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這神操作

但是,妹妹做的事情被鄭家知道了,拿捏著這樣的把柄,如果捅出來,受損的隻會是史家,還有史家其他的姑娘都會受到質疑,史家門楣蒙羞,所以說,鄭儒恩的辦法,是最合適的。“不管怎麽說,我妹妹也是因為你才離開宿營地的……”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回去後,鄭家會準備‘賠罪禮’的。”

那史家人不再吭聲,似乎是滿意了鄭儒恩的說法。

所以說,一條鮮活的人命,就這麽在可能還活著的時候,就“被死”了,而且就算是被汙了清白,應該是受害者,作為家人,難道不是應該想盡辦法為她討回公道,懲處行凶者嗎?而鄭儒恩這個間接凶手,就許出點好處,就完全沒責任了?

識薇眼神幽暗,不僅僅是因為女子身份底下,更因為這些人對待親人的態度,對於識薇來說,那姑娘是死是活還是被糟蹋了,其實都沒關係,但是,作為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十幾年的人,聽著也不是水火不容的情況,怎麽就能這麽冷血?

識薇作為外來者,跟秦家的那些人現在沒感情,甚至可以說還比較厭惡,他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丁點傷心,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會允許外人折辱,而且,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生前遭受的屈辱死幹淨了,這是最基本的底線。

說起來也是可笑,大周的時候,她也曾遇到過那麽一回,一官員的兒子,被上峰家的女兒強行玷汙了,那當娘的,愣是拚著官位不要,不畏懼上峰家族的權勢,也生生就上峰拉下馬,讓上峰的女兒受到嚴懲,而她受辱的兒子也沒有就此青燈古佛,最後還是嫁了好妻主。

看,這就是差距。

“不然我們去找找國師,國師是什麽人,我們都知道,他就算什麽都算出來了,定然也不會外道。而且,既然已經決定了小妹……萬一她沒事,也不能讓外人先見到她不是?其實一開始發現人不見了,就該直接找國師的,說不定……”

這一點,鄭儒恩自然是也想到了,不過,國師那個人,能避免見到就避免了,不然鄭儒恩也不會一直懷著僥幸拖到現在。不過現在確實是沒辦法了。“走吧。”

識薇扭動了一下頭,瞧著那兩人鬼鬼祟祟的往裴真言的營帳方向而去,遇到巡視的羽林衛時,又裝作自然的路過,還側頭妝模作樣的交談。

識薇無聲的勾了一下嘴角,倒是沒有跟上去,而是返回宴席上。

謝韞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回來了”就沒再詢問其他的。

識薇倒了一杯酒,低聲開口,“方才出去,不小心聽了壁角,好像史家丟了一位姑娘,還是鄭儒恩讓她去找我麻煩的時候丟的,我估摸著應該是在遇到大蟲之前,這會兒,他們已經計劃好,讓那姑娘隻見屍了。”

“為什麽讓史家的姑娘去找你麻煩?”這才謝韞聽到的重點。

識薇也是無奈,完全沒發生過的事情,可以不用去在意的。“那史姑娘好像是鄭啟恩的未婚妻,‘我’以前跟鄭啟恩那點破事兒,你也是知道的,之前不是去了莊子上麽,有人想要我的命,就是那史家姑娘的手筆,這事兒,你們若是查了,應該還是能知道一些。”

謝韞這才想起來,她娘的確是深入的查過一些,不過好像沒弄清楚正真正的幕後真凶,卻不想還有這麽一樁事情在裏麵。

這會兒得了確切消息,謝韞自然義憤填膺,“那種人,死有餘辜!”

