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虛驚一場

天星見龍淵忽地喊出“甜兒”這個名字來,雖不知為何,但心中老大不是滋味,隔了良久,才幽幽地道:“甜兒是誰?”不過這一出口,才驚覺本不該這麽問的。

龍淵見她語氣忽地冰冷了下來,心中一顫,急忙收斂心神,訕訕地道:“我一個朋友而已。”

“哦。”天星輕輕應了一聲,低下頭,就再沒說什麽。

此刻天色已是漸漸黑沉了下來,不一時,漫天星辰,倒也幽亮。兩人身後隻一片竹林,涼風過處,竹葉沙沙作響,兩人端坐石上,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隔了良久,龍淵起身道:“我要走了,我怕爺爺擔心我。”

“哦。”天星依舊低著頭,輕輕答應。

龍淵見她雙手卻在揉捏著衣角,隻是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卻也沒有起身的意思,道:“你,你不回去嗎?”

“我不敢回去,我怕師父罵我。”天星幽幽地道,“上次為了救我,師父差點沒和火榕師叔打起來,這次見我受傷,一定會去找火榕師叔理論的,我……我不想她們因為我吵架,她們之前是很要好的師姐妹的。”

龍淵心頭一驚,想起當時到了江河築門口時天星說要回去,暗暗地道:“原來她跟那潑婦早有過節,隻是看我不識得路,甘願冒險帶我過去!”心中一軟,道:“那你晚上去哪裏?”

“我不知道。”天星依舊低著頭,輕輕地道,“在這裏坐一晚上,等天亮了,去找沈師叔討要幾枚丹藥,把傷勢調理好,不被師父看出來就好了。”

“你在這等我!”龍淵心中對這個心地善良,而又甘願自己受委屈來顧全大局的小丫頭莫名有些憐惜,雖然她天資卓絕,但卻也因此備受火榕排擠,她夾在師父與火榕之間,必定是十分痛苦的,於是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別亂走!”

“嗯!”天星輕輕點了點頭,對這個拿身體來保護過自己的男子,她有著莫名的信任。

不一時,龍淵跑著回來,手裏卻是多了好些糕點,自然便是王老漢留給他的。

“餓了吧。給你這個!”說著,遞給她一塊酥黃的糕點,道“這個叫‘過牆香酥’,可是有名的糕點呢。”

“嗯。”天星接過,輕輕咬了一口,隻覺入口微苦,細嚼之下,卻是香甜如浪,酥而不膩,不覺心中一暖,道“真好吃!”

龍淵見她喜歡,道:“我們走走吧,這裏風大,我們去找個沒有風的地方坐。”

“嗯。”天星站起身,與他並肩而行。

龍淵根本不認識路,但他心中別有目的,自然是左拐右閃,好在已是入夜,此處的弟子們多已就寢,暗中巡哨的弟子又認識天星,這才沒出來盤問龍淵。

這一路上,天星如被打開了鎖的話匣子,告訴了很多事情給龍淵。諸如說與她一輩的弟子中,天河的天資最高,如今已在煉氣三層左右的實力,更得掌門和老夫人垂青,甚至破例傳給了他蒼茫山的第二項絕技《紫電奔雷咒》。

而且也使得龍淵明白,蒼茫山每隔十年下山招收一次弟子,數量卻是不多。而且每隔十年,也會舉行一次弟子們間的較量。這一次進入前四的分別是天河,天星,天竹,天雲。而在抽簽時,天河對陣天竹,天星對陣天雲。麵對煉氣三層勢力的天河,天竹自然是必敗無疑的。接下來天星對陣天河落敗,天竹對陣天雲勝出,排名自然是:天河、天星、天竹、天雲。

但也正因為此,火榕一直覺得天竹的排名應該是第二,而天星自然是第三,是以剛一結束,火榕便把天星召到了江河築,逼著她與天竹比試。當時天星與天河對決,身上受了好多傷,又沒丹藥來調理,再加上火榕環伺在側,連下陰手,自然不是天竹對手,險些被打死在江河築。

幸虧星月大師聽說天星被火榕叫走,急忙趕來,才救了她一條小命。但兩師姐妹的關係,自也由此而僵了。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但天星總是不忍說別人的壞話,即便是火榕下黑手,她也隻是說“可能擔心兒子受傷,所以想挑開我的劍氣,隻是她實力實在太強,我承受不住,才受了傷。”這話要是別人說來,龍淵一定以為是在挑撥,但卻怎麽也不覺得天星有此心機,不免對她又多了幾分憐惜。

不過,心中也是感慨,火榕之所以不敢找天河的麻煩,自然是因為天河的實力已是公認的強大,找了沒用。

隻是心中卻也為天河捏了把汗,心想你此刻平安,卻也難說日後火榕不找機**你一下,叫你翻身不得。既然知道門派中當權之人容不得別人超過自己的兒子,除非你強大到令他們不敢招惹,否則還是低調些好。

扮豬吃老虎,很有必要!

