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尋找失落的寶盒15

而韓凜的吊墜被發現後,因為畢竟丟失過,那些人雖然放緩了對他們的追殺,但是潘多拉病毒這種東西是無法監測是否還在吊墜裏的。可能他們暫時還沒有這個監測設備。無法像慕止息感知病毒那樣直接拿著吊墜感知。

那幫人沒辦法,又懷疑韓父是不是做了別的手腳,隻能始終追蹤監視他們到保險箱那一層。

於是事情大概就全了。隻是其間的目的,什麽條件、權力的博弈,讓韓家這麽名門家族名存實亡,分崩離析。

慕止息說完這一切之後就默默退後,具體韓夫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她不是不好奇,而是覺得自己沒有過問的必要了。

這是韓家的家事。韓凜比她更有權力知道。

研究院的事,雖說不是跟她沒有關係,可是關係也不大了。

看到慕止息的動作明顯表示不再追究,韓夫人的聲音卻在她耳邊響起:“我小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走投無路。”

“家族企業破產了,那麽大的一個家族,竟然隨隨便便就消失了……你們現在恐怕不會明白我那時候的感受。韓家還在,並沒有這麽簡單就消失……可我那時候不是。”

“我家裏人,都死了。被國家的機器,權力傾軋,秘密的處死了。就連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家族究竟犯了什麽錯,會被這樣滅門。”

“那天晚上,我才五歲。一直跑一直跑……在雨裏,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

“我按照家裏人最後的囑咐,跑到了漆黑一片的大街上,四周都是水,沒有別人。”

“我拐過幾個彎兒,看到前麵有間大廈,很高,夜裏還亮著光,我就不由自主的跑進去,然後,就在離台階很近的地方栽倒……”

“我遇上了那個人。現在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他眼裏的溫度,好似一閃而過,又好似沒有。”

“那個身穿白襯衣的男子一手舉傘,一手抱起了我。”

韓夫人突然扭頭,自嘲似的笑了笑,說:“後麵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那人救了我,他有能力替我擋下來自國家的追殺……而我不過隻是個孩子而已。後來我長大了,進入了他的研究院,從事某項秘密研究……”

“研究的具體內容我不可能告訴你們,雖然也許你……”韓夫人回過頭來,看了慕止息一眼,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也許你早就知道了,可我不會說。但是我將疫苗帶出來,是有自己的任務。”

具體什麽任務慕止息不好猜,不過大概也是傳播疫苗或者**實驗之類。

韓夫人對國家沒有感情,對人命的重視程度,恐怕遠不及某些東西。

“可他……你父親。不知是通過什麽人得到了我們的消息。我們的內部恐怕是出現了叛徒,他……堅決製止我的行為,甚至一度想要告發我們。”

這個研究院內部的叛徒慕止息倒是知道,可能是辜夜。也就是說,可能是辜夜把這個消息告訴韓父的,他想要借韓父的手來阻止某些事情。

“……所以你就殺了他。”這時候,韓凜居然開口了。他沙啞卻直接地將下一句話接下去:“你愛過他嗎?”

“……我當然愛。”慕止息觀察韓母的時候發現,她居然紅了眼圈,這個方才到現在,無論發生什麽都坦然自若,或者說心如止水的女人,竟然終於顯現了某種不可自已的痛苦:“我當然愛。他是我的丈夫。從開始是,永遠也是。”

慕止息難以理解的看著,同樣都是愛,這樣一個家庭,摧毀他們的卻不是彼此感情單薄,而是難以圓說的政治主見。

“我們就這樣……就這樣,分別了。”韓母微微笑著說,眼裏有淚卻沒有落下:“雖然愛,可是,我永遠也不會背叛那個人。”

“是他將我從小養大,沒有他的話,我早就死在那個雨夜裏了。何談現在。什麽國家,什麽大義,能挽回我的家族嗎?就算一個人有錯,我的姐姐、妹妹,我當時有什麽錯?!”

