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寧兒——。”

一聲聲溫柔深情的呼喊,惹得鳳寧淺掀唇葉,熟悉的氣息綺繞在鼻息之間,這一將眼睛睜開,模糊清晰後,便是那張日思夜念的妖冶俊顏放大於前,“你怎麽知道寧兒醒了?”

一顆心擲地,仿佛能聞得那沉重的回響,親吻著她的鼻尖,溫柔憐愛的笑著,“我不說過麽?寧兒睡醒時的呼吸會比正值睡意時的呼吸沉些。”

坐起來,整個身子都窩進他的臂彎之中,隻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安定下來,不再徘徊,“你運功給寧兒療傷了。”停留在腰間的手臂徒然添了些許力道,他的默認證實了自己的肯定。

寧兒的內傷很嚴重,恐怕方才醒來之時,已察查到體內的血氣變得順暢不少,如此相問,不過是擔心那麽重的內傷,自己為她運功之時,消耗真力的程度,“寧兒不必擔心,朕承認是費了些功力,此番療治也隻讓你的傷勢恢複了三層,等你的身子調養好些,不在虛弱之時,我會一次性將你的傷勢治好。”瞞不過她,與其讓她揣測,不如直言。

“有麒在身邊,寧兒什麽都不懼,內傷之事不必急於一時。”心下微微一聲淺歎,鬼閻羅之能著實令人不得不掀起警惕,若此時陛下因著自己浪費功力,屆時發生意外,於他而言,招架之力會成問題。

俯眸凝視著那淺淺蹙擠的玉眉,料想她不急著讓身子恢複康健,定是在為自己顧忌什麽,剛開啟口,卻讓她的語聲搶在前麵,“這是哪兒?寧兒睡了多久?”

既是不願說,便隨她罷,他的寧兒會替為著想擔心,亦不失為件好事,“這是雲陽澗,寧兒睡了一天一夜了。”

這才發現自己身置一帳篷之中,篷室中的布局雖簡單,卻十分奢華精致。

“主子,屬下送湯藥來了。”

想到那苦苦的湯藥,鳳寧不禁色沉眉擰,紫禦麒寵溺的環緊她的身子,視線不曾離開懷中之人分毫,“進來——。”

有人掀開了篷簾,進來之人乃是梅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恭敬的遞了上來。

鳳寧一見她,立即想到翠娘,麵攜疑慮的問了出來,“怎不見翠娘?”讓翠娘離開,當時已做好最壞的打算,若她中途無法脫逃,被脅至羽微山府,到達羽微山下,童兒便會發出警告通知幻炅,以幻炅之能,天狼不在護送之例,不難拿下地魔教隨行之人,此時算算時間,也該到達陛下身邊才是。

玉顏上濾過的疑惑感染了自己,可寧兒既是如此相問,自然有她的道理,“寧兒怎麽會問及翠娘,你想說什麽?”

略微拉開些距離,那嫋嫋直升的熱氳讓她泛起回憶,“那夜在蒼澤帝宮,鬼閻羅脅持翠娘要脅寧兒交待擎魂箏的下落,因著有些意外,讓他得知寧兒與羽微山府的淵源,當時寧兒體內凝結能散功的毒藥消絕散,雖然夜傾風在消絕散中動了手腳,可恢複的功力也僅有一層,得知擎魂箏與長生珠有望,鬼閻羅反過來拿鳳寧要脅翠娘,讓她回羽微山府取寶以博寧兒的平安,翠娘離開之時,我將發間之物交於她,就若中途不可逃脫,到達羽微山府之後亦會有幻炅搭救,按照寧兒推算的日子,怎麽也該到陛下周邊才是。”說到此處,鳳寧輕聲歎息,但願她別出意外才好。

當初猜想也是因寧兒受到什麽不測,才會毫無招架之力遭人擄走,原來是地魔教持有的消絕散作祟,她眸中淌落的些許擔心不禁讓他心疼,此番遭遇,他的寧兒可謂吃盡了苦楚,“不必擔憂,我找不到你,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已派人去了羽微山府,相信不用幾時,便會有消息傳來,能讓寧兒擔心之人,上蒼不敢讓她身陷危險。”

剛毅鮮明的輪廓,透露著不該掀起的苦澀,她知道他又在為她心疼了,溫柔的神色滿泄,纖指輕描著他雅美的棱線,彼此的瞳仁裏,映印著屬於對方的身影,婉如雕刻一般,輕易抹散不去,“相守是一種承諾,相遇是一種宿命,因為是你,再多的不幸與痛苦都不難熬。”

是啊,勾唇感歎,因為是你,就若心中撕扯的傷口再痛,也會因為你的話而瞬間痊愈,“寧兒把藥喝了罷,這對你的血氣恢複有幫助。”

眼底的自責盡管極力掩藏,仍是不小心溢翻出來,知道他在為自己所遭遇之事懊惱過意不去,那些都是太過在乎的體現,她雖是滿心愉悅,可當看到眼前那一碗褐色的藥汁時,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對上他狹眸裏炙熱的溫柔與期待,仍是猶豫不決。

從未見過寧兒服食藥汁,可她曾說過前世曾以藥當飯,潛意識裏有所抗拒,亦在情理之中,可他心疼寧兒,自然不會拿苦苦的味道相待,徒然刻意挑起一方英眉,半威脅半揶揄欺身言道:“寧兒不服藥,可是在等著朕喂麽?”

