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打量著突然出現的黑發男人。

對方是他的同族那隻眼睛是原裝貨,而非像卡卡西那樣的後天移植,這一點他有十足的把握。兩個瞳術高超的宇智波,在對視間就能明了彼此的身份,這是銘刻在血繼限界中的直覺,絕對不會出錯。

可這樣一來就更奇怪了。除了他和佐助之外,這世界上本不該再有第三名活著的族人,更何況是一名萬花筒寫輪眼的使用者。他是木葉的忍者嗎?為什麽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的存在?

鼬瞥向阿斯瑪與紅。兩名上忍同樣一臉錯愕,顯然對此人的插手十分意外。他們的表情中有戒備也有慶幸,令鼬不禁更加困惑。

他究竟是誰?

鎖鏈從鳶下垂的左手袖管中射出,探入水中卷起下沉的五代目火影,將他拉了上來。阿斯瑪和紅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卡卡西,鳶卻像對他們的動作一無所知似的,徑自將銀發男人背到自己背上,一條手臂垂在胸前。

“你的幻術對我沒用,宇智波鼬,我想你也很清楚這一點。”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在緊盯著鼬,以目光做出威懾。“雖然我有小山一樣多的問題想問你們曉,但現在似乎不是時候。當然,如果你執意要和我打的話,我也可以奉陪……不過我想你的同伴並不會樂意見到這樣的展開。”

他說著,抬高聲音,向剛剛跳上木牆的另一名曉喊道。“對吧?十藏!”

鼬詫異地看到,在認出來人的瞬間,十藏的臉色立刻白了下去。他下意識擺出了戰鬥的姿勢,抬手握住斬首大刀的刀柄,手指卻在止不住地小幅度顫抖。

兩人搭檔四年,鼬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露出如此失態的模樣。

“……哈。我就說聲音怎麽聽上去這麽耳熟,看來今天真是太不走運了。”十藏發出短促的、毫無喜悅之意的笑聲。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在繃帶上留下一道痕跡。“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您……五代目。”

鼬微微睜大眼睛。傳聞中的五代目水影……居然是個宇智波?

“木遁·大樹林之術!”這時在木牆的另一端,剛剛檢視過部下們傷勢的天藏向背對自己的十藏發動了攻擊。這一下打破了因水影登場而暫時平靜下來的局麵,夕顏、紅與阿斯瑪紛紛回神,重新進入了戰鬥狀態。

十藏躍到空中,揮刀砍斷追來的木條。他向下望見仍在僵持中的鳶和鼬,眼中閃過孤注一擲的狠厲。“水遁·破奔流!”

數股水流自河麵升起,從各個方向朝水影和他背上的火影襲來。鳶紋絲不動,任由水流穿過兩人的身體,而鼬則突然覺得腕上一輕,連忙腳下用力,向後躍出一大段距離。

“撤!”十藏落在身旁,衝他大吼。兩人離得近了,鼬已能看到在對方瞳孔深處閃爍的恐懼。“還是說你想在這兒執行戰術C?!”

鼬微怔,回神點了下頭。沒有再多廢話,兩名叛忍同時發動瞬身之術,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見他們離開,木葉的忍者們仍然不敢大意,個個屏息凝神,查探四周。直到確認附近已不再有鼬與十藏的氣息存在,這才終於放下心來。剛想鬆口氣,轉眼看到鳶還背著火影站在原地,頓時又犯起了愁敵人雖然走了,這兒還有一尊大佛在呢,怎麽辦?

不過退一萬步講,至少水影現在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剛才還救了大家的命。就算他出身成謎,行蹤難料,性情古怪,比S級叛忍還要凶名昭著,但作為隊友來講,卻是再令人安心不過的了。

鳶轉向他們。麵具的小孔後麵一團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但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怒意,伴著厚重陰冷的查克拉彌漫開來。“怎麽回事?”

