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歎息一聲,她仰起頭,看著頭頂上茂盛的樹木,陽光透過縫隙,斑斑點點地灑進來。幾隻鳥兒正停在上麵,悠閑地拍著翅膀,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湛藍的天空有潔白的雲朵飄過,

她就那麽靜靜地看著,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在看什麽?”

她的注視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下意識轉頭看去,燕雲霄丟下了一隻山鹿,正好砰地一聲摔在她腳下不遠的地方。

指著地上的鹿,她嚇了一跳。“我真不知道你這麽能幹。”

“這崖底動物不少,可是都很精明。”燕雲霄伸過來,摸了一把她的額頭。“燒退了。”接著,他便回身去處理那隻死鹿。

“我以前出征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不必驚奇。”燕雲霄簡短地答,取出匕首開始剝皮。

“看來你是經常迷路——”她微笑,故意曲解對方的意思。

燕雲霄啼笑皆非地回頭看看她,她見他滿手的血,也便沒說話了。

靜謐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燕雲霄轉過頭,又繼續他的剝皮工程。

燕雲霄收拾完了鹿,很快架起火堆,白飛飛看著他很驚訝:“你身上還帶著火折子?”

燕雲霄頭也不抬,手下飛快地動作著,去掉內髒,用樹枝插好,看不出他還真的很會做這種事。

“我經常出遠門,總要備著這些。”燕雲霄抬頭,扯出一個魅惑的笑容。“怎麽,對我感興趣了?”

這人能不這麽厚臉皮嗎,她臉上微微一熱,閉上眼,不去看他那討厭的笑容。

“等等就好了。”燕雲霄爽朗一笑,將手中的鹿肉翻了個麵繼續烤。

“我來幫忙。”她剛想要站起來,卻突然聽見他說了一聲,“別亂動!”燕雲霄三步並做兩步將她按住,“這不是女人該做的事。”

白飛飛心裏一頓,冷冷道:“哦,那女人該做什麽事?”

燕雲霄歎了口氣:“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太多心了。”其實,他的心中隻覺得女人是柔弱的生物,卻從未想過還會遇到白飛飛這種矛盾的人,外表柔弱內心剛強。

“是不是多心,四皇子心裏才最清楚吧。”她淡淡地道,臉色冷了下去。

“我倒是覺得,逝者已矣,節哀順便。有很多事不該你去完成。”他慢慢道,看著火堆。

“可惜白家活下來的,也就是我一個人而已了。”

“可你並沒表現出很難過。”

“怎樣算難過?難道你是希望看到一個哭天抹淚的白飛飛?”她嗤笑,冷聲道,“很抱歉,我做不來搖尾乞憐之態,更加不會痛哭流涕,在仇人未死之前,我是一滴眼淚也不會掉的。”

“如果他死了呢?他死了以後你還做什麽?大仇報完後就去追隨白家人?”燕雲霄靜靜聽她說完,突道。

“這——似乎與你無關。”

她沒動,兀自低著頭。燕雲霄也沒說話,一時之間隻聽見火燒著木柴的劈啪聲,過了片刻,他低低聲道:“傷口還疼嗎?”

怎麽話題轉變如此之快?“沒事了。”她愣了愣,回答道,終於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指指那邊的火堆,輕聲說:“鹿肉要糊了。”

“嗯。”他答應一聲,回到火堆邊坐著,重新拿著鹿肉翻來覆去地烤著。

烤好後,他將鹿肉遞給她,“沒有調味料,將就吃吧。”

她咬了一口,確實不太好吃,因為沒有任何的味道。

她的臉孔十分晶瑩,眼神看起來卻有點困惑,似乎在好奇這鹿肉為什麽不好吃的樣子,見慣了她冷漠的臉,這時候看見卻覺得多了幾分親近。他垂下眼簾,看著跳躍的火光。

“燕雲霄,你這一次回國,是不是帶了什麽重要的消息。”

他一愣,回過頭來看著她的時候便帶了幾分審視:“是。”

他倒是直白得很,她笑:“軒轅昊天一聲不吭就起程去了邊境,照我猜測,兩國要打仗了?”

“你猜得不錯,但這場仗,沒那麽快打起來。”

“哦,那你的心腹他們多久能夠找到這個地方。”她揚眉道:“你遲遲尋找不到出山的路,援兵又遲遲不來,我們在這裏不是要呆很久麽?”

“怎麽,你擔心軒轅昊天會懷疑你。”

“他從來都沒真正信任過我,何談懷疑之說。隻是這一次你多方安排,不惜充當質子潛入這裏,難道不急著回去領兵作戰?”

“三個月。”燕雲霄沒反駁,隻淡淡道:“三個月的時間,是軒轅昊天的極限,也是我一早打算好的。為了顛覆軒轅,我花費了太多的時間,不可能耗得太久了。”

“是了,軒轅和大朝都是強國,兩國戰事必然會引起天下的恐慌。這個時候,兩國的臣民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這樣,他們才能安心。對於軒轅皇朝來說,戰無不勝的汝南王不可或缺,而你——,”她抬眸去看眼前俊偉不凡的男子,“在大朝人心裏,你就是那個可以和軒轅昊天一較高下的人。你現在回國,立下戰功,到時候登基為帝就不是問題,難怪你的兄弟們要千方百計阻止你回國了。”

“登基為帝?”燕雲霄陡然抬頭,陰冷的目光緊緊盯著她,沉聲道。

白飛飛笑了,知道他被自己說穿了心思。說到底,若不是為了將來的大好河山,誰會冒這麽大風險來敵國。他領兵作戰,樹立威望,充當質子,博人好感,帶回戰報,立下大功,將來奪取皇位還不如探囊取物?這個男人,野心非同一般!

“皇帝的恩寵,皇子的實力,百姓的愛戴,天時,地利,人和,你都已經具備了。燕雲霄,你還敢說你不是為了爭奪皇位麽。”

“有些東西,容不得你說不要。即便我不爭,別人也還是會陷害我,與其如此,還不如爭到手。”他冷冷地說完,將火堆熄滅,站起身來,說:“該走了。”

他們繼續上路,他仍舊抱著她。公主抱的姿勢,讓她有點尷尬,可是看他表情十分平靜,她也便放鬆了一些。他能夠感覺到這一點,眼底也多了三分笑意。

“你又在發什麽呆?”燕雲霄低頭道,氣氛有一些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