攜笑的語聲透著幾分令人麵紅的曖昧,溫熱的氣息灼燙著唇葉,邪美的俊顏霎時放大,鳳寧心下一緊,眸角的餘光瞟向一側站立的梅子,眸子垂得深沉,羞澀的模樣讓她變得可愛至極。

嗔怒的瞪了一眼紫禦麒,扶過他遞來的藥碗,皺著雲眉,摒住呼吸一飲而盡,呃——,這藥汁竟然有股甘甜的味道,他方才之舉果真是刻意為之,“方才陛下消遣臣妾,寧兒的表現可還算讓陛下滿意?”

拿過她手中的碗遞給梅子,一揮手,便有人略躬了身子轉身離去,不曾落下,拭去女子唇角餘下的藥汁,撇下揶揄的顏色,滿眼的心疼與愛意,溫柔的言道:“是朕錯了,讓寧兒受盡苦處。”

鳳寧捋下笑意,隻餘淺淡的弧彎,覆上來的吻炙熱卻緩慢,淺淺而入,萬分繾綣纏綿,呼吸讓人掠奪,回應著他的深切思念與愛戀,她於他,又何嚐不想念至深,糾結難耐。

襲卷著她所有的氣息與動作,感受著彼此傳遞的愛戀,再次一點兒一點兒的刻入骨髓與腦海,無形中無法割舍的羈絆,讓他的不舍與癡戀化作深情的吻,亦淺顯亦深刻的徘徊在小小的心田。

少頃唇分,這一個深長的吻讓虛弱的鳳寧喘息不定,伏在他的胸前,蒼白的玉顏添了兩抹誘人的瀲豔。

紫禦麒小心的將她嗬護在懷裏,這樣虛弱的寧兒讓他不安,下一刻聽著她說:“雲兒如何了?凰灝君說姚力投叛,如今的暝靈城已在他的掌控之下,帝宮中的一切都安全麽?”其實天狼的話中也並不全是假話,凰灝君確是想活捉宇碩帝,讓他親眼看著自己是如何破宇碩帝宮。

“當日在朝堂上,確是沒有一個正當理由可殺姚力,這才苟且了他的性命,貶為平民後本以為會安生些,不料他到是還有能耐勾結蒼澤迫害暝靈,寧兒放心罷,此時帝宮之中有太皇叔和林允在,就若他攻進了帝宮,雲兒也不會有事。”

稍稍放下心,不禁又麵帶疑慮,“太皇叔不是離開暝靈城了麽?怎麽又回了帝宮?”依那人的性子,不像會是紫禦麒一句話就能招回來的呀?且那日離開時回眸神色嚴肅的盯著自己的眼光,此時想來,那抹不安的心緒又重新浮上了心頭,且越發的清晰鮮明。

望著那對清澈如潤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淡淡的笑意透著邪魅,讓人一見就清楚是用了些手段的,“朕不過是拿一種稀有的魚做引誘,太皇叔那麽愛吃魚,自然會就範。”

他的語氣透著尊重與敬意,彼此都知道,若太皇叔不願留下,又豈是這稀有的魚能引誘得逞的?“陛下真是聰明。”

“寧兒應躺乏了罷,此時正值日落,隨朕出去欣賞如何?”

他不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麽?怎麽才一音落,已是掀被將自己橫抱於懷,攬著他的脖頸無奈的言道:“寧兒承認現在身子虛乏,卻也不見得腳不能行路。”

踏步而行,邊走邊說:“寧兒總是讓朕愛不釋手,無時無刻不牽掛於心,你既是在眼前,自然不能放開分毫。”在帝宮眼皮底下都能讓人將她擄走,這已成了他的一塊心悸,此時此刻,憶之悔恨交加,怎能再放鬆警惕。

不在說什麽,任由著他抱著自己走出帳篷後,四溢著滿心的溫暖。

這是一處臨近山頂的山腰,晚霞的餘暉映紅了視野裏整個山峽,那置於天際緩緩滑落的落日,比平常見到的大出許多倍,放眼看去,仿佛抬手可觸,不禁感歎,“好美的日落,麒,你看到了嗎?好美的日落。”

放她下來,攬緊她的腰枝靠在自己胸懷,感受著晚風拂麵,曾記得相邀老去時一同看日出日落,今日先睹為快,仿佛看到變遷的滄桑似雲海隨風飄搖而過,“嗯,好美的日落。”

鳳寧笑顏如花,眉彎似月,然而,玉眸中湧現不斷的笑意卻在不經意間斜眸見到一處平原上駐紮的數百個帳篷時,所有的輕鬆與愜意赫然沉溺,與陛下重逢期間,她的心讓喜悅與溫暖的愛意占滿,忘卻了現下正值兵亂時期,據夜傾風所言,宇碩與蒼澤,還有一場戰役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