阿斯瑪和紅麵麵相覷。“我們在村子裏發現了可疑人物的蹤跡,”阿斯瑪回答,不自覺地用上了敬語,“當時五代目走不開,就拜托我和紅跟過來看看。我們在這裏攔下他們,發現是鼬和十藏後,便與他們展開了戰鬥。後來五代目也來了,鼬對他發動了一個名叫‘月讀’的幻術,然後他就突然倒下了。”

“鼬在話裏提到了‘萬花筒寫輪眼’,”紅補充道,“雖然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麽,但好像是比普通寫輪眼更高一級的瞳術。”

鳶不做聲地聽著。“去火影的家裏,”兩名上忍說完後,他開口道,“先把他安頓下來。”

“請……請等一下!”天藏連忙插嘴,“不是應該把五代目大人送去醫院嗎?正好我的部下們也要”

鳶以一記冷哼打斷了天藏的話。“萬花筒寫輪眼施放的幻術,豈是隨便找幾個醫忍就能治好的?白費工夫。”他換了個姿勢,把卡卡西攔腰抱在懷裏,“有那個時間,不如去想想火影突然倒下後,你們村子接下來該怎麽辦。”

“的確……”天藏聞言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難看起來,“發生了這種事,必須馬上通知三位顧問。”

“那就趕緊去做你該做的事。”鳶說,身旁的空間逐漸變得虛幻。他正要使用那種神秘的移動忍術,餘光瞥見木葉忍者們緊張的臉色,從麵具下發出了嘲弄的聲音。

“走吧。”水影取消了忍術,轉身率先躍向岸邊。

見他沒有抱著卡卡西一起消失,眾人這才如釋重負。“請你們兩位先跟過去,”天藏對阿斯瑪和紅說,“我來把現場處理一下。”

“好。”兩名上忍對視一眼,朝鳶離開的方向追去。天藏又向夕顏打了個手勢,後者會意地點點頭,身影消失在風中。

留下天藏收拾殘局:撤去殘破的木牆,將受傷的部下們分成兩兩一組,傷輕的扶著傷重的,自行前往木葉醫院。最後他回到河堤上,苦著臉盤腿坐下,掏出紙筆,開始寫一份簡易的事件報告。

小河畔重歸寧靜,隻能聽見筆尖在紙張上移動的沙沙聲。不一會兒沙沙聲停下了;天藏懸著筆呆滯片刻,突然一拍腦門,大叫起來。

“我就說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是怎麽知道前輩住在哪兒的?”

數分鍾後,木葉近郊。

曉的兩名叛忍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各自沉默。

“十藏,”鼬打破了安靜,“我有事要問你。”

“什麽?”

鼬回頭看向搭檔的背影。“五代目水影鳶……”他把“你知不知道他是宇智波”這句話咽了下去,“是個怎樣的人?”

十藏的肩膀緊繃起來,許久過後才慢慢鬆弛下去。他朝鼬轉過臉,神情陰鬱。“不要隨便打聽別人的過去,我以為這是叛忍間的共識。”

“抱歉。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說。”

十藏默然盯著鼬,半晌歎了口氣。“算了!”他煩惱地抓抓頭發,“反正今天已經讓你看到了我丟臉的樣子。難得你會對什麽事產生好奇,我就給你講講好了。”

“多謝。”

“七年前,因為受不了血霧之裏的高壓政策,我和許多人一樣逃出村子,成為了一名叛忍。大半年後,我受到首領的招攬,加入了曉。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得到了矢倉急病去世、鳶繼任成為五代目水影的消息。”

“嗯。”

“霧隱曾經有專門的追忍部隊,負責緝殺我這樣的叛忍。鳶繼任後卻解散了他們,取而代之成立的是一支專攻偵查與追蹤的小隊,隻負責確認叛忍的身份和動向,卻不與他們直接接觸並戰鬥。起初大家都奇怪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但很快,答案就水落石出了。”

