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在軍區宿舍裏焦急等待,劉雄身上的傷,有軍區的醫療隊進行包紮,整個把他包裹成了木乃伊。

“飛哥怎麽還沒回來?這些軍人,會不會對飛哥不利?”有馬仔喃喃自語道,開始自己嚇唬自己。

“上次飛哥來軍區也沒出事,這次肯定會安全回來的,你別胡思亂想,說點好聽的。”擦,這是咒飛哥嗎?

談話間,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梁飛的身影剛出現,兄弟們不安的情緒,才逐漸回歸平靜。

“飛哥,怎麽說?”他們這回幹了一票大的,軍區會不會追究後果?

“不用擔心,這次,我拿到了上麵的許可,兄弟們,好好準備吧,咱們要在東北好好大幹一次!”梁飛笑得霸氣,鏗鏘有力的話語,激起了兄弟們心頭的血性。

“飛哥,怎麽幹?你說!”媽蛋,他們等這個機會,等了太久,那些死去的兄弟,還等著他們報仇!

“嗬,自然是怎麽狠,怎麽來。”一抹精芒掠過梁飛的眼底,不僅是兄弟們激動,他的心情也是同樣的。

焱幫,欠他的,是時候該還回來了。

有軍區的精湛追蹤設備幫忙,根據楊奎辦公室裏的電腦,他們很快就查到視頻中,肖淑芬被關的地方。

是在哈爾濱西郊的一所私人醫院,也是焱幫的地盤。

梁飛當天晚上,帶著兄弟們去了醫院,蕭帶之病重,導致焱幫上上下下一片混亂,醫院裏的焱幫馬仔,大多被調去了蕭帶之所在的市醫院,貼身保護他的安全,而此處,隻留有十多人在肖淑芬的病房外換崗執勤。

梁飛手裏握有從軍區借來的重火力武器,對付這些小嘍囉不在話下。

子彈橫飛的聲音,在這間安靜的醫院內部響起,槍林彈雨,混雜著鮮血,光潔的地麵,被殷虹的**染紅,宛如一片人間地獄般的慘況,解決掉最後一個敵人,梁飛帶著兄弟們去監控室,將警報關掉,而劉雄則進去病房。

“飛哥,搞定了。”科技組的人迅速解除警報,避免這邊的情況,被焱幫知道,跑來支援。

“恩,去找汽油來,這種地方,沒有存在的必要。”他要一點一點將焱幫摧毀,真是期待啊,當私人醫院被自己再度燒毀,蕭帶之會不會被氣到一命嗚呼。

如果真是這樣,還能給他省點力氣。

梁飛不著急上樓,把空間和時間交給劉雄與親人見麵,他相信,在這種時候,劉雄不會希望有人前去打擾。

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香煙,含在嘴中,悠哉悠哉的靠著監控室的牆壁,吞雲吐霧。

很快,門外就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劉雄一臉木然,來到監控室。

“你外婆呢?”梁飛愣了愣,“需要兄弟們幫把手,把她轉移出去嗎?”

“不用了。”他麵容頹敗,好似承受了巨大的打擊:“外婆她,已經死了。”

是的,在他進入病房後,外婆還活著,她還在對他笑,但之後,心電圖上跳動的折現,便徹底化為直線,外婆她永遠閉上了眼睛。

“她一直在等我出現。”劉雄懊惱的說道,雙手在身側握緊,“她就是為了看我最後一麵,才一直撐到現在的。”

梁飛欲言又止,這個消息出乎他的預料,他沒有想到,千裏迢迢跑來東北,最後會得到這樣的結局。

“抱歉。”如果他能再快一些,幫助劉雄找出肖淑芬的下落,或許,事情還會有轉機。

劉雄搖了搖頭,“這事不能怪你,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早點告訴你,外婆的病情,沒有輕易相信焱幫……”

說到這裏,他有些說不下去,語調滿是哽咽,這個大男人,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哭得如此悲傷。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梁飛將煙頭踩滅,一把將劉雄抱到自己懷裏,讓他的淚侵染在自己的衣衫上,不願讓其他人看見。

他想,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希望,有人看到他哭泣時候的樣子。

離開醫院時,劉雄抱著已經失去生命的肖淑芬,上了車,梁飛扭頭看了眼這間坐落在並不繁華路段的醫院,冷笑一聲,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啪地一聲打開,跳竄的火苗,將他深沉漆黑的眼眸照亮。

隨手一揮,一束拔地而起的火焰,騰地焚燒起來,醫院四周到處布滿汽油,隻是短短幾十秒的時間,火龍就將這座醫院團團圍住,將它化作汪洋火海。

消防車在半個鍾頭後趕到,媒體記者也隨車趕來,進行第一現場直播。

東北接連發生兩起火災,且發生意外事故的地點,全都和焱幫有關係,這個消息,讓道上不少大佬,開始慌亂,動手的人絕對是衝著焱幫去的!