韓凜拿手捂上了眼睛,不想看也不想聽。

“其實說白了都是國家內部的權力傾軋……研究院本身就代表著國家內部一股勢力,他們的所作所為內裏很多人不是不知道……隻是。”韓母說:“我們都是小人物,真正明爭暗鬥的,底下的粉末。”

一切的真相都得以展現,卻沒想到揭開了溫情的麵紗,內裏的直白竟然如此殘酷,血腥的令人戰栗。

慕止息默默退後,轉身離開了中廳。她見過太多這種場麵了,無論哪個世界,有權力就會有爭奪,而無論在哪裏,都有人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血一般的代價。

那天她沒有回房間,在庭院裏呆了一整個晚上。她走後韓凜與他母親說了什麽她就不清楚了。這是他們家族內部的矛盾,無論怎樣,總能商討出一個解決的方案。

次日,朝陽升起的時候,慕止息沐浴著火紅的初日,心中積攢的冰雪仿佛也隨著溫暖的溫度而漸漸消融。

韓夫人從房內漸漸地走出來,一夜過去,她秀麗精致的麵容好似染上了霜雪,白的透徹,又刻骨。

慕止息看著韓夫人上了門口的一輛車,然後很快的開走了。

“我不能將他們的事說出來。”韓凜在她身後說;“他們的權力紛爭,賠進去的不隻是我一個家族。憑我現在的能力根本撼動不了這棵大樹,如果硬要去說的話,次日晾在外麵的屍體就是我。”

“你很清楚嘛。”慕止息說,實際上韓凜家隻不過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那韓夫人……”

“我母親會被我送到國外的秘密療養院,好好地保護起來。”韓凜這樣說。慕止息從他蒼白的臉色意識到——那就永遠也別回來了,的這層意思在裏麵。

母親殺了父親,父親利用了他們。韓凜來說,估計是誰也不想見到的吧。

“如果那人還有幾分良心在的話,就放我母親一條生路吧。再也不讓她和這些事參合在一起了。”韓凜注視著他母親離開的方向,那一縷天光,神色淡薄。

慕止息點了點頭。她發現對於過去,或許她還有太多不曾知道的事。韓家的糾紛、以及韓父究在最後,有沒有存了利用自己唯一親生兒子的心,他還否還愛著自己的妻子,以及……那個人。

施錦洛……他現在可還好,在哪兒呢?

這些,慕止息或許在後麵的世界裏會有答案,也或許,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

“你家的事……很遺憾。”慕止息低頭,她不知道在為自己的什麽舉動表示抱歉,也不知道還是為了自己什麽都做不了而感到抱歉。

“沒關係。”韓凜頭一次淡泊地回了她一句,盡管麵色唇角已然蒼白寡淡的要命,但是神情卻多了幾分柔和:“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和我家這些事情有什麽關係,不過……”

韓凜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說出那幾個字:“算了,好自為之吧。”

慕止息笑了笑,韓凜始終還是不信任她,如果她說她和他家這些事情全無一絲關係的話,想必韓凜也是不信的。

作為一個局外人來講,能攪和的這麽徹底,也是個本事了。

韓凜說完這些話之後,轉身沒有再理她的意思,準備一個人回房子的時候,慕止息從背後叫了他。

“等等,”她說:“我要走了,給我握個手吧。”

韓凜好久後才轉過身。

“你又想作什麽妖?”他皺著眉頭問。

“沒有呀,隻是你看,你家的事情也了了,我也該離開了。”慕止息笑道:“今後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無期。”

想必你也不想再看見我了。她心裏這樣嘟囔道。

於是韓凜就著朝陽和她麵對麵站著。

隔了一會兒他說:“我有點好奇,你今後還能去哪兒?研究院那波人不會抓你嗎?”

“他們抓不住我的。”慕止息笑著眨了眨眼睛:“都說了我是世外高人嘛。”

至少,從韓凜的角度來說,他是不信的。那位世外高人能和他一起被追到天涯海角都那麽狼狽?何況這些天來看,慕止息困在他家,也沒見誰來救她。

慕止息跟他講道理:“你看,你也不用留我在你家做客了,經曆了這一檔子事,你看我也覺得鬧心是不是?還不如讓我走吧,沒準還能在你心裏留下個好印象如何?”

韓凜終於開口了,是與她的訣別:“好。”

就一個字,無需多言,兩人麵對麵一點頭,慕止息轉身離去。

在朝陽裏的最後一個背影,是她留給韓凜的最後印象。

事後很多年了韓凜依舊能想起。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那個不明不白的女孩兒,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幫助,又什麽也不留地離開。哪怕是後來他再派人去找那個人,也查不到她的絲毫消息了。

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一個人。

可是,到最後,他也沒有愛上她。

兩人的相遇就像是一場不合時宜開展的棋局,她出現的時機太不巧,在種種的懷疑和仇恨之下,甚至醞釀出了殺戮的殘忍。

而無論結果如何,曾經真正想要殺過慕止息的韓凜,已經不可能再愛上她。

懷疑的種子、韓父韓母的結局,從慕止息降臨到那個世界的時機起,從她種種無法解釋的行為起,某種東西就將她和韓凜永遠的隔在了兩端。

慶幸,他終於沒有再一次愛上她。

至此,因果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