“因為他有特殊的時空間忍術,可以在世界各地自由來去,親自追殺叛逃者。”而那可能就是鳶的瞳術,鼬在心中想道。

“沒錯。我聽說鳶後來甚至公開宣稱,村子裏如果有人對他心懷不滿,大可以過來殺他,他絕不會因此而定對方死罪;可如果有人膽敢叛離村子,就要做好被他追殺到天涯海角的準備。他這人從做四代目特使時就瘋瘋癲癲的,就任後更是變本加厲,但也當真說到做到,隻處死叛逃者,對於霧隱內部的反抗勢力卻十分寬容,放任他們一次次地刺殺自己。後來漸漸地,也就沒有什麽人敢叛逃了。”

“據卡卡西所言,如今還活著的霧隱叛忍隻有你和六尾人柱力。所以在外界,人們都說枇杷十藏是連那個水影都要忌憚三分的男人。”鼬說,頓了一頓,“但現在看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十藏慘笑:“我?讓水影忌憚?這真是再諷刺不過的笑話了。”畏懼和憎恨開始從他的眼中浮現出來,他抬起手,緊緊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那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他是故意讓我活下去的。隻要他活著一日,就始終有把利劍懸在我頭頂,讓我日夜無法安心。”

看到了嗎?隻要有這個禁錮咒符埋在你的心髒裏,我就可以自由操縱你的行動,而你完全無法反抗我的意誌。

說實話我也非常憎惡這東西,以及將它製造出來的那個人……但我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完成。要恨的話,就恨把你招募進曉的人吧。

不要對人提起這件事,繼續留在曉,作為他們的成員行動,這是目前我對你的唯一指令。放心好了,我不會要求你做我的線人,或者為霧隱村謀取什麽利益,就算你接到了襲擊村子、甚至暗殺我的委托也不用猶豫,直接過來就好了。我會對你網開一麵的。

運氣好的話,你身上的咒符我一生都不會動用。如果運氣不好,那也會是在最極端、最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畢竟,秘密武器就是要深藏不露,最終才能一擊必殺的啊。

“和戰術C有關嗎?”鼬問。

戰術C如果我突然發瘋,身體不受控製,就立刻殺了我。

十藏沒有回答。他似乎已深陷入往日的噩夢之中,兩眼發直地盯著地麵,緊握住斬首大刀的雙手青筋畢露,骨節發白。

鼬抬起頭,望向天空。“時候不早了,我們必須行動了。”

又等了一陣,他終於聽到了同伴低沉的回應。“啊啊。”

風吹過樹林,葉片簌簌作響。當風聲止歇,林間重歸寧靜,大石上已不見了兩名叛忍的蹤跡。

(TBC)

鼬:一瞪眼就知道是老宇智波了,不好惹,撤吧。

私設堍在察覺心髒上的咒符後本來想偷偷找尋解法,結果解法沒找著,倒是從斑留下的各種卷軸裏學會了給別人下咒符的方法。因為自己同樣受咒符所苦,所以堍雖然不在乎手段光明與否,但確實極度厭惡這個術,和十藏說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用也是真的,可惜十藏並不相信233

總之後來十藏就留下了嚴重的狗帶妹ptsd(。)戰術C是鼬真傳的梗,動畫裏十藏說的是“如果我被霧隱的人抓住了就殺了我”。至於堍為什麽當初會立下叛逃者死的規矩,給十藏下符咒的目的何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又想讓十藏做什麽,就要等後文才會揭曉了。

說起來對霧隱的魔改我自己還挺滿意的,但因為都是過去的事,所以在文中也隻能一筆帶過,想想還有點可惜。正好我從很久以前就有過把土在霧隱這段單獨拿出來寫一寫的念頭,說不定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在水火正文結束後寫個土視角中短篇番外……《血霧秘傳》什麽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感興趣。

你們看這個ur完結還八字沒一撇呢就已經惦記上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