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故弄玄虛(5)

那諸葛公子是個綿裏藏針的主兒,手指輕叩桌麵,陰測測笑道:“小二哥,我勸你還是不要放錯了桌子,否則,你們這小店,以後鐵定開不下去了。”

小二騎虎難下,更覺為難,他察言觀色,看顧向黎和童冬月毫無懼色,猜測兩人的身份背景不一定不如這兩人,又想到這兩個公子哥每次來都要鬧些事情,心中亦有不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諸葛公子,小的聽聞顧城主清正廉明,一向秉公執法、不徇私情,但凡仗勢欺人者一經發現,絕不會縱容包庇。我們這家小店開門迎客,老老實實做生意,童叟無欺,公子若想一手遮天,隻怕沒那麽容易。不過話說回來,這叫花雞的確是這位公子和姑娘的,諸葛公子深明大義,想來也不會無理取鬧,惹人笑話。”

“你!”被一個小二搶白一通,諸葛公子氣的七竅生煙,牙齒咬得哢哢作響,半晌,強行咽下一口惡氣,看著小二,皮笑肉不笑地笑道,“小二哥言之成理,是本公子唐突了。這叫花雞不要也成,不過,你端過來我瞧瞧,讓我先睹為快,飽一飽眼福,這總可以吧。”

難得這諸葛公子同意讓步,小二大有受寵若驚之狀,他雖振振有詞,但心裏還是懼怕兩人事後找麻煩,如果能化幹戈為玉帛,最好不過,祈求地目光落在童冬月和顧向黎身上。

顧向黎麵色冷峻,沒有作聲,也沒有暗示;童冬月微微頷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不喜歡與他人起爭執,很無趣。

小二得到童冬月的默許,端著叫花雞走到諸葛公子跟前,諸葛公子輕輕一嗅,不吝讚賞道:“果然色香味俱全,不過還差了一樣東西。”

叫花雞是他們店的招牌之一,但凡吃過的人,均是讚不絕口,聽諸葛公子這樣說來,小二不明所以,下意識問道:“差了什麽?”

諸葛公子但笑不語,突然間,張嘴便吐了一口唾沫進盤中,小二猝不及防,驚得目瞪口呆。

諸葛公子好似打贏了一場大勝仗,意氣風發,挑眉望著童冬月和顧向黎,笑吟吟說道:“這道菜,名叫口水叫花雞,與公子和姑娘可謂相得益彰。”

童冬月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這般無恥舉動,一時驚訝,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顧向黎已然把劍衝到了那諸葛公子的跟前,寒光一閃即逝,兩片唇瓣飛離,鮮血四濺,那諸葛公子殺豬般的一聲慘叫,捂著嘴巴蹲了下去,血液不住從指間溢出。

那嶽公子驚得呆住了,看一眼鬼哭狼嚎的好友,再看一眼殺氣凜然的顧向黎,終於回過味來,今日隻怕是惹了不該惹的大人物。

其他食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大堂中先是靜得鴉雀無聲,隨後爆發出許多驚恐的叫喊,受到驚嚇的食客們爭先恐後地往外麵跑。

童冬月起身離桌,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顧向黎身畔,抓住對方的手腕。

“顧向黎?”

顧向黎著實不是輕易動怒的人,就算是他們的菜被吐了口水,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也應該是以某種機智的方式,恰如其分地還回去,絕不會輕易見血。

顧向黎扭頭看向眼中寫滿憂色的童冬月,心中暴虐緩緩平息,悠悠然還劍入鞘,目光落在諸葛公子頭頂,冷聲道:“記住,不是所有人,你都吃罪得起。

衣擺一撩,轉身疾步走向門口。

童冬月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並對嚇得魂飛魄散的小二說道:“城主教訓了一個仗勢欺人的紈絝,你不必害怕。”

這事顧向黎如果不擔下,諸葛家的人,定會找店家的麻煩。

小二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連連點頭:“知知道了。”

童冬月剛到門口,就看到顧向黎獨自騎馬離開了,童冬月走過去解下馬韁,一躍上馬,揚鞭催馬快速追了上去。

兩人幾乎是同步到了顧府門外,顧向黎下馬,頭也不回地說道:“今天就到這裏,你可以回家了。”

童冬月聞聲止步,愣了片刻,打道回府。

顧向黎先到書房坐了會兒,仍舊心神不寧、焦躁難安,聽黎修和於晟睿匯報完事情後,便回房休息,嗅到熟悉的香氣,俱疲的身心得到安撫,困意襲來,躺下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童冬月一早趕去顧府,被意外告知,顧向黎還沒起床。

顧向黎賴床,別說童冬月沒有遇到過,在黎修和於晟睿的記憶裏,也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自己府中的人等著也就罷了,讓童冬月等著可不好,黎修壯著膽子去叫了顧向黎。

顧向黎聽到門外黎修的聲音,幽幽醒來,正眼一瞧,已經日上三竿,想不到自己保持了二十年的早起習慣,竟然在今天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戛然而止了,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好在睡了一覺後神清氣爽,早起還是晚起都沒有太大的幹係。

童冬月提議帶幾個人過去幫忙,將現場清理一下,找起來也更方便一些。

顧向黎認為童冬月建議不無道理,便讓黎修安排了十個侍衛帶過去。

趕去城北朱家,剛拐進巷子時,巷子另一端拐角處,一個男人快速隱去,看背影有幾分眼熟。

那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兩人視野中,相距甚遠,沒有追上去一看究竟,對視一眼。

顧向黎道:“有些熟悉。”

童冬月頷首:“嗯。”

顧向黎沉思道:“可能眼花了吧。”

進入院中,大家立即忙活起來,將斷裂傾倒的梁木柱子等大致規整一番,看起來總算順眼了許多,顧向黎將畫卷的樣子描述一番,讓他們一寸一寸地仔細尋找,從晌午到天色將暗。

就在月上柳梢頭之時,一個侍衛在一個已經找過許多遍的櫃子裏,猛然發現一幅畫,他猶豫不決地打開一看,跟顧向黎說的一模一樣,嘴巴裏的驚喜還沒有叫喊出來,嗓子毫無預兆地失聲,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眼睛直勾勾盯著畫,仿佛將要餓死的人突然看到滿桌珍饈,欣喜得若狂若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