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中那張陌生的臉,顧雲舒忽然覺得甚是好笑。如若不是獨孤泓執意要讓她換裝,不讓她穿女子的服飾與他一同前去前線,她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現在居然是這一副模樣。不知道什麽材料做的皮麵具,戴在臉上這麽久了,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手指輕輕撫上臉頰,鏡中的人雙眸靈動,鼻若削成,眉如墨黛,精致的小嘴,雖不如顧雲舒原本樣貌的傾城之貌,卻也是秀麗可人,稱得上是頂尖的美人兒,現在穿上了男裝,雖然身材與男子來說有些矮小,但一眼看去卻也是風|流倜儻,明玉照人。想是在她睡熟的之後辰楚揚替她換上的吧。

辰楚揚怕外人瞧去了顧雲舒的美貌,便換了一副姿色稍微一般的皮麵具予她。興許是見多了美人,覺得這具麵具隻是一般,卻不曾想到,這樣一副一般的皮麵具,搭配上顧雲舒那雙靈動的雙眸卻也是姿容絕貌,別具一番韻味。

“樓主,此番前去,要委屈你做我的侍衛了。”獨孤泓臉色有些難看,但是除了侍衛,沒有更合適的身份能夠給她,讓她正大光明的隨他去軍中。

“沒事,不委屈,我正琢磨著什麽時候能女扮男裝闖**江湖,現在恰是合了我意。”看著銅鏡中男裝打扮的自己,顧雲舒很開心。

“像樓主這麽俊美柔美的男子即使是女子也要自行慚愧了,這樣的人做我的侍衛,不知道軍中的那些漢子見了後會不會禁了女色,染上斷袖之癖。”獨孤泓打趣道。

“哦?果真如此?”精光閃過,眼角揚起,顧雲舒腦中浮現出多年以前看過的一個史實,“若是真的能夠組建一支這樣的軍隊,將是一股強大的力量。”

“樓主的意思是有斷袖之癖的軍隊?軍中以軍紀最為嚴格,怎能夠允許有這樣的軍隊存在?莫不是樓主的異想天開吧!”獨孤泓軍事謀略雖然過人,但終究是封建迷信下的產物,對於二十一世紀的同|性|戀很難接受,其實就是在現代也有絕大多數的人不能夠接受同|性|戀,何況是食古不化的古人呢?顧雲舒不想要解釋什麽,隻要以事實來闡述真理。

“食色性也,情之一字更是至美至善,至情至性,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情由心生,心生喜好,又何錯之有?男女皆是人,若非要異性之間才能夠相互喜歡,相互愛慕,豈不是看輕了情這個字?”

“自古以來,同性之間的愛慕一直被世人所不恥。”

“那我問你,世人是何人?難道那些同性戀者就不在世人的行列中?再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我們做自己的事情,隻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又何必去在乎世俗的眼光?不求天下大同,隻為問心無愧。”作為現代主意小說的推崇者,顧雲舒絕對百分之二百的支持同性戀。

“屬下還未曾達到樓主的境界。”

“我給你說個故事可好?”

“樓主請。”

“這個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卻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離我們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國家叫做底比斯,這個底比斯有一支特殊的軍隊,這支軍隊組建了40餘年,他們戰鬥力強悍,40年間很少有敗仗,被稱為‘底比斯聖軍’,這支軍隊僅有三百人組成,士兵們是從底比斯各個軍團挑選出來的,他們全都是出身貴族,但是這個軍隊卻並非是貴族就能夠進入的,它有著嚴格的挑選標準,而這個標準就是他們必須是同|性|戀,戀人關係。雖然聖軍最終沒能逃脫命運的顛覆,但是他們的威名卻延續後世。後來有人去觀察了戰場,當他停在300位勇士的屍體前,他看到每個戰士的胸前都有致命的傷口,每兩具屍體都緊緊的挨在一起,互擁著彼此。”顧雲舒如潺潺流水一般的述說著記憶中的故事,雖不是第一次說起,心中卻也是著實佩服,究竟是怎樣的愛才能令他們支撐著彼此?究竟有多深的愛才能令他們致死都要與心愛的人相擁?

