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送字!

作為大庸朝的真正邊疆,落月城沒有皇城那般氣派的城牆,與人流如織的街道,不過相比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算是梅蘭竹菊,各有所長。

陳心隨武誌濤行過一道道青石板路,見識落月城的的一間間店鋪,最終駐足在城主府門前。

語氣說是城主府,不如說是一座普通人家的宅院,竟是連庸皇城衙門的一半大小都沒有。

若武誌濤不是親自介紹,很難相信眼前這座普普通通的宅邸,就是一座仙城的城主府。

而從這點當中也能看出,這武誌濤在庸朝的地位,恐怕著實不怎麽樣。

否則有那麽多肥缺,為何偏偏駐守在這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距離寒域如此之際,但又沒有寒域風光的地界呢?

隨著武誌濤步入城主府,下人們一邊安排陳心洗漱一番,一邊已經開始吩咐備好薄酒素菜了。

陳心與亂神爭鬥許久,一身月白色法袍之上早有汙漬,甚至其上還有點點鮮血點綴,也沒有過多的客套,直接便開始沐浴更衣。

如今他身上傷口多半已經愈合,換了一身清爽的法袍之後,便來到主廳之上。

此時各色仙果瓊漿已經擺其,武誌濤和陳心相對而坐,便開始了不鹹不淡的飲宴。

期間,武誌濤也將兩人的淵源全盤托出,對此陳心雖然心中早有些許猜測,不過也並沒有在意。

對他來說,所謂的徒弟也好,徒孫也罷,都對他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隻是興致來了隨口說說而已。

所以根本便沒有當真,依舊以同輩的姿態與武誌濤相交,就像和林希之一樣。

而對於眼前這個沒有一點架子的師祖,武誌濤也終於放下心來,氣氛登時放鬆了許多。

他是真怕陳心是那等蹬鼻子上臉的人物,一來此便頤指氣使。

要知道如今庸朝內鬥之事早已讓所有人焦頭爛額,武誌濤實在不願意自己府上莫名多出一個祖宗來。

就這樣,隨著夜幕降臨,酒宴也結束了,陳心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辭,徑直回到自己居所,盤膝打坐,開始修煉。

經過與亂神一戰,陳心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為開始鬆動,原本堅如磐石的壁障,也漸漸生出一絲絲裂痕。

這是正是體修這等專門為戰鬥而生的傳承特性。

每一次將自己逼入絕境的大戰,都會得到成長,而體修的修煉,也是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大戰中,最終邁入巔峰。

陳心此刻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距離不死境後期,已經很近。

而隻要等到修為突破,他戰力便可直逼問道境,甚至擊殺初期之人,都不是難事。

這也是陳心敢於誇下海口,下次見麵擊殺亂神的罪根本原因!

修行之路已經登堂入室,陳心眼前,已經清晰的出現了一條康莊大道,隻要他順利的走下去。

那一直在腦海中盤恒的目標,也不會是鏡花水月!

有了這麽大的進步之後,陳心又想起了依然在東外洲發展的青山宗。

不過他並沒有深想,雖說修仙界無處不透露著危險,但陳心還是相信自己一手締造的宗門的。

最起碼當他靈臨走之際,費盡心力部下的牛角陣,都不是一般人能夠撼動的。

有這等陣法陣勢存在,再加上已經被陳心牢牢綁在自己戰車之上的白神山與萬毒教,足以應對許多事情了。

但凡事終究有了例外,東外洲之事也是如此,往往看似平靜無波的水麵下,總有暗潮在湧動。

暫時將心中的思緒全部壓下,陳心開始了不眠不休的療傷。

如今雖然外傷已經基本痊愈,但仍有一些內傷存在,陳心此刻知曉旁人的追捕人物也不是一帆風順,所以便想要在此地將傷勢養好之後,再回庸皇城。

如今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所以並不擔心自己已經視為囊中之物的選拔頭名被搶走,所以不如安心一些,早日恢複到全盛時期。

時間一眨眼間,便過去了一個多月。

而陳心也終於趁著這段時間不眠不休的修煉,將自己的傷勢養的差不多了。

就連武誌濤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都隻覺震驚非常。

要知道他可是親眼目睹了一天一夜陳心與亂神之間大戰的,旁人不知曉,他怎麽可能不知曉陳心受了多重的傷勢。

而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又再度生龍活虎,這怎能叫人不震撼?

