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輝遠遠地看到荀齊正在同一個人說話,於是他躊躇著,想著自己就這樣走上前去會不會太唐突。前段時間他為荀氏集團旗下的連鎖酒店做過代言,按禮數是要來打個招呼的。

於是他決定等荀齊與人聊完之後再上前。

寧輝朝就近的餐桌上瞥了一下,接著拿起一隻餐盤盛了一點土豆沙律。今天的通告安排不緊,閑暇時間他百無聊賴,多吃了點零嘴,所以現在並不覺得太餓。

寧輝邊吃邊時不時地朝荀齊那個方向瞟一眼,隻見他似乎在認真聽著,時不時笑一聲,並伸手在說話的人身上輕輕推一下。不像是在客套談話的樣子,倒像是聊家常。寧輝心想,可能還要聊上好一會兒了。

這個荀齊,寧輝接觸不算多。隻覺得他年紀輕,長相很是俊秀雅致,就年齡上來講,在寧輝看來還是個孩子,給人的印象很內斂。今天的場合,竟倒能這樣自如地和人說說笑笑。

寧輝不禁向正在和荀齊說話的人投去一眼,那人正咧著嘴大笑,也是個孩子,長得白淨,一張臉給人的感覺是…寧輝想了想,忍不住新創造了個形容詞,嫩甜嫩甜的。

寧輝放下盤子,突然想起了甜玉米濃湯的味道。見他們還在說話,寧輝的目光便開始在餐桌上逡巡,打算滿足一下自己突如其來的小小食欲。

剛盛了湯準備嚐一嚐,卻見那個嫩甜的孩子被人叫去,荀齊則一人留在原地。

心想不能再等,寧輝趕緊放下湯,準備先去把任務完成了。

“荀總,”寧輝微笑道,“你好。”

荀齊回過頭,眼神在寧輝臉上停留:“寧先生,你好。”

寧輝寒暄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不再打擾,他聽得出荀齊語氣中的客套和應付。

寧輝從不是個拖遝討人嫌的人,他深知自己也有了一點年紀,對於在這個圈子的前程,也漸漸能順其自然地麵對。何況,和一個有錢有勢的孩子套近乎,他不擅長,也有些無措。

“為什麽女孩們都喜歡寧輝?”看著寧輝的背影,荀齊輕聲自語道。

“你在說什麽啊?”一個人把耳朵湊近,大聲問道。沒有得到荀齊的回答,那人便隨著荀齊的目光望過去,隻看得一個背影,修長挺拔的樣子。

“啊—”那人貌似恍然大悟,PIA一聲拍在荀齊背上,“你不會也是…難怪你像個和尚…”

“打住。”荀齊睨了他一眼,“我可沒有被你影響,田星。”

“嗬嗬…”說話的正是剛剛那個嫩甜的孩

子。他先是對著荀齊了然一笑,眼光不禁去追尋剛剛那抹身影,然而目光流轉間卻再也看不到他了,似乎是湮沒在了場上五顏六色的男男女女之中,於是他轉向荀齊問道:“哎,那是誰啊?”

荀齊沒有理會田星的問題,隻是示意他望向舞池中央。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隻在舞池內投下一抹灰藍色調的光。安修容挽著寧輝的手臂,緩緩地步入舞池中央,優雅的音樂萌動,燈光徐徐氤氳開來,漸淺漸迷離。

寧輝帶著安修容徜徉在舞池間。深諳舞技的他身形優美,很守規矩地踩著華爾茲的基本舞步,不炫技,隻陪襯。

他身穿著深藍色的休閑西裝外套,內搭淺色的針織衫,顯得正式而不拘束。舉手投足恰有分寸,著裝不搶眼卻氣質出眾,用獨特的大方和優雅默默地裝點著別人的宴會。

目光漸深,舞台上的這個人讓田星原本歡笑著的臉頓時有了瞬間的凝結,他不笑的時候麵容竟顯得有些深邃。

寧輝不著痕跡地帶著安修容做出一個優美的Endingpose,眾人拍手起哄,燈光也隨即慢慢轉亮。寧輝從舞池中央往人群當中退,笑容中竟有一絲絲羞窘的模樣。

荀齊感覺到了身邊的好友微妙的變化,於是用胳膊捅了捅了他。

田星這才回過神來,心跳竟開始緩緩地加速。“他的名字是…”田星喃喃道。

荀齊戲弄道:“男的還是女的?”