獨孤泓已經完全成驚滯狀了,他顯然是沒有想到世間真的會有這樣一支軍隊存在,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他卻相信顧雲舒不會騙他的,這種軍隊若不是真的存在,絕非一個人能夠信口胡編的。

十三歲領兵以來,雖然手中的士兵各個驍勇善戰,但獨孤泓還是被顧雲舒故事中的士兵震撼了,此刻,他竟然也想要擁有這樣的一支軍隊。

“能夠擁有這樣一支聖軍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神話,而這個神話卻又打造出另一個不敗的神話,這樣的軍隊的確令人敬佩。”

獨孤泓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顧雲舒知道她發揮的時機已經到了。

“同一氏族或同一部落的人在危急時刻很少互相幫助,一個軍團應該將相愛的戰士編在一起,這樣才能組成牢不可破、堅不可摧的部隊,因為一個人是絕不願在愛人麵前丟臉的,而且他會為了保護所愛的人犧牲自己的性命。所以,若是我們能夠組建這樣的一支軍隊,那也將會打造出一個屬於我們的神話。”

“樓主的意思屬下明白,隻是會有人加入這樣的軍隊嗎?”據他所知,北玄國的軍中還沒有出現過有龍陽之好的人。既然北玄國沒有,難道是說月辰中有很多?

“天下之大,總會有許多這樣的人。他們礙於世俗的顏麵,與心愛之人不能夠攜手終身,就算是有不顧世俗眼光的,每天生活在那些鄙視的目光下也是不會幸福的,若是我們能夠將他們招致軍中,對他們委以重任,並且不排斥他們的性取向,將他們視為戰友,朋友,他們定會感恩至極,假以時日,定會成為另一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聖軍。”顧雲舒信心滿滿,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一定能夠成功。

“屬下明白,一定不負樓主重望。”

“若是你能夠組建這樣一支軍隊,那便由你統轄好了。不過記住,一定要秘密行動,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你我以外的第三人知道。”

“屬下省的。”

軒窗外,落下飄落,隨風飛舞,它的離開,究竟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都這麽多天了,消息回報,隻有辰楚揚的人馬在搜尋顧雲舒的蹤跡,而辰楚蕭一直在前線率兵打仗,完全沒有追尋她的消息。

楚蕭,你我之間真的是緣盡了麽?你將我像一個物品一樣相送予人,從此便不聞不問,你對我當真是如此寡情薄義?一顆心仿若被人生生捏碎了一般,疼痛難耐。

顧雲舒知道辰楚蕭沒有找尋她,隻道是他對她寡情薄義,卻不知道他的無奈。他又何曾不想去找她?何曾不擔心她的安危?隻是她是他的嫂,這早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他若尋她不放,該用怎樣的身份?就算他不顧自己的名譽與尊嚴,可是他卻不能夠容忍她被天下人恥笑。她是他心中的人,宛如雪山之巔的冰蓮,就算他的身心早已是千瘡百孔,他也要保護好她,不能讓她受到一絲的侮辱,她永遠都是聖潔無暇的雪蓮花。

“我們什麽時候去軍營?”去了軍營,跟在獨孤泓的左右,一定能夠見到辰楚蕭,天知道她有多麽的想他,盡管他對她寡情薄義,她卻不能夠阻止自己的心,讓它不去想他。

“等到‘人質’按照你的樣貌易容好了便可以前往。”

“你是不是說,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麽?怎麽現在又想起來用那個李代桃僵之計了?”

“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我可看不出你哪點為我著想了,說不定是你根本就舍不得北玄國的榮華富貴,故意騙我的。”

“我龍魂絕不對貪圖富貴之人。”這一次他用的名字是龍魂,而不是獨孤泓,說明他真的不喜歡獨孤泓這個身份,他寧願做龍魂。

“既如此,你為了又要聽孝仁帝的君令?”

“難道你不想知道蕭王殿下與璃王殿下究竟哪個愛你更多一些,究竟誰能夠辨出真實的你?”

“說真的,我的確不想知道。”

“不想?為何?”

“難道你會去在乎一個你不愛的人究竟愛你有多深?”

“好,那就不說璃王殿下。難道你也不想知道蕭王殿下對你的愛有多深?”獨孤泓誘|惑性的問著,其實是他自己想知道。

“不想知道。或許以前他是真的愛我,但是現在他有沒有放棄,我已經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不管怎樣,不管我變成什麽樣,是美是醜,是男是女,是年輕還是老了,我知道,他都會認出我的。”是的,他會認出她,從他認出顧雲舒便是柳靜宜後她就知道,不管她變成什麽樣,他都能夠認出她,這一點,她從未懷疑過。

隻是,這一次,他還能夠認出她嗎?

那次之後,顧雲舒一直在想那個與她靈魂相牽的楚蕭為何這次沒有認出她?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亦或是在潛移默化中,好多東西都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