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青春隻此一餉，豈忍辜負真心（下）
“少廢話，你若贏了我，再說這話！”
金振玉碎般的聲音，在刀劍聲裏震**四散，聽起來格外驚心動魄。
檀彥之見他眼中仿佛帶著血色，已怒到極點，不料他對步蘅竟已情深至此，心頭微微訝異，旋身從樹上跳下來。
李瑈不肯饒過，自上而下，攻了下來。檀彥之見狀，立刻從懷中取出那隻麵具，聲音微微發著顫道：“這是步蘅父親為我做的，她一直放在身邊……世上再沒有人，如她這般待我了，可是你不一樣。我不想失去她！”
劍尖將要擊到麵具上時，檀彥之手腕一轉，將手收回，後退一步。
李瑈亦收將寶劍背於臂後，望著那隻麵具道：“你這是什麽意思？葉公已同意了你們的婚事？”
檀彥之道：“還沒有……”
李瑈略略放心，便道：“你有沒有想過，那道律法對你來說，根本沒有用。它改變不了你眼睛的顏色，也就改變不了世人的偏見。步蘅生於名門，門派、師承無一不是天下至尊，就連父皇從一開始也對她青眼有加。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嬌貴到什麽地步！你以為，她真的能跟隨你，一起承受世人的偏見嗎？”
檀彥之聽說，傷心與憤怒一道向他迎頭痛擊，仿佛墜入冰窟後，直接被人救到火坑。
他全身發著顫，最後一點克製也被拋於腦後，走近李瑈一步，用那對亮烈異色眸子盯著他，厲聲道：“原來從始至終，你也將我視作異類！”
“你本身就是！”
“可就是我這個異類一直在盡心盡力地輔佐你，我原本是要改變步蘅的容貌，好能讓她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是當我發覺，她依然喜歡我時，我決定不再忍耐下去……
李瑈隻覺得匪夷所思，難道緣分情感，都要靠麵相麽？
可是在這時，他又顧不得細問這個，而是問：“不再忍耐……那你一直以來，都在忍耐著什麽？”
檀彥之深吸一口氣，賭氣般地一字一句地道：“忍著我想牽著她的手，忍著我想擁著她的手臂，忍著我想她的這顆心……”
“唰”地一聲，劍光一閃，檀彥之隻覺劍氣襲來，禁不住雙眼一閉，再睜眼時，劍已被李瑈收回到鞘中，而他的一縷頭發已斷……
李瑈怒火中燒，眼圈因為憤怒與傷心而隱隱泛紅。他側臉盯著一株梨樹，緩緩地道：“這事你說了不算，我要問過步蘅的意思！”說罷便轉身走了。
李瑈這一去，沒有片刻耽擱，直接進宮。
他的原意是要直接到清心閣去，但要去那裏，必要經過清寧殿旁的花園內，這裏又離太液池極近，清幽宜人，夏日裏帝後都常在此處散步。
因此一到這裏，他便存了幾分小心，以免撞見他們。不過走了一路，隻覺寂靜一片，唯聽幾聲蟬鳴，連絲風也無，也就又鬆懈下來。
前麵一條路被太陽照得一片白熾，他隻要走上去，一個轉彎後，出了月洞門便可看到清心閣。
孰是孰非，一問便知！
他加快步子，兩步並作兩步出了林子，踏到那條撒滿陽光的路，卻聽皇上聲音在喊：“瑈兒？是你麽？”
皇上也是剛走到這裏，李瑈這一走出來，正好走到皇上眼皮子低下。他隻得走過去，向他父皇請安。
皇上打量他一眼，見他一臉惶急，便問：“你這是有什麽急事，怎麽一頭汗？”
“沒什麽事，不過是因為天熱。”李瑈掩飾道。
這裏離清寧殿極近，皇上隻當他去清寧殿，也就沒有多想，便道：“你隨朕來，有些事需要你去辦。”
李瑈無奈，隻得跟隨皇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