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指點迷津

郭小洲之所以懷疑寧郝說的是“費日娜”,是因為各方麵條件契合。

寧郝本來就來京都跑關係的,而費日娜就是京都最大“捐客”之一。郭小洲考慮是不是給費日娜打個電話問問。

寧郝接完電話,似乎再也沒什麽心情吃飯。

飯局結束後,寧郝甚至婉拒了代小雨送他回房的好意,匆匆回房,不一會帶著一隻黑色公文包獨自下樓,叫了輛計程車離開了駐京辦。

郭小洲在房間的窗戶前看著寧郝上車,便拿出電話,撥通費日娜的電話。

“娜姐!我是郭小洲。”

“哦嗯,姐在吃飯,小洲你吃過沒?”

“剛吃完。”

“對了,昨天晚上你怎麽走了?”

“昨天晚上?”郭小洲說,“我把你們三人安排好就回了駐京辦啊。”

“是嗎……嘿嘿!”費日娜話裏有話說,“小洲同誌,以前我不管,但以後你就是子怡的人了,女人方麵就得給我收斂點……”

郭小洲心頭一凜,難道那天晚上他鑽進了安瑾的房間被她看到?不可能,當天晚上她們三人爛醉如泥,他進出安瑾的房間時,走廊裏連個服務員都沒有啊!

他按捺心中的不安道:“娜姐,你這話我有些不懂……”

“不懂嗎?子怡這方麵大大咧咧,她不清楚,姐可是從男人堆打滾過來的,你和那個朱穎怎麽回事?別說你們關係正常,別告訴姐你們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我瞧她瞟你的眼神,嘿嘿……”

郭小洲瞬間滿頭大汗,他沒想到,費日娜的眼神如此犀利,竟一眼看穿了他和朱穎的關係。

“嗬嗬!沒詞了吧。”

郭小洲心想,她隻是猜測罷了,男女這種事情,不被抓證據,自己不承認,誰也沒辦法去證實。

他想通後,哈哈大笑道:“費姐,你說我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我們之間?你是我閨蜜看中的男人,當然是我朋友。”

“我和朱穎也是朋友。像你我一樣的朋友。”

“好吧,你贏了。說吧,找我什麽事兒?”

郭小洲停頓半秒鍾道:“娜姐,青山市是不是有人找過你,姓寧的一名副市長。”

費日娜沉吟半晌,“原則上我不應該對外透露有關信息,但這件事情我已經拒絕,告訴你也無妨。是的,是有個姓寧的市長托人找過我,他要爭青山市的常務副市長。”

郭小洲問,“能問問娜姐,你為什麽拒絕他?”

費日娜笑笑說,“姐實話實說,是搞不定,所以拒絕。”

“這事很難?”

“你知道官場上最難的是什麽嗎?不是升官,不是挪動位置,而是有人競爭。當初有人找過我,我答應試一試,後來找人了解,發現這個常務副市長的位置有三個人在競爭,而且另外兩個競爭人的實力很強。已經不是花錢能擺平的事情。”

郭小洲說,“以娜姐多年的經驗,覺得這事情還有路子走嗎?”

“沒有。寧郝的對手中有當地市委書記力薦的孔姓副市長,雖然說另一個人選的背後推動者是西海省的省委副書記,但掌握他們命運的人隻有一個,省委書記鄭經。作為省委書記,要考慮青山班子的穩定和諧,必須做出有利青山發展平衡的決定,也就有很大的可能傾向市委書記的推薦。”

“能不能走鄭書記的路子?”郭小洲問了句自己都覺得有些無趣的話。

“小洲啊,你大概腦子壞掉了才這樣說。你以為子怡幫你在他麵前說了幾句好話,就認為有人能左右他?開玩笑,一方封疆大員豈是吃素的,子怡幫你打電話是有前提的,首先你是占理的一方,然後社會輿論一邊倒,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級別高的有威望的人不可能打這樣的招呼,沒有能力的想打招呼也白打。”

郭小洲遺憾地掛斷了電話。

他估計,一會寧郝肯定比他還要失望。

果然,晚上九點,勞麗芳打來電話,說寧市長和他的秘書一起從外邊回來,她讓代小雨去送宵夜,居然被寧郝趕了出來。代小雨說她從沒見過寧郝這樣展露自己的負麵情緒。

郭小洲知道,寧郝一定是在費日娜那裏碰了釘子。

費日娜的嘴巴不饒人,眼底也不會有他這個下麵的副市長,說話刺耳,誰聽了也不會舒服。

可是,寧郝的事情若辦不成,謝富麗的布局還沒有開始,就會瓦解。她沒有一個常務市長的幫手,是無法和錢漢進行任何鬥爭的。她輸在青山,也等於他輸了。

他的腦袋裏想了一個又一個念頭,一個又一個人名……

正在這時,顧鬆濤給他打來電話,“小洲,聽鄭則生說你來了京都,怎麽沒和我聯係?”

