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斯威士蘭(拾陸)

淩晨兩點,戰鬥結束後的總統府回複了平靜。

攻占官邸後,一半的雇傭兵被派到圍牆上鞏固防禦,剩下的人負責打掃戰場。雖然經過激烈戰鬥,但總統府的電力和照明係統並沒受到很大損傷,這為在屋內收拾的人提供了很大便利。

塞姆勒領著鄧詩陽來到官邸西翼的一個大房間,這間寬敞的書房內一片淩亂,用名貴紅木製成的牆壁飾板上布滿彈孔,地上散滿各種碎片和彈殼,到處都可以看到戰鬥後留下的痕跡。

在拚花木地板上,兩條長長的血跡一直跡延伸到牆邊,盡頭有兩具身穿黑西裝的屍體蜷曲著疊在一起,就像被隨意丟棄的垃圾。

在辦公室中央鋪著一塊鵝黃色的厚地毯,原本放在上麵的兩張長沙發已被搬到一邊,取而代之的是兩具屍體,分別是一個黑人和一個黃種人。

塞姆勒伸手指了指那具黑人的屍體。這個矮胖子赤著腳,身上穿的普藍色真絲睡衣前胸染了一大片血跡,在他臉上帶著一種可憐的倦容,兩片肥厚的嘴唇粘在一起,眼睛半睜半閉地凝視著天花板。

“不錯,這家夥就是恩多法。”

得到肯定答複後,塞姆勒扭頭說了幾句葡萄牙語,兩名黑人士兵馬上拽起恩多法的屍體向門口拖。

“這是要幹什麽?”鄧詩陽皺著眉問。

“我們是文明人,不會幹梟首示眾那種事。”塞姆勒回答:“我隻是讓他們把那雜種扒光吊在圍牆上。”

鄧詩陽沒再說話。

“他就是我在門廳遇到的家夥。”塞姆勒指著那具黃種人的屍體說。

和恩多法相比,這個理著板寸頭的方下巴要淒慘得多。在他的下腹和前胸布滿彈孔,左邊小腿有個血肉模糊的可怕傷口,從外翻的皮肉中間隱約能看見白色的骨頭渣子。

雖然以前不是沒見過類似的場麵,但鄧詩陽還是覺得一陣反胃,看了幾眼就轉過頭望向其它方向。

“之後我們在書房找到這些東西。”塞姆勒伸出雙手,在他右手拿著一把黑色的手槍,另一隻手的手心裏有幾枚彈殼。

鄧詩陽接過那把手槍,他先查看了拋殼口後方的拉殼鉤,確認提示膛內有彈的標示杆沒被頂起,才放心地拿在手裏翻看起來。

這是支外露式擊錘的自動手槍,手動保險位於握把上方和套筒之間的位置;在整體式塑料握把左則靠近彈匣插口的位置,有個係槍綱用的半圓形鐵環。槍的套筒和底把都被磨得發白,看來已經使用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但握把和套筒上都沒發現任何銘文,於是拿過一枚彈殼端詳起來。

這種手槍彈殼是瓶頸型,外表呈現出一種黯淡的古銅色。它的長度比九毫米貝拉巴姆彈略長,但比七點六二毫米圖卡洛夫彈短。他找了個步槍彈殼對比了一下,發現這種手槍彈口徑和點二二三步槍彈差不多。

把槍和彈殼交還給塞姆勒,他說:“這是中國軍隊使用的九二式手槍,那家夥應該是中國派來的軍事顧問。”

塞姆勒收起手槍,接著問:“這具屍體要怎麽處理?”

“找個屍體袋裝著吧。”鄧詩陽想了想後回答:“如果沒有就用床單或者窗簾裹起來放進冷藏庫,留給新政府和中國交涉。”

“我明白了。”塞姆勒馬上轉達命令,黃種人的屍體很快被拖走了。

鄧詩陽環視了書房一圈,正對門口的牆上有一排落地窗,窗戶的玻璃滿布白點,但沒被打碎,顯然是防彈的。在落地窗前麵,是張雕刻著精美花紋的褐色辦公桌,後麵有張倒在地上的黑色皮轉椅。

他繞到辦公桌後麵,當著塞姆勒和另外兩名黑人士兵麵開始翻箱倒櫃。他拉開中間的抽屜,裏麵放著一疊文件,另外還有一支漂亮的“凱蘭帝”墨水筆,他隨手拿起來插進作戰服的衣袋。

“命令他們把屍體全部搬到屋外清點,我要在天亮前拿到傷亡和戰果的統計。”他頭也不抬地命令。

和先前收拾屍體時一臉不樂意的同伴相反,那兩名黑人士兵不等塞姆勒轉述完畢,就爭先恐後地跑出書房。

鄧詩陽笑了笑,接著拉開另一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高一矮兩個盒子。高那個盒子大約四英寸見方,外麵包裹著一層銀灰色的鴕鳥皮;另一個是扁平的土黃色木匣,厚度不到兩英寸,有兩隻手掌大。

高的盒子是個自動上鏈表盒,裏麵放著一隻勞力士“滿天星”腕表。

他把那塊表盤上鑲滿鑽石的金表拿出來放在手心掂了掂,然後丟給塞姆勒,說:“現在斯威士蘭正處於無政府狀態。”

“嗯,您說得沒錯。”德國佬接住手表,毫不猶豫地裝進褲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