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卿見清歌神色冷淡,不由得笑了,拿下腰間的香囊道:“你說的蛇舌草,可是前幾日送來的白色小花?我見那花已然枯萎,便命人做成了香包。若是你要,可以拿去……”

“那可是救你命的!”清歌結果香囊,聞著熟悉的味道,驚得站都站不穩了,眼圈紅了,恨恨地說:“你就等著死吧你!”想起那晚她九死一生就是為了保住這一株花,現在……

歐陽少卿歎了口氣:“你忘記我的那片山崖了?山崖裏的藥草奇多,其他地方沒有的東西我那兒也有,你說你這麽著急,是不是太過在乎本王?”

“你……”清歌氣悶,卻聽後方有一個侍衛高聲來報:“公主送來了請柬,現在就在院子裏候著,王爺請吩咐。”

這是永安公主?

清歌朝歐陽少卿看了一眼,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起身道:“你先去院子裏瞧瞧,我在府中隨意走走便是,左右王爺這府裏珍奇異寶多,一時半會兒也賞玩不完。”她才不願意瞧那野蠻的公主殿下,何況她們一點兒眼緣都沒有。

歐陽少卿朝那侍衛看了一眼,便跟著離開了,走過清歌身邊的時候,拿下手指上的玉戒指,套在清歌的十指上。

就清歌要拿下,歐陽少卿哼了一聲,解釋:“在景王府中,見了此戒指如同見本王,若是你不戴卻到處走,小心被誤認為刺客殺死。”

清歌忍著怒火,微微一笑:“是。”

歐陽少卿這才遠遠地離開了,背影挺拔,穿過假山路過花園就不見了。

在景王府中到處走了走,下人們看見清歌手上的戒指,紛紛縮著身子恭敬體貼得很,一個個精神奕奕地為清歌辦事,一點兒煩擾的神色都沒有。

清歌不明所以地問了一句:“你們沒有其他事要做麽?”實在是她身後跟著的下人太多,轉頭一看連玉階下都站滿了人。

離清歌最近的那個侍女搖腰行禮,回話:“王府中每樣差事都有下人在做,貴人不必擔心,奴婢帶您去水榭歇會兒腳吧?”

聽她這麽一說,清歌才覺得腳酸腿痛,便點頭應下。

一路穿過兩個走廊,清歌才坐上了水榭的亭台,見眾人紛紛退去,隻留下那個方才回話的侍女。

沒有在意他們的行蹤,清歌仰麵呼吸著清爽的晚風,見夕陽映照的萬裏彩霞熠熠生光,不覺得輕鬆下來,卻覺得身子有些涼了。

“貴人,請用茶。”一個模樣溫婉的侍女奉上了一碗清茶,見清歌接過,就將手中的茶壺放在了桌上,又躬身退到了水榭外。

清歌喝了一口,隻覺得口齒留香,心頭暖意融融,又見有幾個侍女魚貫而入,不一會兒就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瓜果點心五一不全。

風輕雲淡,清歌喝完茶又吃了些點心,見侍女在椅子下麵放了暖蒲,又生了銀炭,不由得笑問:“景王府的待客之道如此至善至美,是往日的貴客太多?”這些侍女手腳伶俐,這麽長時間下來都沒有出

現一點紕漏,放在相府那是不可能的。

一直守在她身旁的侍女恭聲解釋:“往常沒有貴客來景王府,即便是景王殿下也很少回府,奴婢們服侍人的功夫都是管事嬤嬤教授的。這管事嬤嬤本來就是宮裏出來的,自然不會出現一點差錯。”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讓清歌有種奇怪的感覺,一時卻又說不上來。再次看了眼沒有異樣的侍女,清歌才轉頭去看平靜無瀾的水麵。

一直坐到夕陽落山,清歌都昏昏欲睡了,才聽見腳步聲近了,起身一看卻是一個侍女帶著莫離和玉枝款款而來。

莫離一身的傷口全部處理幹淨了,原本看不出模樣的臉也洗幹淨了,一雙眸子如同九天墜下的流星,流光溢彩地如同天邊明星,看得清歌,眼睛一眨都不眨。

他的五官俊俏帶著一抹看不穿的冷意,魅惑眾生的臉上隻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走近清歌的時候他輕咳了一聲,沒說上話卻是吐了一口血,臉色更加蒼白。

“小姐,他竟然是個病秧子!”玉枝從莫離的身後閃了出來,走進水榭看了眼桌上的點心,又有些生氣,“這些東西都是涼了,你們怎麽照顧小姐的!”

“玉枝!”

聽見清歌絲毫不帶感情的聲音,玉枝趕忙走到清歌身邊說:“小姐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們沐浴時,看見了一個暖玉鋪成的大浴池,霧氣蒸騰藥香四溢,我才剛一走近,就被這府裏的是侍女給訓斥了!您說說,咱相府裏又不是沒這麽個稀罕玩意兒,他們這是狗眼看人低呢!”

