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空洞的眼神
粟冗魘幾乎三晚都沒有睡覺,從醫院離開後他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總部。
他衝進祝九京的辦公室上去就是一拳,煉獄想攔都沒攔住,再想上去攔時祝九京揮了揮手,示意著讓他下去。
其實這也是對煉獄最好的吩咐,他們兄弟之間感情好的不用說,就算這種打鬧也不會傷及太深。
他就算攔著到時候得罪了粟冗魘,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啊。
祝九京用舌頭頂了頂腮部,哼笑的問了句:“為那女人?”
“祝九京你他媽瘋了是嗎?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她縫了多少針?”
他不知道。
他當時就如瘋魔了一般,眼裏什麽都沒有,聞不到刺鼻的腥味,看不到她絕望的眼神,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懲罰她。
因為什麽懲罰她?
因為她倒了逐玥的骨灰嗎?
還是因為她眼睛裏有另外一個人?
等他緩過神來的時候,她便已經變成了那副殘破不堪的樣子。
他親手幫那個破碎的娃娃穿上衣服,自己便一直靠在床下抽煙。
“冗魘,我覺得以你的身份不該因別人跟我這般,你愛上祝怨了?”
粟冗魘點了點頭,承認道:“沒錯,我愛上祝怨了!
你若再碰她一下,我們可以馬上分道揚鑣。”
祝九京聽後笑的更陰了,“刷鍋這種事兒你現在也幹了?
我了解你的性子,你可以同情她,但別拿到我們之間來說事,這是最後一次。”
祝九京太了解粟冗魘的性格,粟冗魘也太了解他。
粟冗魘氣憤的拉開椅子,坐在他辦公桌的對麵,祝九京隨之也坐回了椅子上。
兩個人分別點了支煙熄火,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粟冗魘突然出聲問道:“你想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嗎?”
祝九京看向他,“逐玥?”
粟冗魘點了點頭。
他哼笑,“還能為什麽?善妒罷了!”
“因為逐玥的靈魂從未離開過,而且時常在你附近,她怕逐玥離你太近會害了你!
你呢?
你上去給人一頓報複!
九京,逐玥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你也該走出來了!”
祝九京靠在轉椅上,淡淡的問道:“她跟你說的?
你知道在頭一晚她做了什麽嗎?
她把我家一個小保姆嚇瘋了,你覺得她真有你看見的那麽簡單嗎?”
粟冗魘突然諷刺的笑了笑:
“成見這個東西真的很難消除。
這些並不是她說的,她才剛醒過來。
這個是逐玥墓的地址,你若是想取就取回來吧!
我找她身旁的那個丫頭要的。
無論作為兄弟也好,合夥人也罷,我這次都不站你這邊。
無論我愛不愛她都好,我都不會再讓你傷害她,一分一毫。”
粟冗魘說完,便起身闊步離開。
祝九京看著桌上的紙條一時出了神,她說,逐玥她從未離開過嗎?
逐玥。
她便是祝九京在祝家四樓的房間裏供奉著的死人。
在祝九京的母親梁秋娉還沒有去世時候,祝九京那時一直在祝家老宅生活。
逐玥是老管家的小孫女兒,老管家的兒子因為祝九京的父親離世,兒媳又跑了找不見蹤影,所以她後來被接到祝家老宅生活。
祝九京也不知道對她是哪裏來的情愫,第一眼看見她的眸子時,便喜歡上了。
麵前的這雙眼睛仿佛似曾相識,在那裏?
好像……在夢裏。
祝九京後來自己出來創業總部的名字,便是這個由來。
雲河星月。
逐玥的那一雙眸子,就像雲河中的星。
她的離世和祝九京自然脫不開關係,當時祝九京的母親已經離世。
他雖然是祝家的長子,但那時候日子也並不好過。
他父親祝鴻信的死對頭也比較多,祝九京時不時都是被綁走的主要目標。
逐月那時基本上算是為了年少的祝九京而死的吧!
走的時候,才十八歲。
一見鍾情的姑娘,最後又為救自己而死。
那對當時的少年得是多大的情傷?
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個姑娘了吧?
當祝九京第一次看見祝怨的那雙眸子時,心裏便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覺得是上天的眷顧,逐玥回來找他了。
他一次一次的對祝怨放寬了政策,讓她隨意踩踏他的底線,都是因為那雙極其相似的眸子。
雖然相像但也有所不同,逐玥是很溫柔的人,幾乎很少大聲說話,眼神裏總是會添一份害羞。
逐玥即使對祝九京有好感嘴上也從不會說,她自卑感特別強,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而祝怨呢?
她就差沒上電視台或者廣播電台去宣告,祝九京是她祝怨的人。
誰要敢多看他一眼,她都得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眸子裏的光頻頻轉換,媚、陰、狠、冰冷、火熱、算計、俏皮、傷心、自信、委屈等等…
最後。
祝九京的腦海裏定格在最後一麵時,她空洞的眼神。
對。
還有空洞,有絕望。
祝九京將煉獄找進辦公室,將桌上的紙單遞給他:“去查查,逐玥的骨灰是不是在這兒?”
煉獄接過低頭看了眼,問道:“若是在的話,需要帶回來嗎?”
祝九京靠在椅背上想了想一陣,“不用了,讓她在那好好休息吧。”
也許粟冗魘說的對,是時候該讓她好好休息了。
祝九京這些年一直抓不住放的其實隻是心裏對她的愧疚,她在自己最沒有能力的時候離去,他當時沒有辦法挽救那場悲劇。
煉獄還沒等出門,祝九京又淡淡的加了句:“晚上將祝怨從醫院接回祝家。”
煉獄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晚上的時候祝九京難得回家吃飯,廚房吩咐加了兩道菜,清蒸鱸魚和西芹百合。
溫吉試探的問他:“九爺開飯嗎?”
他坐在沙發處沒動,輕聲回道:“等等吧!”
溫吉並不知道他在等誰,最近九爺的心情不佳她便也沒敢多問。
煉獄獨自回到祝家時臉上都是傷,能把煉獄傷了的人,嶼析絕對找不出第二個。
煉獄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竟然能讓一個二十多歲小丫頭傷成這般狼狽的模樣。
他對祝九京回道:“九爺,墓園我看過了,確實是前幾天一個女孩送過去的骨灰盒,照片也是遺像的縮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