道上和焱幫有深仇大恨的人不少,但有膽子,有實力做到這個地步的,卻不多。

仔細想想,一個人物浮出水麵--梁飛,除了他在不可能有第二種解釋。

“梁飛,我想把外婆帶回老家。”回到軍區,肖淑芬的屍體被軍方用冰塊保護好,防止其不會腐爛得太快,這也是梁飛和龍雕交涉後,達成的結果。

劉雄在夜晚,忽然來到梁飛的房間外,進屋後,冷不丁開口說道。

“你想現在就回去?”他的請求,在梁飛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預料之外。

“恩,外婆她這輩子沒離開過老家,我想讓她落葉歸根。”劉雄黯然捏緊拳頭,“把外婆送回去按照咱們村裏的習俗,土葬。”

這是作為下一代,作為外孫,他唯一能夠為老人做的最後一件事。

梁飛看得出他低迷、悲痛的情緒,沒有拒絕,“好,明天我拜托軍方,看能不能用直升機,送你回去。”

作為兄弟,他沒有權利,沒有資格拒絕兄弟盡最後一份孝心。

“謝謝你。”劉雄艱難的擠出一抹笑,隻是笑容太過淒苦。

“說什麽呢?你我之間,沒必要用謝這個字,忙完外婆的葬禮,記得來平海,我公司還缺一個保安部部長,那位置可是一直給你留著的。”梁飛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輕鬆的將話題轉開。

“不了。”劉雄搖搖頭,“這些天我經曆了太多,這些事,是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我做錯過,就算你不計較,可我知道,有些人心裏總會有閑話。”

這話是什麽意思?梁飛不自覺擰起眉頭,“你該不會想就這麽一去不複返了吧?”

“我想回老家,老家還有兩塊田,夠我吃喝,過日子,不成問題。”他太累了,這條路,不是他可以去走的,他也沒有魄力,踏上黑道,經曆過這種種的事情以後,劉雄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你考慮好了?”梁飛狠狠皺起眉頭,說實話,他能理解劉雄此時此刻的心情,但鄉下那地方,不是一個有抱負的年輕人,應該去待的,但如果這是兄弟的決定,除了支持,他別無選擇。

劉雄重重點頭,“我考慮得很清楚,梁飛,不是每個人都能和你一樣,在這條路上混得風生水起,我的心太小,沒那麽大,所以,對不起,你的好意,我沒辦法接受。”

“沒關係,你隨時後悔,隻要一通電話,部長的位置,依舊可以留著,等你上崗就業。”梁飛斂去眸中的失望,哈哈大笑起來。

他沒有教訓自己,沒有責備自己太沒追求,太沒報複,劉雄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晚,兩個男人提著二鍋頭,在軍區的宿舍裏,喝到天亮。

離別的悲傷,彌漫在各自心頭,但他們誰也沒哭,作為男人,眼淚是奢侈的,再苦,再痛,也要咬牙硬撐。

第二天一大早,劉雄洗了個澡後,換上從軍區借來的黑色西裝,與梁飛一起,離開宿舍。

一輛軍綠色的軍用直升機,停在軍區的跑道上,螺旋槳呼呼旋轉、煽動,卷起一陣又一陣颶風。

肖淑芬的遺體被黑色的冰棺裝著,由青幫的馬仔推送上直升機。

劉雄深深看了梁飛一眼,神色有些不舍,有些難過。

“去吧。”梁飛推了他一把,“不管你在哪裏,在做什麽,你永遠都是我梁飛的好兄弟。”

這話,永遠作數。

劉雄感動得鼻尖發酸,他用力點頭,這才登上機艙,站在機艙的艙門前,大力衝梁飛揮手道別。

這一走,兩個兄弟下次見麵,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

梁飛一直站在原地,即便直升機早已飛走了許久,他也紋絲不動,如同一座雕塑。

青幫的馬仔在他身後一字排開,場麵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嬉笑。

“走吧。”他黯然將視線收回,轉身帶著兄弟離開跑道。

回到宿舍,他撥通了楊亦文的電話,讓他記得,準時去機場接劉雄回家,送他回鄉下。

楊亦文一口應下,這種事,他沒有推脫的理由,聯係上李奇,兩個男人,提前兩個小時,在機場外耐心等待。

軍區的飛機緩緩降落,當劉雄再次踏上這塊名為故鄉的土地時,他一眼就看見了,在候機室中,衝他微笑,衝他揮手的兄弟。

這一刻,熱淚忍不住溢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