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一命償兩命
白色的**,放在墓碑前。
安安稍微退了兩步,對著墓碑鞠躬三次,身體一次比一次壓得低些。
雖然林琳不是她殺的,可是她也有責任。
如果當時她在洗手間裏可以攔住那個跳窗的凶手,至少可以讓林琳不用死得那麽不清不白,那麽冤枉。
如今,她沒了性命,而滿月的孩子失蹤後再得到消息也隻剩下一具屍骨,多麽令人心寒。
安安的胸口絞得有些疼。
彎著腰,半晌沒有直起身來。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一個穿著西裝褲,皮鞋上落滿灰塵的人靠近,她忙抬起頭,隻看到一把匕首朝著她刺了過來。
心猛地收緊,她近乎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
她這才看到男人的臉,哭得眼睛都腫了,麵色慘白沒有血色,渾身都透著一股頹靡的氣息。
男人麵目猙獰地操持著匕首,沒有說一個字,再次向她刺來。
安安意識到什麽,沒有反攻,而是不斷地防守,不讓男人傷到自己,邊躲時她邊問,“你是林琳的……”
“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男人劈頭蓋臉地吼來,怒不可遏地瞪著安安,如果不需要匕首,眼神便可以殺人的話,他現在已經將安安碎屍萬段。
“你是孩子的父親嗎?”安安嘴唇微微有所顫抖。
林琳和男人之間畢竟不是正當的戀愛婚姻關係,她也不知道怎麽形容男人的身份,便隻能如此問了。
“你害死了她們兩個人,現在還在我麵前廢話什麽,你今天必須得死!”男人死死地攥著匕首,和安安在林琳的墓碑邊周旋。
林琳死了,孩子也死了,這件事情鬧得很大,鬧到男人的妻子那邊不可開交,妻子顏麵受損,心如死灰,最後在浴室裏割腕自殺。
而妻子的死訊傳開後,她的兄妹把男人當初上|門娶妻隻是為了妻子家族的錢的事情曝光出來,男人淨身出戶。
周圍的人都知道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為了錢拋棄相戀五年的女友另娶他人,而這個戀愛五年的女友,不是別人,正是林琳。
在他婚後,接著妻子家的財力勢力把事業不斷做大,成為了眾人愛戴的老板,林琳也是卑微,因為他多年沒嫁人,在他服軟提出和她繼續在一起的要求時,便答應了。
自那以後,便默認成為了他的小三。
懷孕生子,林琳都毫無怨言,她是真的愛他,愛到就算是背負再多罵名,也不後悔。
隻可惜,沒等到男人兌現承諾和妻子離婚,她和孩子已經先死掉了,男人失去了名利,也失去了最愛的女人,自然變得喪心病狂。
安安不知其中淵源,卻可以感覺到男人對自己的仇恨大得超乎想象,她不想傷及無辜,便勸他,“先生,我真的沒有殺林琳和孩子,我如果真是凶手,就不會在全國通緝我的此刻,還硬著頭皮來拜祭林琳了。”
男人這些天,隨身都帶著匕首,隨時都在等著找到她取她性命。
和之前的每天清晨一樣,他過來看林琳,卻聽見門衛大爺說有其他的人先來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沒想到她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可好笑的是,殺人凶手竟然好意思跟他講起了道理來。
“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這女人心腸歹毒,自編自導自演這麽大一場戲,殺誰不好,連鄰裏都下了毒手!”
安安皺著眉頭,不斷擺手,“先生,您冷靜一點。”
“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分析一下,您比我了解林琳,至於我,不瞞您說,我也算是林琳死亡現場的目擊證人,我們……”
“給我住嘴!我說過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男人徹底爆發了脾氣,不再隻是跟安安在墓碑周圍盤旋,而是凶神惡煞地抓著匕首往安安飛快地衝了過去。
安安意識到危險,飛快地往陵園往跑。
男人緊追不舍,跟發了瘋似的不斷地嚎叫,聲音悲慟欲絕,安安跑的時候,他哀嚎的聲音都順著風聲傳入她的鼓膜。
有好幾次,她都差點想停下腳步讓他刺自己幾刀解恨了。
可是她終歸還是沒有這樣做。
因為她知道,男人現在已經失去基本的理智了,在他看來她就是凶手,他不會聽她的解釋,一命償兩命,他現在是想要她死。
可她死了,真相就徹底涅沒了。
安安的腦子裏亂哄哄的,一時間有些失神,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幾級台階,一個踩空,心跳被拋到雲端,人直接摔了下去。
這一摔,直接摔得她額頭出了血,腿腳都在抽筋。
眼看著男人跟自己之間的距離縮得越來越短,她難受地悶哼著,想撐起身來,可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直起身。
五米,四米,三米……
距離漸近,原本還晴空萬裏的天忽然變了,雷聲轟隆地拉響,在雷聲過後,安安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咚咚咚快要爆表的心跳。
男人猙獰的臉,幾乎近在咫尺。
“去死吧!”男人的聲音和又一記驚雷一起砸響,直往安安的心口砸。
安安沒辦法起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無情地將匕首刺向自己,她閉上眼睛,不知怎麽的,在最危險的這一刻,她的腦海中竟浮現出顧厲琛的臉。
他在她麵前,深情而無奈地說他犯賤,說他跟上了癮似的戒不掉對她的喜歡,直到今天都還很愛很愛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也很賤,哪怕當年接到童畫的那通電話後選擇離開,這七年裏都沒有一天忘記過他。
七年裏,兩千多個日夜,她夜裏夢見他的次數過半。
幾乎次次都在夢中以淚洗麵,醒來時淚都沾濕了枕頭。
她還愛他,也很愛,很愛。
愛進了骨子裏麵,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變個魔術把他變小,收到自己的口袋裏。隻可惜,這是她在胡思亂想而已。
她現在都快死了,還說這些有什麽用……
寧煜,抱歉。
顧厲琛,抱歉。
哥哥,沐雙……所有人,都抱歉了。
短短沒幾秒鍾的時間裏,安安想了很多,早就聽說將死之人在臨死之前腦子裏會迅速走完這一生,她倒是沒走什麽,可心裏的遺憾和內疚卻加倍地在腦海中放送了一遍。
耳邊,傳來一身痛苦的悶哼。
有人摔倒了。
而那匕首,卻遲遲沒有刺進她的心髒。她抬頭去看,麵前不知何時起,多出來一道高大的身影,瓢潑似的大雨淋下來,把男人的身影映得朦朧又偉岸,她幾乎眯著眼睛看他,心跳都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