畢竟換了普通的修士,這等傷勢沒有個一年半載是絕對不會見好的,而陳心隻用了一個月是什麽概念。

那就是說如果一個同樣境界的法修,與他受到了同等傷勢的話,在養好傷勢的同時,陳心還能比旁人多修煉五六個月的時間。

對於壽元動輒幾百年上前年的修士來說,五六個月確實不多,有的甚至一個打坐便已過去。

所謂修行無歲月,寒盡不知年,並不是空穴來風。

但一名修士一生,要經過多少次的大戰?

像陳心這般重傷瀕死,又要經曆幾次,恐怕沒有能夠說得清,畢竟修士之路,就是不斷爭鬥的過程。

在這條道路上,又有誰敢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受傷呢?

而每次受傷,陳心都能隻消耗旁人幾分之一的時間療傷,這般時間長了,還有誰能與之相背?

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陳心便能將即便是修為高出自己不少之人,都追到身後了。

……

此刻的城主府主廳當中,陳心已經說明了自己將要離去的意思,武誌濤知道他還有要事在身,所以便沒有阻攔。

隻是在陳心離去之前,竟有些不複往日神采,竟是有些唯唯諾諾起來。

沉默了片刻,陳心便知道了緣由,武誌濤這是想讓自己留下字跡啊。

說來也對,武誌濤即便拜林希之為師是有著深層次的政治目的,但不口否認的是對方也真是一個愛字之人。

而身邊有陳心這麽個傳的神乎其神,甚至是自己師祖輩分的人物,武誌濤當然想要一睹陳心字跡神妙。

知曉了這個原因,陳心也沒有扭捏,直接便憤怒武誌濤派人準備筆墨紙硯。

其實他在這落月城住了一個多月之後,心中也有些話想要交代武誌濤,隻是不好隨意張口而已。

如今正好接著寫字的名義,感謝對方仗義出手。

不消片刻,筆墨紙硯便全都擺上桌案了,武誌濤竟是親自為陳心研起墨來。

見到對方這般模樣,陳心倒也當仁不讓,最後直接便提筆沾墨,手腕輕抖,竟是沒有任何腹稿,提筆便來。

隻見第一筆落下,武誌濤瞳孔變陡然一縮,隨後整個人都鄭重起來。

內行看門道,隻是第一筆,武誌濤便看出了陳心的造詣,絕對超出他不知多少倍。

但若僅僅如此的話,還是不可能讓林希之拜師的,所以武誌濤耐著性子,目不轉睛的繼續觀察。

甚至就因為太過入神,連陳心落筆之後引起的天象紊亂都沒有在意。

整個人都被陳心的一幅字吸引過去無法自拔,到最後竟是老淚縱橫,嗚嗚哭泣起來。

而此刻陳心,放下毛筆,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沉浸在字中的武誌濤,直接便轉身離去。

知道過了半晌之後,對方才發現陳心的消失。

沉默了半晌之後,小心翼翼的衝著陳心離去的方向大禮參拜,口中說到:“徒孫謹遵師祖教誨!”

一陣風吹來,吹拂武誌濤法袍,同時也吹動了對方手中一張宣紙。

兩行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字跡,終於顯現出來。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從武誌濤的待遇,以及落月城來看,陳心知曉對方一定是鬱鬱不得誌之輩,甚至在庸朝修行,已經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

而這一切,皆因為景王的謀反。

清流被打壓,謀反派大行其道,無數人紛紛倒戈相向,原本偌大的高級勢力,如今已經岌岌可危。

而作為一直以來忠心耿耿的武誌濤,當然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文中的寶劍和梅花,就暗指武誌濤那等清流和大庸皇朝,磨礪和苦寒便是那景王。

陳心這是在委婉而又鄭重的勸誡,邪,終究不能勝正!

就如同黑夜終將度過,寶劍會在千萬次捶打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鋒銳,梅花也會開在那冰封萬裏的苦寒之地一般!

陳心與大庸皇朝之間,不過是過客,被烙上庸帝一係的烙印,也全因芷溪和薑然。

對於他來說,一個東洲的高級勢力,根本不放在眼中,他的未來,隻是為顛覆那俯視大千世界的淩霄寶殿!

但這並不妨礙陳心對大庸朝之人的尊敬。

如林希之,如武誌濤,甚至是任天行,他們全都在這等明顯景王已經權勢滔天的情況下,不遺餘力的為自己的信仰所奮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正是陳心正在做的事情,所以從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是為了自己的執念,為了自己的理想與信念,敢於拋棄一切,甚至是性命之人!

試問麵對這等人物,陳心怎能不尊敬?

他的力量如今有限,但眼看著旁人前途昏暗,迷茫無路之際拉一把,還是能過坐到的。

甚至從薑然找到他的那一刻開始,陳心便已經注定和景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