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內外交困 (3)

“你們看,這個帖子真令人惡心啊。”王偉指著一個帖子說。這是網民“海建的職工”發的帖子:記好人黃有財。一個人做一件好事很容易,但堅持長期做好事並不容易,海城建設集團的黃有財就是這樣一位長期默默為老百姓分憂解難、被受助群眾譽為“活雷鋒”的熱心人。黃有財來自農村,上小學時,老師講的雷鋒的故事在他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雷鋒太了不起了,他能一直默默幫助老百姓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真的是難能可貴。”雷鋒成了他思想道德的榜樣與“坐標”,加之父母也同樣有著一副熱心腸,對黃有財良好品質的形成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有一次黃有財去青島出差,忽然,一個哭泣著滿街叫爸爸媽媽的小男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上前和顏悅色地耐心詢問,才得知小男孩與父母走散了。為不讓小男孩被壞人拐騙走,他帶著小男孩滿街尋找他的父母。為消除男孩的恐懼心理,他一路上給小男孩說故事,還給小男孩買來吃的,最後在附近派出所幹警的幫助下,小男孩終於找到同樣焦急尋親的父母。看著男孩父母抱著失而複得的兒子激動不已的樣子,黃有財感受到幫助人的快樂。悄然離開的他決定要像雷鋒一樣多做好事,在幫助人的這份快樂中成長。

2000年5月的一天,黃有財在濟南火車站為一對無錢乘車的老夫妻買了火車票,並送兩位老人1000元錢。老夫妻當時流下了感激的淚水,一個勁地喃喃自語:“世上真有活雷鋒呀!”

黃有財在海建集團。在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做好自己本職工作外,他不忘記像雷鋒一樣為老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2006年9月2日,他路經西港區時,遇上一樁兩車相撞的重大交通事故。在交警及救護人員還未趕到現場時,他第一個衝上前去,把兩名死者與數名傷員從受撞嚴重變形的轎車裏一個個背了出來。打電話報警後,他顧不上渾身的血汙及衣服撕破,又投入到維護交通事故現場,防止有人趁火打劫的工作中去。事後被救方拿出5000元作為感謝費送給他,黃有財隻淡淡笑一下謝絕了,他說他隻是做了一個市民與一個有良知的人應該做的事。

“哈哈,這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真是小人的做法。”劉為民看後笑著說。

高玲卻說:“這個帖子我怎麽好像是在哪兒見過了?好像是哪兒有那麽一個人做好事,受到了表揚,在網上報上都發表過了,嗬,他們這一定是照著人家改的,不行,我查一查,查著那個新聞,我就給發上去,我看他們的臉還能放哪兒。”

“對,給他們一耳光。看他們在全市人民麵前如何交代。”王偉說。

這時,劉為民的手機響了,是建委法律顧問申律師打來的。申律師說,他已經被建委安排為海建糾紛協調小組成員了,這樣,就沒法做你們的法律顧問了,不過,他可以接受有關法律方麵的谘詢,不算是工作,僅是從同學朋友方麵來考慮。劉為民問他啥時能和他見個麵?申律師說現在就可以。劉為民便說:“好呀,我們大家正盼著你來呢,你快過來吧,我們有些事好問問你。”劉為民和申律師是高中時的同學。所以,當高玲提出要他找律師,他自然就想到了申律師。

過了快一個小時,申律師才過來。申律師連說對不起。劉為民熱情地給他倒茶。申律師見他辦公室裏這麽多人,就問:“在開會嗎?”

“沒有,沒有,這不是都在等你嗎?都想聽聽你的高見呢。”劉為民說。

申律師說:“那就沒必要了,我隻和你個別談談就行了,我又不是正式地給你們當法律顧問。”

劉為民隻好對其他人說:“那你們就先忙去吧,我和申律師聊一聊再說吧。”大家都依次離開了劉為民的辦公室。

“老同學啊,你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做出了這麽個大動作啊?”申律師對劉為民說。“你怎麽事先也不和我打個招呼啊?”

“我當時哪想那麽多?不是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嗎?我們這些人當時可是都有約定的,所以,對誰都沒說。”劉為民解釋說。

“那你想谘詢哪些事?”申律師問。

劉為民說:“立江,我現在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工商部門不給我們變更法定代表人手續,我們想到法院起訴他,想讓黃有財履行董事會決議。二個是黃有財已到法院起訴了我們,說我們的董事會決議無效。我想就此聽聽你的看法。”

申立江說:“老實說,我剛才到工商局去查看了一下你們的工商登記資料,我覺得這事對你們來說,還真有點麻煩。法院那邊剛才也和建委溝通了,他們呢,也不想把黃有財的訴訟當成一個簡單的民事案子來對待,他們也是想能協調解決就協調解決,市建委已成立了專門處理你們這個事情的協調小組,李密副主任是組長,我和張靈泉是成員。你剛才說你們也想起訴黃有財,這事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覺得你們勝訴把握不大。首先,你們這次董事會在程序上確實是有漏洞,你們沒有事先通知黃有財,而他,是董事長。你們《公司章程》裏不是有明確的規定嗎?董事會會議由董事長召集和主持;董事長不能履行職務或者不履行職務的,由副董事長召集和主持;副董事長不能履行職務或者不履行職務的,由半數以上董事共同推舉一名董事召集和主持。如果你們通知了黃有財,而他無故不來參加會議,那是可以的,可是,現在不是,所以,他現在起訴你們是有理由的。而你們要想起訴他,理由卻不充分。”

