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不怪我

時小新瞪著他的背影詫異不已,她以為他至少是來道歉的,“喂,你把人撞得要死不活的躺在**,至少也該對受害人說句對不起吧,你腔不開氣不出的是怎麽回事兒啊,難不成還是我們家阿離欠你的。”

“你說對了,是她突然從車流中衝出來,不怪我。”盛愷臣沒有絲毫自辯的意思,他的語氣淡漠得純粹是陳述事實。

時小新錯愕極了,她就沒見過撞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的,她想衝過去踹他兩腳,腰間大手卻不肯放,她的模樣就有點張牙舞爪,“不怪你怪誰,看見有人衝出來也不知道減速,你把人命當什麽了?”

盛愷臣不再跟她做無謂的口頭之爭,轉身大步離去。

時小新看著他囂張的背影,氣得抓狂。此時病**卻傳來輕輕的呻 吟,她似醍醐灌頂,立即清醒過來,連忙衝到病床前,就見莫相離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時小新眼中聚淚,她閉了閉眼,又睜開,虛弱道:“小新,這裏是哪裏?咳咳咳。”

時小新慌忙去給她倒水,又扶著她喝了水,才道:“這裏是醫院,你出了車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從車陣中衝出去?”

莫相離聞言,輕輕垂下眼睫,她在病房裏看了一圈,沒有看見景柏然的身影,她心中略微失望,“沒什麽。”

“沒什麽?”時小新尖叫一聲,指著她打著石膏吊在鋼架上的小腿,道:“這叫沒什麽?沒什麽你會躺在醫院半死不活?阿離,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現在什麽事都要瞞著我?”

麵對時小新的逼問,莫相離垂頭不語,想起先前與景柏然的爭吵,她承認是自己無理取鬧,不能對他明講吃避孕藥的事,便拿其他的事做借口,什麽時候,她也變得這麽膽怯了?

時小新到底沒有逼問出什麽,又不忍她剛醒來勞累,最後隻得跟著池城離開醫院。

時小新離開沒多久,景柏然就提著一個布袋回來,雖然他對她又氣又恨,卻無法將她置之不理,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想著她吃避孕藥的事,一直想著已經流產的孩子,心口一陣發疼。

他想,關於吃避孕藥這事,他要好好與她溝通一下,如果她實在不願意懷上他的孩子,那麽他會注意。

乘電梯上樓,來到病房外,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窗,他看見莫相離已經醒來,正靠在床頭發呆,他的腳步頓了頓,調整好心態才推門而入,“吱呀”的開門聲驚醒了莫相離的沉思。

她抬頭望過去,不期然撞進景柏然深邃的眸子裏,她有些慌亂,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裏,“你……”

她想問他不是不想管她了嗎,怎麽還來找她?

景柏然明明滿心的氣憤,在她這種無措與可憐的模樣下,心也頓時柔軟了幾分,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他不就是想她活得簡單快樂?

“我回去給你做了些你平日愛吃的,流了那麽多血,總要補回來。”

所有的心酸與委屈,在他如此溫柔體貼的話語下漸漸消失,她看著他,眼中淚光閃爍,“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瓜,你是我老婆,我怎麽能不要你,來,先喝點湯潤潤嗓子。”景柏然為她做慣了這些,已經不覺得別扭了,此刻他端著湯碗,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試了溫度才遞到她嘴邊,“你剛剛小產了,身子骨弱,要多喝點燙……”

“噗”,莫相離喝了一半湯,猛然聽到他的話,立即噴了出來,她抬起頭焦急地看他,“你說什麽?”

景柏然連忙替她拍背順氣,看著她的模樣,他心中澀澀,“醫生說你早前就有流產的跡象,後又因服用避孕藥,再加上車禍的碰撞,才小產了。”

“你是說我懷孕了?怎麽會,半個月前我才來過月經,那時我們並沒有……呃,在一起。”莫相離驚愕不已,她怎麽可能會懷上孩子,而且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形下。

“你是說……”景柏然難以置信地盯著她,如果她半個月前就來過月經,那麽她肯定不會懷孕,難道是醫生診斷錯誤了?景柏然連忙將碗擱在床頭,馬上站起來就要去醫生辦公室問清楚。

可是還沒來得及邁出步伐,莫相離已經拉住他的衣角,怯生生地抬頭望著他,要與他說那麽私密的事,她仍覺羞赧,道:“我記起來了,那次月經量不多,周期也短,我還在為我爸的事難過,也沒在意,莫非那次不是月經來了,是……”

莫相離說不下去了,想到那種可能,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冰水中,全身寒沁沁的,如果真是她大意丟了孩子,她無法原諒自己。

景柏然低頭看著她自責不已的模樣,歎了一聲,早就已經接受了事實,為何還要心存期待。他重新坐在床邊,端起碗重新喂她,“孩子的事已經成定局,你就不要多想,就當……就當從來沒有懷過一樣吧。”

莫相離震驚地盯著他,他在說什麽,為什麽她聽不懂?孩子流產了,作為父親的他,為什麽表現得這麽淡定,他果然是不喜歡她懷上他的孩子的。她一把揮開他的手,碗從他手上飛了出去,砸在地上,湯灑了一地,碗也碎了一地,“你什麽意思?”