清歌想起日前才在那池子裏沐浴過,料想景王不是這麽吝嗇的人,便止住了玉枝的話:“我們身是客,少給旁人添麻煩才是,玉枝你的小性子怎麽見長了?”

玉枝有些不安,沒有再應聲,卻聽清歌身邊的侍女說:“這些點心就是涼了吃才美味,而且配上暖心肺的清茶,在烤爐旁坐著,縱是天降大雪都無礙,何況如今都開春了。”

清歌滿意地點頭,向莫離揮了揮手,將他召至身邊笑道:“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梁國的皇室向來苛待死士這種隱秘在別國可是出了名的,為了控製他們不背叛,他們甚至下了劇毒,有的還在死士的身體裏中了蠱毒。一旦背叛,死士不久就會身亡。

可既然梁國派人解決了這個少年,那毒便是沒下得太重,或是毒發的時候未到。

果然,莫離皺眉跪下:“我中了金錢蠱。”

“我能救你。”

莫離麵色一震,隨即大驚道:“金錢蠱可非大楚的毒物,而是梁國南方長成的一種蠱。何況這蠱種在我身體裏已經七年,想必再也化解不開了,方才玉枝姑娘也看見了我脖子上的金錢紋路。”

玉枝抬起臉,手無足措地對清歌說:“方才我隨意瞥了一眼,還以為那是紋身!這家夥的脖子上都是銅錢的樣子,一塊一塊都凸起了,看著都有些惡心。”說到這裏,她還吐了吐舌頭,對著池水有些犯惡心卻吐不出來。

“伸出手來。”

莫離進了水榭,一聲的血腥味十分濃重,玉枝忍不住別過了頭,眼底有些憐憫。

清歌拉過莫離的手,將他的衣袖一直撩到上麵,他那手腕一直到肩膀都是密密麻麻的銅錢紋路,微微隆起看著有些刺眼,清歌放下他的衣袖,歎道:“手段狠辣,真想見見你主人長什麽樣。”

隻在書中見過這麽一種蠱,據說蠱蟲有手指大小,專生在人的體內,一旦種下去,能引出來的機會就很少了。若非有《藥典》中的一些記載,她倒是要束手無策了。

“清歌要用晚膳麽?”歐陽少卿從外麵走來,瞧了會兒莫離,臉色有些難看,“這是誰?”

“梁國死士。”清歌語氣悠悠:“我們從郊外回京的途中看見他,順手將他撿回來了,僅此而已。”她隻是在陳述事實,不料歐陽少卿眼睛一眯,就將她緊緊按在了懷裏。

侍女和玉枝都紛紛低下頭不敢看,莫離卻是一個翻手就掀開了歐陽少卿的衣裳,將他勾著往外一扔。

沒將歐陽少卿扔出去,莫離的脖子上倒是多了一根金簪,尖頭閃著冷芒,月光下有些清冷。

清歌揉了揉被擁得喘不過氣的胸口,又讓玉枝拍了拍後背,好不容易回過氣,咳了一聲,才覺得身心舒暢。

她不明白,為何方才還冷著一張臉的男人突然就抱著了她,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真是……不害臊!

轉眼一看,歐陽少卿手中的那金簪分外眼熟,仔細一看,分明就是她的!

“住手!”

歐陽少卿一轉頭,就被莫離抓準了時機跳開,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這會兒更是白得驚心,一口淤血吐出,鼻子也開始流血,耳朵裏的血也浸濕了他小巧的耳畔。

清歌麵色一緊,道:“晚膳一會兒再用,景王你立即借我一間房,我要給莫離解了蠱毒,否則他都快撐不過今晚了!”現在她才明白為何那些黑衣人見沒有追上馬車,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原來他們都算準了時辰篤定莫離會死!她可不允許!莫離了解梁國的皇室,就與外祖父戍守邊疆的安危有關!他執行過那麽多的任務,一定也了解梁國的一些政策!

“挽歌,就按清歌的吩咐去做!”

陪在清歌身旁的侍女說了聲“是”,就疾步退下了,沒一會兒又回來說:“已經準備好了,小姐要隨我去?”

歐陽少卿坐在亭台中,看著清歌一臉鄭重的模樣,笑道:“去吧。”他不會承認方才看見清歌和莫離手手相碰的時候,心跳都感受不到了。

望著清歌漸行漸遠的身影,歐陽少卿冷下一張臉,揚聲道:“暗一!”

一個身板堅挺的男子破空出現,跪下水中央的荷葉上道:“王爺吩咐我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梁國和秦國這兩國在背地裏結成了聯盟,可是秦國卻又想要籠絡我們大楚,已經派人在求娶公主的路上了。隻不過,這消息已經被封死了,皇上並未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