劉為民心裏一沉,問:“那,那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

申立江說:“辦法是有,那就是你們可以重新提議召開董事會,並把董事會的議題也列出來,公開出來,這樣,如果黃有財不參加會議,也不影響你們董事會決議的效力了,但是,這個事順利還是不順利,那就要看黃有財的了,如果他不認可,仍然要和你們打官司,盡管他可能敗訴,但是,時間上你們是耗不起的。你要明白,那樣的話,你們這個集團就會遭受重大損失的,你們的業務會因此停頓的,銀行、稅務、社會各個方麵會對你們采取不合作的態度的,因為,你們的爭鬥不結束,勝敗難定,誰也不會和你們哪一方合作的。”

申立江的一席話,把劉為民說得信心大減,而他老同學後邊的一段話說得更是讓他心驚膽戰:“而更要命的是,你們可能還不清楚,包括黃有財他們也可能還不明白,其實,你們所謂的股東大會是不合法的,你們股東大會是由你們所有入股的自然人組成的,可是,你們海建集團有限公司在工商局登記的股東可隻有不多的幾個人啊,還有一個法人股東啊,是什麽青島新興房地產開發公司,並且是個控股股東,股權為兩千萬,而你們幾個自然人的股東,黃有財是五百萬,你,還有高玲、王偉等五個人,每人是一百萬,這是什麽意思呢?就是說,從工商登記方麵來說,你們的股東大會應該是由在工商登記有備案的股東組成的,而我也知道,這個青島新興房地產公司也是受黃有財控製的,如果黃有財按照這個股東組成來召開股東會,把你們幾個董事給罷免了,你們是狀告無門。明白嗎?我的老同學。這就是我為啥要讓其他人離開你的辦公室的原因所在。”

“啊?怎麽會這樣?那,那,他黃有財不是有劉玉潔嗎?難道她不明白這些?”劉為民驚略略地問。

申律師冷笑著回答:“劉玉潔?她還算是個律師嗎?我們圈內都知道,她不是律師,她是交際花。不過,現在她還不明白,不等於她明天不明白,如果她一旦明白過來了,你們可就更加被動了。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明知道這些,但她不想全力幫他,或許,她有她的想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劉為民還是不死心:“可是,老同學啊,我們海建實事求是就是我們一百多個自然人出資組建的呀,工商登記那都不是真的呀,是為了簡化手續才那麽辦的呀,那不能就作為法律上的證據吧?”

申律師搖了搖頭,說:“我的老同學,你就別在那裏想了,法律方麵的東西不是像你的單純的想法那麽簡單,法律就是法律,證據講究的是法定證據,什麽是法定證據?那可不是你認為是證據就是證據了。當然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也可以要求法院判決你們公司的工商注冊登記是假的,要求按真實的出資情況進行登記,可是,你知道那有多煩瑣嗎?那可是一場馬拉鬆式官司啊,那樣的話,官司還沒有輸贏,你們公司也就垮掉了。當然,對於黃有財來說,他也是不敢輕易以工商登記的股份情況來說事的,因為,這對他來說,同樣也是很煩瑣的。所以說,走法律的路子,你們並不占上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雙方能坐下來商談,最好黃有財能退出來,那是最好,可是,如果他堅持不退,那情況就很難說了。”

劉為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不言不語。

申立江最後說:“我為什麽要過來和你說這些?就是要讓你有個數,為下一步行動做好計劃,采取相應的措施,確保你,你們的權利能得到保護。你現在不要把我剛才所說的話對他們講,那樣的話,他們會灰心喪氣的。好了,我走了,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盡管給我電話,我會盡力的。”

劉為民似乎是跌入了深淵。申立江何時離開的他都不知道。聽說申律師走了,高玲和王偉他們幾個人過來了,他們是過來想探聽一下申律師的意見的。

“劉總,你是怎麽了?”見劉為民情緒不好,大家關心地問。

劉為民仿佛是被人從深淵處拉了上來,他用手捶了一下頭說:“沒什麽,我隻是在想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高玲問:“申律師怎麽說的啊?”

劉為民故作輕鬆地說:“也沒說什麽,他隻是說打法律官司太耗時了,最好的辦法還是找領導出麵給我們協調一下。”

“領導們能支持我們嗎?”張衛利說。

高玲說:“隻要我們團結一致,我們就能占主動,我們就不怕黃有財。”

王偉說:“對,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決不能分裂,讓姓黃的有空子可鑽。”

這時,王偉的電話響了,是他的副經理劉加凡打過來的,他說,工地上的工人都罷工了,要求把這兩個月的工資都發上再幹活。王偉要他想辦法讓工人們複工,工資由他來想辦法。

王偉問劉為民:“怎麽辦?能不能搞點錢把建築工人們的工資發了?”

劉為民為難地說:“哪兒有錢?錢都讓姓黃的給藏了起來,我們賬上的錢又被銀行全給凍結了。現在到哪兒去弄錢?”

王偉問高玲:“高總,你們建材公司不能集點?”

高玲說:“我試試看吧,有幾個單位還欠我們不少,可我們也欠供應商的呀。”高玲撥通了海正集團老總的電話,問他要鋼材款,對方的回答讓高玲氣得差點把電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