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為難(2)

顧向黎不羞不惱,朝杜善仁施了半禮,溫和笑道:“晚輩見過杜員外,員外剛剛遇險,身體受傷,怎麽不在府中修養?”

杜善仁大步走過來,目光在顧向黎和童冬月臉上依次掃過,最後鎖定顧向黎,冷哼一聲:“顧城主,你把老夫小女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杜善仁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兩個奴仆,兩人低頭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顧向黎輕笑道:“杜員外說笑了,令愛金枝玉葉,晚輩怎敢”

“那你說說,今夜為何率人在我府上胡來?你嚇走了我的管家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擄走老夫小女?韻兒她身體虛弱,她要是有個好歹,老夫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找城主大人說個清楚!”

杜善仁咄咄逼人,一口咬定顧向黎就是擄走女兒的凶手。

“皇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城主大人雖為一城之主,但也不能枉顧法紀,行盜匪之舉,幹那些殺人越貨的惡事。公道自在人心,城主還是不要太過分的好,就算你權勢滔天,到時候,恐怕也堵不住明城百萬百姓的悠悠眾口!”

無論杜善仁如何指責,顧向黎始終麵不改色,還仿佛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微微俯身,虛心道:“杜員外說的是,晚輩受教了!”

杜善仁冷哼,把頭側向一旁:“顧城主,老夫今天哪兒也不去了,就在這裏待著,城主何時將小女還來,老夫何時才離開!”

說著,從顧向黎和童冬月中間擠過去,走到自己和雷舒麟被擄走的那間屋子,找了個座位坐下,看架勢,不打算離開了。

顧向黎欠身道:“杜員外,晚輩有一事請教,您和雷少門主被……”

“城主大人,老夫把話撂這裏,你何時將小女完好歸還,老夫何時才會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們不必找其他人來,哪怕是盛先小老弟來了,老夫的態度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杜善仁語氣堅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神態。

顧向黎認命道:“既然杜員外堅持,晚輩自然不會幹涉,不過員外年事已高,剛才又受了驚,晚輩差人搬張軟塌過來,供員外休息。”

杜善仁瞥了顧向黎一樣,橫眉怒目道:“那就不必了,隻是天氣漸涼,有勞城主大人將門按上,免得老夫受涼,到時候又去找城主麻煩。”

“好,小事一樁,晚輩這就安排。”顧向黎轉身,看向門外,叫道,“來人!”

於晟睿立即上前:“屬下在!”

“找個木匠來,把門修好。”

“是!”於晟睿立馬下樓去找修門的木工。

童冬月雙手抱胸,靠牆站了一會兒,顧向黎出門後,也跟著離開了。

於晟睿動作快,一刻鍾之後,就找來一個木工。

這木工在睡夢中被叫醒,匆忙之下,衣服都穿反了。

房門修好之後,軟塌也送了過來,杜善仁將門合上,並命令仆人守在門外,除非顧向黎將女兒杜紫韻還來,其餘任何事情,一概不得打擾。

童冬月和顧向黎在樓梯口,看了房間,隨後一前一後下樓。

樓下,於晟睿和黎修等人守候再次,見顧向黎也從樓上下來,立即迎上來。

黎修異想天開地說道:“城主,要不要等杜員外睡著了之後,我把他搬回杜府去?”

顧向黎麵色一沉:“不得胡鬧!”

黎修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生怕受罰,趕緊垂頭:“哦。”

於晟睿也對杜善仁的做法很不理解,稍微有點腦子裏的人都清楚,他們不可能綁架杜紫韻,不明白杜善仁為何一口咬定是他們將杜紫韻藏了起來,困惑道:“城主,杜小姐明明不是我們……”

顧向黎擺手:“此事不要再提,杜員外喜歡在這裏待著就待著吧,等待夠了,他自然會離開。”

此言一出,沒有人再開口。

“你們就在樓下守著,不要上去,杜員外有什麽吩咐,盡量滿足他。”

於晟睿認真應道:“是!屬下遵命!”

黎修興趣缺缺,懶洋洋地開口:“是,屬下知道了。”

顧向黎看了眼黎修,沒說什麽,撩起衣擺,邁步出門,童冬月抬眸,默默跟上。

……

就在黎修以為杜善仁會長期住在這裏,倍感痛苦的時候,第二天一早,樓上突然傳來好消息,杜善仁夜裏受了涼,高燒不退,讓他們幫忙送回府中。

黎修歡欣雀躍,看見轎子將要死不活的杜善仁抬走時,差點開心地飛了起來,連忙差人回稟顧向黎。

顧向黎傳來命令,讓他們繼續堅守酒樓,隨時待命。

白天,雷盛先的妻子,也就是顧向黎嫡親的姑母顧涵水來到顧府,又引發一場雞飛狗跳。

顧涵水抱著大嫂戚蘅芳好一陣哭號,哭訴的內容,自然是跟雷舒麟相關的,她反複表示,若是兒子有個三場兩短,自己也不活了,到九泉之下,去跟兒子作個伴,免得兒子一個人孤苦伶仃。

顧涵水數次找顧向黎,都被侍衛以城主正在冥思苦想、尋找救回雷舒麟的方法為借口,擋在了院外。

然而,無人知道,其實顧向黎並不在書房中,甚至壓根不在顧府。

這一夜,月朗風清。

子夜前後,杜府北麵的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穿黑鬥篷的神秘人出了門。

這人出門後,坐上一匹駿馬,一路向北前行,行了大概十裏路,到了城東與城北交界處的樹林前,下馬步行,鑽進了幽深的密林。

在林子裏蜿蜒前行將近三刻鍾,到了一座十來長高的小山包前。繞到小山包北側,這人掀開山腳處的人高雜草,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石洞,出現在眼前。

環顧一周,才小心翼翼地鑽進去。

山腹中的石室中,石柱上頂端的燭火輕輕搖曳,室內光線明亮。

正對洞口的地方,有一個盛滿血水的大木桶,桶裏坐著一個背對門口的女子,頭發枯黃,肩膀瘦削好似皮包骨。

木桶旁邊的石台上,石台下麵,靠著一個藍袍的男子,男子雙眼緊閉,看起好像睡著了。

此外,木桶前還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麵容清俊儒雅,看模樣,正是從黎修手中逃走的杜府管家張冀。

轟隆隆……

石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黑色兜帽鬥篷的人出現在門口,張冀聞聲回頭,看清來人之後,畢恭畢敬地躬身作了一揖:“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