郭小洲連忙說,“知道師兄們都很忙,不敢打擾。”

“扯淡,趕緊下樓,我的車到了你們青山駐京辦的樓下。”

郭小洲拿著電話走到窗前,果然發現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地停在駐京辦大樓前,他馬上說,“我就下來。”

出了房門,來到走廊,他看到一道人影進入何青的房間。

他和何青的房間屬於斜對麵,正好看到這個女人的側影,他幾乎敢肯定,這個女人是代小雨。

代小雨是駐京辦的辦公室主任,年年輕輕,卻極為擅長交際。據說代小雨原本是青山市某領導家的保姆,後來被該領導“解決”到市財政局工作,但是後來由於該領導的家屬一直咬著代小雨不放,市裏覺得影響不好,遂把代小雨調到遙遠的駐京辦。

代小雨來了駐京辦後,這位領導一個月來京都“出差”一次,後來這位領導退居二線後,再來駐京辦,不僅駐京辦黎放不搭理他,連代小雨也把他拒之門外。

當時一度在青山官場傳為笑料。

再往後,到寧郝分管駐京辦時,代小雨便每每“親迎親送”,雖然還沒有正式拿下寧郝,但卻已經博得寧郝的好感。

今天晚上在酒桌上,也隻有代小雨敢隨便和寧郝開玩笑。郭小洲納悶,這個代小雨不是一直在挑逗寧郝嗎?怎麽卻在夜晚進入何青的房間。

再說何青,他不是一直搭杆子往楊笑眉身邊湊嗎?

他越想越覺得奇怪。

如果何青不是即將要調往陳塔鎮,他還真懶得管他的閑事。

但這件“稀奇”事情既然讓他遇到了,他就不會放過。

他和鄧懷東,在工作上屬於將相和,現在是越來越配合無間,隻要他們倆人在,陳塔肯定有奔頭。

但如果換成他和何青搭班子,他們兩人是對手也是搭檔。那麽用官場的話說,既要鬥爭,還要妥協,要留餘地,講圓通平衡,顧大局才是官場智慧的體現。

當然,如果能捏住對手的把柄,是誰也不想放過的。

郭小洲一邊下樓,一邊撥通了勞麗芳的電話,他小聲把代小雨進入何青房間的事情說了一遍,暗示她‘關注’一下,最後很直接地告訴勞麗芳何青將調往陳塔工作。

勞麗芳心領神會地說了聲,“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後,郭小洲大步走出駐京辦大門,顧鬆濤的司機提前下車幫他打開車門。他說了聲“謝謝”後,邁步上車。

坐在車內的顧鬆濤精神狀態看上去極好,他笑著拍了拍身邊的座位,“你的幾個師兄讓我向你轉達他們的歉意!這次你來京都,大家夥都忙,不是你有公務就是他出差,一直聚不齊,我幹脆約個大家都方便的時間點聚一聚,不喝酒,隻喝茶。”

郭小洲有些惶恐,“顧師兄,我無法用語言表達我對師兄們的敬意和感激。對我,師兄們是毫無私心的相幫,我……”

“你和我們客氣什麽,再說,你真是扶不起的阿鬥,我們誰也不會管你。”顧鬆濤朝司機揮手,“去鬆濤閣。”

汽車馬上啟動。

在路上,郭小洲得知,今晚的聚會鄭則生、裴金譚、羅運升都參加,隻有費雲海陪萬總理出訪西歐,無法趕來。

二十分鍾後,車緩緩停靠在一家別墅門前。

別墅上三個大字“鬆濤閣”。

顧鬆濤帶著郭小洲走上三樓的一個露天陽台,陽台上下都采用原始的岩石所砌,簡單的打磨去掉了原石尖銳的棱角,桌椅和裝飾都呈現蘇式建築風格,堅硬、簡單,粗狂,實用。

鄭則生、裴金譚、羅運升三人正坐在誇大厚實的木椅上聊天喝茶,看到顧鬆濤和郭小洲,三人都起身朝郭小洲迎去。

羅運升二話不說,先對著郭小洲的胸口輕輕擂了一拳,“你小子前段日子鬧得挺歡樂的。”

郭小洲在這幾大師兄中,和羅運升最對胃口,嬉笑打罵都可以來,和別的師兄一起則稍顯嚴肅。

他佯裝著捂胸後退,“我那是瞎胡鬧……”

裴金譚說,“鬧得好,基層就是需要像小師弟這樣還有熱血的領導。”

鄭則生上前拍了拍郭小洲的肩膀,讚許道:“好樣的,沒給老師丟臉。”

郭小洲汗顏道:“哪敢……”

“小洲坐下。”顧鬆濤往椅子上一坐,“你們幾個別再誇他了,嚴格來說,小師弟的出發點是對的,但是方法卻是錯誤的。可以說,帶了個極為不好的頭。以後天底下的官員都模仿小師弟,社會豈不會亂套?”

郭小洲訕訕落座,低頭承認錯誤,“我事後總結過,的確不算個好方法。但是,我若再次遇上這樣的事情,我還是回選擇同樣的做法。”

羅運升“啪啪啪”為他鼓掌。

鄭則生打趣顧鬆濤說,“老大,你的權威被小師弟無視。”

顧鬆濤笑了笑,環視幾位同門道:“你們知道老師為什麽最喜歡小師弟了吧。敢於堅持自己,敢於挑戰權威。僅這兩項,我們就不如小師弟……”

裴金譚表示讚同道:“我們都被體製磨平了銳角,圓滑世故,如果和小師弟易地而處,我們首先考慮的不會是傷殘職工的利益,而是考慮怎麽幫她的同時,自己不會惹麻煩,或者給自己留有餘地,不會像小師弟那樣破釜沉舟一根筋到底。”

顧鬆濤點頭,“是啊!現在像我們這樣明哲保身的官員太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官場的王道法則之一。”

羅運升朝郭小洲豎拇指道:“所以社會輿論一邊倒的支持小師弟,包括我不怎麽瞧得起的那幫娛樂圈中的人……”

郭小洲沒有想到今天師兄們給他開“歌頌會”。

他把當時的具體情況說了一遍,然後提到謝富麗通過媒體幫助他,至於網絡大火,他還真是無心插柳。

說到這裏,他把寧郝跑官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請教幾位師兄,“我現在真有點迷糊,找不到方法,似乎所有的路都是死的。請師兄們幫我指點一下迷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