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萬般無奈:“他三天沒回家, 他親戚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麽?”
“荒村的人即使住在一起,也未必會關心對方失蹤這幾天去做了什麽。畢竟成年人夜不歸宿也算正常。在荒村即便是父母也未必會在意,何況隻是親戚?”
“那……”阮漓遲疑片刻, “那這個男人有沒有什麽特點?至少比較明顯的性格特征我還是需要模仿得像一些的吧?”
“稍後我會整理一份給你。”洞庭合上扇子, “阿漓不必太介懷,那個人倒也還算好裝扮。況且……在荒村中,說不定會有什麽奇遇呢。”
阮漓的耳朵動了動:“你要做什麽?”
“阿漓這麽了解我, 我都沒說什麽, 就覺得我要做什麽了?”
“我主動參與進去的事情, 對你來說算得上是一出好戲,你怎麽可能放過?”阮漓淡淡說道,“你是想給我增加難度嗎?”
“或許我會讓事情更複雜一些, 但是阿漓,你怎麽知道我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是幫助你的?”
阮漓靠著軟枕, 麵無表情說道:“那你可太好心了。”
“客氣。”洞庭起身,“到時候文檔發你微信裏。”
阮漓目送他離開, 難得主動調侃道:“你還會用word?”
“當然。”洞庭沒回頭,隻是帶著笑意回答道,“我還會打遊戲,等你回來,我們對弈一局。”
不得不說這樣的洞庭不似最初那樣遊離不定,讓人膽戰心寒。也不知道是不是阮漓的錯覺,他總覺得現在的洞庭似乎有了點人氣。
雖然神仙也不需要有人氣, 而且有人氣的同時他還是很氣人,但是總體而言, 眼下洞庭還是很能讓人放鬆警惕。
過不了一會, 果然一個word文檔傳過來, 阮漓打開看見裏麵有照片和詳細信息。男人身材高大,之前阮漓還擔心自己個子高,要想辦法顯得矮一點,現在倒是不用擔心了。
然而阮漓身姿挺拔,自帶著一種漠然的高冷,而男人的照片看起來很是陰鷙,更像是刻板印象裏,仗著身高欺負霸淩別人的類型。
他接著往下看,發現男人的生活確實陳善可乏,每天不是在屋子裏臥著研究怎麽離開就是出去到處給人下毒。
這個人的愛好居然是下毒。
再繼續看下去,發現這個人已經毒死過不少人,奈何有異能,別人也報不了仇。
他開始喜歡下毒的根源是他的妻子。
巧的是他的妻子就是那些少數生長於荒村,卻溫柔善良的人之一,二十歲嫁給他,他一開始還裝得人模人樣,但是很快,妻子為他生下一個女孩子。
他嫌棄那是個女兒,加上妻子性格溫和,對外人也常帶笑意,便誣陷他妻子出軌,說這孩子不是他的。
他把妻子關起來,嚷嚷著要浸豬籠,至於所謂「奸夫」,他就隨便找了一個仇人。
仇人當然不會任他擺布,他便下毒毒死了那個人,隨後偽造了「通奸」的聊天記錄。
這村子裏的人都信奉鬼神,他便裝神弄鬼,又毒死了還在繈褓中的女兒,偽裝成仇人的冤魂要帶走女兒。
這一番操作是沒人信的,但是他們都樂於看熱鬧,一個女娃娃,死了就死了,在這群禽獸眼中,這不算大事。
有些男人覺得妻子就那麽死了太可惜,嚷嚷著要男人把妻子送給他們樂一樂。男人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那些男人拿出些錢財,男人就又同意了。
左不過是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反正是要死的,死之前讓她掙點錢,之後再把那些想給自己戴綠帽子的男人殺了,錢也到手,女人也死了,自己也痛快了。
阮漓看到這裏,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惡心,他把手機扔在一邊,抬手蓋住自己的眼睛。
這個男人最讓阮漓不適的地方在於他的罪惡太真實了。
其他村民的手段有些時候漂浮於現實,現代社會很少能接觸到,偶爾有耳聞,也像是獵奇故事。可這個男人作的惡,現實生活中,甚至身邊就會有類似的例子。
重男輕女殺死嬰兒,把女人當做牛馬,隨意欺辱打罵。最後殺人還要給女人扣上根本不存在的不貞罪名。
甚至還要對那位無辜的妻子做出那樣令人惡心的事情。
她要被他害死了,還要被利用著掙錢。而為了錢把妻子送出去的人,卻一邊數著錢,一邊覺得丟人。覺得這都是妻子的錯,是妻子害得他顏麵盡失。
最肮髒的就是這個男人。
阮漓不想借用他的身份了,他甚至覺得多看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眼睛。但是過了一會,他平複了心情,還是拿起手機看了下去。
原因無他,他隻想看看可憐的妻子最後有沒有逃脫這個魔窟,而這個男人有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
幸好他向下滑動進度條,很快找到自己想看的。
妻子絕望了,在即將要被送去給那群畜生糟蹋的路上,她離開了荒村。
從她十六歲開始,就有一道彷如天聽的聲音詢問她要不要離開。
她一開始為了父母,後來為了丈夫,都拒絕了那道聲音。
她知道那是神的聲音,她也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對外說,否則會有人想利用她離開荒村,還有人會因為嫉妒殺她,
女人太重感情,甚至到糊塗的地步,但是當她看見丈夫毒死了她的女兒,看見父母冷漠旁觀,甚至親手把她綁來,要親自把這個「敗壞門風」的女兒沉塘的模樣後,她在要被送走的前夕,答應了那道神的聲音。
她隻有一個要求。
被捆著推搡去破屋的女人原本正在路上走著,身形卻忽然消失,繩子落在了地上,徒留一群人麵麵相覷。
村子裏有異能的人不少,但是並沒有這種能隱身的異能。而女人也確確實實沒有任何異能。
那麽女人去了哪裏?
