個無人的包間,踹開門就將手裏的女人扔在了沙發上,臉都氣紅了,“小狐狸精!我給你的錢不夠多嗎?無上限的卡不夠你刷嗎!蘭博基尼開著不爽嗎!還來這種地方幹什麽!你沒了男人活不下去是吧!”

她雖然有那麽一刻被他嚇到了,但很快就調整了情緒,順了順自己的頭發,衝著他拋了個媚眼,“怎麽?采臣哥哥吃醋了?”

“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也不許用這種眼神看任何人!”

他狠狠的捏著她的下巴,“我可以把卡留給你,還可以給你一棟在海邊的別墅,你下半輩子衣食住行全都可以算在我的賬上,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許再出現在這種地方,也不許再對任何人做出一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我要是不幹這種烏七八糟的事情,像沈總這種身價的人怎麽會認識我呢?再說,我怎麽就幹烏七八糟的事情了!我憑自己的本事吃飯,一沒偷二沒搶,怎麽就烏七八糟了!”

沈君鐵青著臉,將她拽到了衛生間,拿起淋浴的噴頭就往她臉上衝,“女孩子家家的,在這種地方工作,不是烏七八糟是什麽!給我洗幹淨,以後再來這種地方,再畫成這副鬼樣子,我扒了你的皮!”

向陽嗆了好幾口水,臉上的妝都被衝得差不多了。

沈君直到消了氣,才停了手,扔了個幹淨的毛巾給她。

可女孩卸了濃妝就像是卸下了堅硬的外殼,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縮成了一團,把頭埋得深深的,時不時發出幾下輕聲的啜泣,委屈極了。

他看了她許久,咽了口氣,蹲下來,拿起了毛巾,輕柔的擦著她臉上頭發上的水,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軟了下來,“是我下手重了,對不起……”

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驚訝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沈君媚眼溫潤,輕輕的擦著她臉上的水,就像擦著一件精致的藝術品,生怕弄疼了她,“我以為我隻要把錢留給你,你就能過得很好,是我忘了,你才隻有十八歲,需要哥哥來照顧,需要哥哥來告訴你,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他這是入戲了?看來裝柔弱還是很有用的。

“我知道你刷爆我的卡,把照片爆給媒體,都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但是,小陽,你沒有看到我留給你的東西嗎?”他這麽一問,向陽是一臉蒙圈,“什麽東西啊?”

沈君愣了一下,不明就裏的站了起來,“沒有看到就算了,照片的事情,我不追究,以後要什麽就和我說,不要這樣做了,離開濱城,好好生活吧”

“我不要……采臣哥哥……”她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他的褲腳,“我長這麽大都居無定所,我得討男人開心才能吃得飽飯,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給我花過那麽多錢,你為什麽不要我……”

這略帶哭腔的語氣,白白嫩嫩的臉,水汪汪的眼睛,尤其是她眼角那顆像是從酒裏撈出來的淚痣,把沈君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我沒有不要你,隻是……”

“我知道,雖然我是下了藥,你有些氣惱,想要殺我,可是你還是舍不得,你把船上的人都殺了,卻沒有殺我,還把我帶下了船,是因為你被我勾引到手了,你喜歡我,既然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你為什麽不能帶我回家,我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

男人嗬嗬的笑了兩聲,蹲了下來,“小狐狸精,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錢?”

“都,都喜歡……嗬嗬嗬嗬……采臣哥哥,你不要這樣想嘛,世界上有錢人那麽多,我為什麽不喜歡別人的錢,隻喜歡你的呢?那還不是因為我喜歡你,對不對?”

“小陽,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他捏著她的臉,非常認真,“我的自製力沒有那麽好,機會我已經給你了,兩次,現在好好的做一次選擇,我最後問你一次,走不走?”

“不走……”向陽攀住了他的脖子,“我愛采臣哥哥,我要和采臣哥哥永遠在一起……”

“好,哥哥帶你回家……”

夜幕垂垂,水汽氤氳,離開了燈紅酒綠的鬧市區,街景都變得越來越單一了,大海的聲音一浪一浪的往耳朵裏湧,沈君親自開的車,沒有讓任何人跟著,去了他在海邊的一棟別墅。

這棟別墅是他一年前買的,經常來,卻從來沒有在這裏過過夜。

車停在了車庫,腳剛剛下地,就聽到了嚶嚶嚶的海豚聲,向陽興奮得立刻迎著聲音的源頭跑了過去。

房子麵朝著大海,海邊有一座長長的木橋,木橋兩邊鋪著昏黃的夜燈,直直的延伸到了海裏,橋的盡頭,有一座亭子,四麵掛滿了紗簾,海風微起,飄飄揚揚。

可愛的海豚們就在那裏,圍在亭子邊上。

這些都是沈君養的,養了快一年了,不管他多忙,每個星期都會來看他們一次。

看見這些可愛的小精靈們,女孩開心極了,“你怎麽養了這麽多海豚?”

男人挑著眉毛笑了笑,“要不然我怎麽會知道,他們喜歡把小魚的頭咬掉,當飛機杯用呢?走吧,回家看看,你肯定會更喜歡的……”

哥哥,我們以後住的地方一定要能看得見大海,最好還能養十隻八隻海豚,它們每天都會跳起來親親我的臉,我還想要一個很大的壁爐,就像童話書裏寫的那樣。

等冬天的時候,外麵下雪了,哥哥就能在壁爐邊上講故事給我聽。

我還想要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一個螺旋式的樓梯,還想要一個很大的衣帽間,裏麵都是我喜歡的裙子,有公主穿的那種大裙子,還有紛紛嫩嫩的小裙子。

窗戶上還要掛著風鈴,有的是用貝殼做的,有的是用石頭做的,每次海風吹過來的時候,就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就像我在和哥哥說悄悄話一樣。

她伸出手,一點一滴的撫摸著這個像城堡一樣的地方,從壁爐到螺旋式的樓梯,從衣帽間粉粉嫩嫩的裙子到窗戶邊那些一串一串的風鈴。

“都是給你的,喜歡嗎?”男人的聲音溫潤儒雅,女孩卻看著這個地方遲遲的沒有回過神,“你怎麽知道我會喜歡?”

“我就是知道……”他走近了她,“上次……弄疼你吧,早點休息”

他都要走了,但是腳到門口,又回過了頭,“我有兩個問題要問你,你心髒的地方,有一處傷疤,還記得是怎麽受傷的嗎?”

“不記得了”她望著窗戶邊的風鈴搖了搖頭,“老院長說撿到我的時候就以為我死了,虧我的心髒長偏了一點,做完手術,發了十幾天的高燒”

“後來,八歲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隻記得我的名字叫向陽,從前還想著去找,可能會找到我爸爸媽媽,和我的家人,再後來就放棄了,因為傷得這麽重,他們肯定也以為我死了”

沈君沉了沉眼眸,哽咽了一下,“第一次?誰幹的?”

她冷笑了一聲,終於回頭看他了,“采臣哥哥……你很介意啊?我是在花街那種地方混的,你不會以為那種地方的女人還是處吧”

“我隻是想知道”

向陽走近了他,“我一個女孩子,沒有家人,沒有依靠,隻能靠自己的身體賺錢花,第一次啊……我想想啊……”說罷……她還真的仰著頭仔仔細細的思考了一陣,“十二三歲的時候吧,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老院長退休以後,孤兒院來了一個老變態,經常讓我們穿很惡心的裙子……”

“行了,別說了,好好休息……”他像是在隱藏某種情緒,快步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