“我的意思是,不能讓鄭家這麽輕鬆的將事情處理了,鄭儒恩間接害了那姑娘,他又握著那姑娘心思歹毒動不動就殺人的把柄,正該兩兩家狗咬狗才是,犧牲一個人,然後和平的將事情給解決了,那多沒意思。”

“那就隻能找那史家姑娘了,鄭家跟史家之前定然已經偷偷的找尋了不少時間,都沒找到,我們豈能輕易找到,除非……”謝韞別有深意的看著識薇,“找你家美人幫忙。”

“鄭儒恩他們沒辦法,已經找他去了,我晚點過去,現在是,似乎還沒有更多的人發現人丟了,我相信那史姑娘應該也有幾個交好的姑娘,或者互相看不順眼的仇人,前者或許是被鄭家史家給聯手哄住了,後者也可能是還沒注意到,要讓前者知道‘真相’要讓後者注意到並將事情鬧開。”

“這事兒簡單,我讓人去辦。”謝韞雖然因為她娘的關係,沒怎麽參加過內宅的鬥爭,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會,對她來說,確實挺簡單的,左不過就是讓人無意間聽到,那什麽誰誰好像很久沒看到了,也根本就不在營帳裏之類的。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會引起諸多聯想。

那邊,鄭儒恩兩人在裴真言的營帳外想要求見,卻被告知國師大人正在做晚課,不能打擾。國師的晚課是什麽,沒人知道,要多久,依舊沒人知道,但是,他不見客的時候,皇帝都隻能等著,所以,鄭儒恩兩人也無可奈何,隻能焦躁的等待。

等待,永遠都是最煎熬的,而且,時間久了,鄭儒恩也當心席宴那邊會出紕漏,又在不經意間想起那位姑母的叱罵,種種相加,情緒就越發的躁,不僅僅是焦躁,甚至開始變得暴躁。好在,裴真言也隻是讓他們等了一刻鍾時間而已。

然而,就算隻有一刻鍾,也讓他們覺得是一個時辰,十個時辰,甚至更久的時間。

在進入營帳之後,卻小心的收斂起所有的情緒,恭敬卻又謹慎,且始終低著頭,視線所觸及的範圍,甚至在裴真言衣擺的位置上。

“爾等有何事?”裴真言開口,然而,若是跟他常有接觸,或者說,稍稍的注意過他這個人的,而不僅僅是將所有的心神都用在收斂情緒上,那麽,必然會發現,此時的裴真言是有那麽些不對勁兒的,不是清冷,而是冰冷,前者無情緒,後者卻帶著寒意。

“回國師,小妹今日不慎在林中走失,遍尋不得,出於無奈,還請國師能出手相助,指明小妹身處何方。”史家公子聲音略帶悲戚的說道。

然而,裴真言久久未言,下方站著的兩人在這沉默中,似乎感受到了某種無邊的壓力,額頭隱隱的滲出細密的汗珠,更覺得始終有一道目光落到他們身上,那是能讓他們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的可怕純在,每一息,都是深深的煎熬。

實際上,這全都是他們的錯覺罷了,從始至終,裴真言甚至都沒看他們一眼。

“八字。”這話,又再度的恢複了清冷。

終於聽到裴真言開口,似乎要窒息的感覺消失,但是,整個人人也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早就已經熟悉了無數遍的八字,這會兒嘴巴卻似乎不太受使喚,磕磕巴巴的,好半天才說清楚。

“已離獵場,皇城方向。”裴真言很快給出了答案。

這個答案,無疑是讓兩人驚訝的,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也未必一定要讓她死,大可以說她跟誰吵了嘴,一時生氣,所以帶著人負氣離開的。

“多謝國師。我二人便先行告辭,不打擾國師了。”急匆匆的離開。

然而,事情其實並不樂觀,那姑娘遭遇的劫難,是毀一輩子的,不過,裴真言心裏半點憐憫都沒有,那是個陰毒刻薄又寡恩的姑娘,此番倒是不會有生命之危,不過……

裴真言在意的卻是另外一點,這事兒似乎隱隱的跟君君扯上了一點關係。

手指上輕輕的敲擊著膝蓋,裴真言瞧著好似有點走神,沒多久之後,又將守在外麵的人給打發了,顯然是在為識薇可能找上門掃清“障礙”。

而後,鄭儒恩二人又偷偷摸摸的回去之後,感覺似乎不太對勁兒,起初的時候還能佯裝鎮定,在知曉具體事情之後,兩個人齊齊的黑了臉,他們千辛萬苦的隱瞞了下來,現在終於大致知曉人在什麽地方時,事情反而暴露了,這都叫什麽事兒?