人們都陷入了恐慌,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麽,他轉身回家,發現隨便埋在路邊的女兒不見了,土被刨開,女兒的屍體不翼而飛。
就在此時,空中傳來女人一聲淒厲悲涼的哭聲,隨後消弭無聲。
有人驚叫,眾人回頭,看見村口結界外,女人抱著孩子小小的屍骨,正心如死灰地看著裏麵的人,她語氣平緩,卻帶著刻骨銘心地恨意:“你會遭報應的,神會懲罰你的。”
隨後她身形再次消失,至此是真的再也沒出現過。
以洞庭的視角自然知道女子是離開了荒村,去外界正常生活。但是村子裏的人們並不知道。
或許有傳聞說良善之人可以離開,但是這麽多年,也沒見人離開過。早年雖然有傳聞,但那也是古時候的事情,誰知道是真的假的?
如果女人是離開了,那必然是天神放走的,天神願意讓她走,會不會也願意幫她報仇?
如果女人是忽然有了異能,或是化成了什麽妖魔鬼怪,那她會不會回來複仇?
那些參與過欺辱女人的人們惴惴不安,他們□□別人的時候覺得不可一世,此時卻又如同老鼠,膽子都要嚇破了,瑟瑟發抖,疑神疑鬼。
男人是最先害怕的,他發瘋一樣要毒死那些提議糟蹋妻子的人們,試圖以這種方式讓女人放過自己。
阮漓看到這裏,徹底無言以對:男人還以為自己沒錯,隻要殺了所有人,自己的就是幹淨的。
這種純粹而愚蠢的惡意讓阮漓不適。
他繼續看下去:男人下毒的行跡敗露,當初嚷嚷著最歡的那幾個猥瑣男被他毒死,剩下的發覺不對,打了他一頓,差點打死他。要不是男人這個同住的親戚救了他一把,阮漓也就不用借用男人的身份了。
當然親戚也不是心善,純粹是親戚聽說了這件事,自己也想要離開,但是需要一個盟友,男人會異能,多少是個助力,所以才留了他一條命。
之後的事情倒是大快人心,女人的父母也不知道是心裏有鬼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雙雙病倒,不久就死了,死之前無一不厲聲喊叫求饒。而那些猥瑣的男人,也接二連三暴斃,似乎真的有天神在除惡。
他們一死,男人更惶恐不安,每天都猶如驚弓之鳥,畏畏縮縮,精神幾乎要出了問題。
他的身體出現了問題。
他不能人道了。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兒子。
再然後身體各個部位都不同程度出現病變,病痛日益折磨著他,他又不能離開荒村去醫院治病。
加上恐懼和不安,男人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癲狀態,這時親戚**他:“你老婆都能離開,你為什麽不能,你要是能離開,下山去找個好醫院,說不定還有救。外麵世界花天酒地,又能掙錢,又能享受,說不定把你治好了,你還能找個外麵的女人,生個大胖小子,一家人和和樂樂。不比你在這裏等死強?”
男人瘋癲之下,做了親戚的小白鼠,他們研究出一種錯誤的方法,親戚誘導男人去嚐試,失去理智的男人真的衝了出去。
隨後灰飛煙滅。
阮漓看完整個故事,皺起眉沉吟片刻,隨後起身去找洞庭,靠在門口問道:“男人去嚐試離開,他的親戚必然在暗地裏觀察,那肯定知道男人已經死了,我根本不可能瞞過他。”
“這點你不必擔心。”洞庭微笑道,“親戚隻會以為男人沒有死,畢竟當時男人是瞬間消失的,和他的前妻一樣。那個親戚或許以為男人成功了,屆時你騙他幾句,就說雖然能離開,但是過不了幾天還是會被傳送回來就可以了。”
阮漓狐疑:“你確定?”
“我確定,因為那個親戚現在還在找他。”洞庭笑道,“到時候就看阿漓演技如何了。”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的女人沒有受到那種傷害,在被送走前就離開了荒村,她在外界會好好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