景柏然不知道她是發的那門子脾氣,她背著他吃避孕藥,他不追究她已經是夠縱容她了,他的手緊緊的握住勺子,淡淡地望著她,眼底一片冷然,“我還想問你是什麽意思?背著我吃避孕藥,你就那麽不想跟我在一起,就那麽不想懷上我的孩子?”

莫相離搖頭,腦海裏亂極了,她試圖抓出一點頭緒,“不是的,明明是你讓我吃避孕藥,你怎麽反倒咬我一口,景柏然,你要做劊子手,就光明正大的做,憑什麽現在來指責我?”

景柏然氣極,眼底仿佛萃著寒星,散發著寒意,他傾身過去,“你好,莫相離,我寵著你慣著你溺著你,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你不想懷上我的孩子你告訴我一聲,我自有千萬種法子不讓你懷孕,現在事跡敗露,你就想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你怎麽這麽……賤?”

賤?!莫相離心底緩緩升起寒意,他說她賤?對,她是賤,她不賤怎麽會明知道他心中另有其人時,仍舊與他睡在了一起,她不賤怎麽會妄圖與他的心愛之人較量,她不賤怎麽會明知道他不喜歡她懷上他的孩子,卻還是懷孕了。

這一切都是她下 賤的結果,笑意慢慢爬上枯如死灰的眼底,然後慢慢擴散,她微微翹起唇角,扯出一個笑容來,“對,我賤,那你跟著一個賤女人在一起,豈不更賤?”

惡毒的言語就像一把雙刃劍,刺傷他的同時,也刺傷了她自己。莫相離的心像是被鑿開了一個大洞,鮮血裹著疼痛齊齊漫上胸口,她的臉更加蒼白。

景柏然氣得渾身發抖,擱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他冷冷地盯著她,就在莫相離以為他要揍她一頓時,他卻驀然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莫相離全身頓時失了力氣,她靠在枕頭上,心口一陣陣的抽痛,孩子,她竟然懷了孩子,為什麽她會那麽大意,連自己懷了孩子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會吃避 孕藥的,如果她知道,她也一定不會從車陣中奔出來,如果她知道……

可是她什麽也不知道,她就像一個白癡,任由自己的孩子離開她而毫無辦法。

悔恨,難過,自責齊齊湧上心頭,莫相離睜著大眼睛,仍眼淚滑過臉龐,心碎成一片一片……

景柏然衝出醫院,坐上車,心底那股翻湧著的憤怒幾欲將他淹沒,他緊握拳頭,重重地砸向方向盤,汽車鳴笛聲頓時劃破天空。這世上原來也有他怕的事。

剛才在病房內,他恨不得將她掐死,如果他不離開,他不知道還會說出怎樣殘忍的話來傷害彼此,為什麽他越想珍惜,到最後離他的初衷越遠。

他一直擔心白少棠對她不利,可是白少棠還沒出現,他們自己就已經亂了陣腳。為什麽隻要遇上她,他就再也沒有原則與底線。

曾經,他不希望任何女人懷上他的孩子,即使懷上了,他都會逼著她去醫院做掉,現在是不是得到報應了,他想要女人懷上他的孩子,她卻不願意。

為什麽女人都一樣,騙得男人為她們敞開心扉,就肆無忌憚地傷害他,曾經伊蓧是這樣傷害著他父親,現在莫相離也是這樣傷害著他,為什麽他們景家的男人都逃不過這愛情的魔咒?

不,他不會再為她傾心,也不會再為她停留,他要封閉好自己的心,不讓她再有機會傷害他。

他發動車子,手猛打方向盤,車輪在地上滑出兩道深深地輒痕,倏然消失在轉角處。

…… …… ……

莫相離在醫院裏住了五天,這五天來,景柏然再也沒有出現在病房裏,不過他人未到,報道著他近期緋聞的報紙卻每天都準時到了,護士小姐是個很甜美的女孩,也不知道她是真心還是假意,說沒人陪她,拿報紙給她消遣打發無聊時間,結果拿來的報紙上卻滿是景柏然與女星出入時的甜蜜照片。

報紙上一個聳動的標題:****重歸放縱生活,挽手女星出入酒店。下方放著一張兩人在酒店外親吻的照片,莫相離起初看到,著實覺得可笑,不是笑景柏然的荒唐,而是笑護士小姐的用心。

怎麽好像人人都希望看到她成了下堂妻?不過倒有一樁事比較奇怪,景柏然如此高調地與女星約會,卻沒有一個記者前來醫院打擾她,著實奇怪的緊。

而後才覺得有些心痛,往日的甜蜜在此刻都成了諷刺,原來隻要他願意,他對任何女人都可以體貼溫柔,為什麽她會覺得他對她格外不同?果真是自以為是了。

寫這篇報道的是新聞界最老辣的步是非,言語間對她是極盡奚落與嘲諷,對那名女星卻是褒揚有嘉,她看著,隻是笑,卻不知道維持這笑要多大的力氣。

時小新天天都來看她,起初還問一下景柏然為什麽沒來看她,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了,進了病房就再也不提景柏然了,而是說著以往的趣事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