倒是想要讓讓查一查到底是怎麽泄露的,然而,查來查去,也沒弄出個所以然,而且,當務之急是將人找到,刻不容緩。

這種事不管怎麽鬧騰,肯定鬧騰不到皇帝麵前去,卻也是在一定範圍內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有人跟著擔憂,自然也有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就等著某些人倒黴。

識薇跟謝韞都屬於後者,顯然二人都不是以德報怨的人,所以,討厭的人倒黴,她們自然樂得看戲,更何況,她們還在這裏麵做了推手。

隻是,識薇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之後,溜到裴真言那裏去了。

然而,一個人的行蹤,沒人注意的時候,自然是去哪兒都沒問題,但是,一旦有人時時刻刻的注意著你的動向,那麽,一舉一動都是透明的。

而識薇顯然不知道自己其實早就已經被盯上了。

在蘇征得知消息的時候,笑容溫和,“是嘛?所以說,我們冷漠無情又大公無私的國師大人,果然跟這位性情突然大變的秦姑娘關係非同尋常?就是不知道這實質性的關係是什麽,不過這孤男寡女的,就算不是某些關係,大概也有嘴說不清吧。就是不知道國師大人在有了私欲之後,是不是還能很好的履行作為國師的職責?”

明明看上去甚是美好,話裏的內容卻透著無盡危險。

要說識薇跟裴真言或許都還不知道被蘇征盯上了,然而,他們心裏其實都很清楚,他們私底下見麵,被人發覺那是遲早的事情,尤其是裴真言本身的處境,被人注意並不奇怪,他一直在觀星殿還好,出來了,就實在引人注目,因為對他深深忌憚,一點點的異常肯定會引人深思,懷疑他是不是又知道了什麽。

裴真言有心讓識薇離自己遠點,遠離危險,但是,這話他又沒辦法違心的說出口。

因此,這一次識薇見裴真言的時候,在她達成目的之後,裴真言給她一本書,“君君若有閑暇,不妨看看這本書,當然,如果實在沒興趣,也不必強求。”

識薇當即就翻看,居然是陣法,當然,並非是行軍布陣裏麵的那些陣法,那些東西,識薇學過很多,這些是比較偏門的,獵奇的,詭譎的,就好比,明明共處一室,在某些特殊情況下,識薇這樣的人都都發現不了裴真言一樣。

“都說謹之你精通奇門遁甲,看來還真是一點沒錯。”

這裏麵的內容,必然也是從奇門遁甲中得出來的,但是,一般人,怕是連奇門遁甲的最基礎的東西都讀不懂,更遑論是研究。

能弄出這種淺顯易懂專精的東西,絕非一般人能做到的,畢竟,現在看著簡單,實際上涉及到的東西很多很雜,就好比一道未知的難題,解題的過程,大量的演算,大膽又細心的推測,一點點的證實,花費了無數的精力跟時間,識薇拿到手的隻是最後的結果罷了,你不需要去問為什麽,隻需要照著結果來做就夠了,而即便是這樣,也不是誰都能學得會。

“謹之讓我學這個做什麽?”識薇笑意盈盈的問道。

“讓你出門在外的時候安全些,某些時候,或許也能成為一種保命手段。”

“所以,謹之這其實是支持我隨時找你是吧?”識薇是時時刻刻都不忘逮著機會就撩撥。

然而,裴真言又是什麽人呢,在漸漸的適應之後,識薇想要輕易地挑動他的情緒也很難,再說,他喜行不露於色,識薇能看到他輕微的不自在就已經不錯,想要看他失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隨著次數的增加,日後怕是越來越難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