田星轉過頭,做出怒目而視的樣子。

“誰讓您老人家男女通吃這麽厲害呢。”荀齊笑著調侃,“寧輝,安修儀手下的。”

“流景揚輝,寂靜無聲…”田星喃喃道,已經聽得自己胸膛內的怦怦聲,“寧…輝,不是很妙嗎?他的名字,正如他的氣質。”

“你沒注意到身旁的小夥伴已經驚呆了嗎?”荀齊很想不給麵子地打一個寒噤,“能更肉麻點嗎?”

田星沒有理會荀齊,腳步已不由自主地邁出,帶領他往一個人靠近。

“這文藝範哪兒學來的?”荀齊忍不住又笑出聲來,“哎,你不是學理科的嗎?”

回過頭,卻已不見田星的身影。

寧輝悄然無聲地從會場退出來,心中還是有些餘波未平。安修容突如其來的邀舞著實讓他錯愕了一番,也沒有事先跟他知會,讓他完全沒來得及準備。

若論資曆,寧輝也算是個老油條了,可就是學不會隨機應變。倒不是因為沒有能力,隻是他總是希望自己是從容的,所以他喜

歡按部就班的工作,從不打無把握之仗。

是年紀大了的原因嗎?他不再喜歡麵對突如其來的挑戰時的那種緊繃感,他也不愛出大風頭。因為他再也不想承受站在風口浪尖時的那種壓力,更不想去直麵有可能的失敗而帶來的狼狽感。

跳隻舞,原本是小事情,但即使如此,一些不可預期的事總能讓寧輝從中感受出些生活的動**來。

有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麽變得如此的怯懦。

田星近日有些無精打采,每天在公司裏麵混日子,根本沒有了工作伊始的幹勁兒。田咪讓他挖個洞去冬眠,他竟也沒想到詞兒頂撞回去,這腦子似乎被凍鈍了。

田星是文星科技的小開,托爸爸田文秉的福一直過著讓別人羨慕嫉妒恨的生活。經過了在美國的幾年求學生涯,雖然學業馬虎過關,但也至少拓寬了些視野、增加了些閱曆,不能算是全然無獲。

回了國他才驀然發現,近幾年來通信行業真是趕上了時候,爸爸做得很有頭腦,公司的規模日漸擴大,在同行中也可算是佼佼者。

於是田星決心幫助爸爸再續輝煌。這回國以來的幾個月,他幹勁兒十足。這讓田文秉感到很欣慰,一邊悉心教導一邊沾沾自喜,而兒子的受教更是讓他高興。

然而這幾天,田文秉感覺到兒子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發展到後來竟然呈現出一種鬱鬱寡歡的情形。而那廂,侄女田咪更是不讓田文秉省心,造型沙龍才開張幾天便給人拍到和有婦之夫的約會照。對方是有名的青年教授,因為參加過一些電視台的活動而有了點媒體曝光率,所以也算是為大眾所知的人物。

田咪幼年喪失親人,作為二叔的田文秉將她養大,名義上是叔侄,情感上卻早已是父女。田文秉當然害怕她被臭水潑身,畢竟這孩子還年輕。

本以為那個教授為了保住自己的聲名,會花上一些代價堵住媒體的嘴,誰知道他竟真想和田咪廝守,甚至可以為了她拋妻棄子。

田文秉一方麵斥責了田咪介入別人家庭的行為,一方麵問詢她的想法。誰知道她表示和那個男人不過是露水情緣,說什麽鑒定完畢賤男一枚,堅決跟他掰。

田文秉顯然被這樣的事情發展驚到了,原以為的轟轟烈烈非君不嫁,不過自己的腦補而已。他意識到田咪顯然缺乏對於情感的端正態度,但他也知道目前首先得幫她解決麻煩,至於對她進行教育的事兒得從長計議。

總之,他操碎了心。這可比運作公司難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