對實力的渴望,再一次澎湃起來。

當然,龍淵明白,此刻的自己,根本沒有扮豬吃老虎的資格。

走了好長一段時間,龍淵雖沒敢進去路過的庭院,但對此處的布局,多多少少也是有了些了解,此刻帶來的糕點已是吃完,剛想趁機旁敲側問一下“飛霞澗”在什麽地方,卻見天星忽地止了腳步,蹙眉道:“前麵有人在施展《禦龍真訣》!”

龍淵知道,她也不過在前幾天才練成《禦龍真訣》,今日更是頭一次對敵,自然對其間的火熱氣息有著本能的感應。而見識過《禦龍真訣》如此強大的龍淵,下意識地,拉起天星的手道:“在哪,我們去看看!”

天星本也隻是本能地反應了一下,畢竟對於剛剛有所小成的她來說,覺察到《禦龍真訣》中的火熱氣息,心中自然會有種莫名的興奮,卻也沒想過要去看看,但手臂被龍淵抓住,心下慌亂,登時沒了主意,又見他眼中閃耀著炙熱,隻道他很想看看這等法術施展出來是什麽樣的威力,不忍拂他興致,便輕輕嗯了一聲,帶著他走向西邊的山峰。

越往西邊走,房屋建築便是越少,不一時便到了一處竹林之中,連小徑也不見得有一條,不過好在竹林枝葉還算稀疏,月光落下,倒也辨得清方向。

漸漸地,龍淵也感覺到了一股火熱的氣息,心中也是緊張起來,慢慢放慢了腳步。天星隻是被他拉著,隨走在前麵,但龍淵一慢,她自也慢了下來。

猛聽竹林外一聲大喝,緊接著火光一閃,卻反不如方才的氣息濃重了。此刻兩人已到竹林邊緣,天星似乎認出了山崖上的兩人,剛想上前,卻被龍淵拉住,找了塊大石俯下身子,噓了一聲,輕輕地道:“我們偷偷地看!”

“嗯。”天星完全不知道如何來應付了,畢竟偷看別人修煉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但既然龍淵說要偷看,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隻是覺得,自己被握著的手,似乎就快要融化了……

天星朝著山崖上的兩人望了一眼,定了定心神,傳音道:“這兩位師兄,那個手中沒有兵刃的,就是天河師兄了,如今已經是煉氣三層,是天字輩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一個,拜在楚驚雷師伯的門下。另一人是天脈師兄,有著築基四層的修為,拜在蒼玄師伯門下。隻是不曉得,他們怎麽會走在一起。”

龍淵自然認出了天脈,看樣子,他是為了三天後的私鬥,來找天河指點了。

不過,龍淵還是將目光鎖在了天河身上,這個年紀與自己相仿,卻已在煉氣三層境界的少年,必定有他不凡之處。

但見孤崖之上,天河身著一身淡藍色道袍,大有卓爾不群,鶴骨仙風的仙家氣息,隻是他嘴角始終掛著微笑,星月之下,見他目光也是柔和,心平氣和地指點著天脈道:“師弟,你這般強行催動《禦龍真訣》,虛有其表,不能發揮出實力來不說,對身子危害也是極大……我看,我們還是從根基練起吧。”

天脈不知從誰手中借來了一把紫褐色的仙劍,對天河的話充耳不聞,長劍指天,喃喃念道:

龍若出兮 烈日狂嚎。

龍若嘯兮 服魔除妖!

自然便是《禦龍真訣了》。不過,對於見過天星倉促間施展過此項法術的龍淵來說,天脈劍身上的火色氣流漩渦簡直可以忽略,而且,氣流漩渦明顯地色澤清淺,如浮雲般,毫無殷實有力的感覺,不免心中歎道:“同樣的法術,到了他的手中,可就差得遠了。”

吼啊——

轟——

天脈長劍猛地劈下,劍身上火光一閃,火色漩渦中衝出一團火氣,猛地打在離龍淵不到一丈的地上,轟然炸開。

“他的火龍之氣還未成形,如今不過處在入門階段,難以傷敵不說,啟動法術需要的時間也是太長,威力也淺,還不能對敵。”天星傳音解釋道。

“師弟,你這樣強行把體內的法力催動到劍身上,再強行逼出來,其間損耗太大不說,對身子也是有害。咱們道家真法,講究天人合一,即借助天地萬物生靈的力量,引為己用。而這《禦龍真訣》,便是快速吸收天地火氣的真法法門,應當在施展法術的同時,打開全身竅穴……”見天脈仍舊隻是動用蠻力來催發《禦龍真訣》,天河苦口婆心地為他講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