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愣住,小麥慌忙開口替吳嬸說話:“大哥,吳嬸隻是不想看到大哥的手上再染鮮血,所以才會說那番話的,她……”

“我問你了嗎?”九風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明白九風為什麽突然這麽冷漠,難道是因為吳嬸為姚家人求了情嗎?她也不是特地想給姚家人求情,隻是在為我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呀。

“大嫂,你先回房歇息吧。”青麟看情況不對,立馬朝丁香使了個眼色。

又要瞞著我?我不幹!

九風看我掙紮,朝我伸出手來:“算了,我不想再瞞著溫馨了。”

我立馬屁顛顛地牽住他的手坐下,能讓我慢慢了解這些秘密就好,畢竟一直生活在雲裏霧裏的感覺特別鬧心。

我看到小麥的身子一直在顫抖,然後突然走到九風麵前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承蒙老祖宗恩準能叫您一聲大哥,我願意用性命擔保,吳嬸對老祖宗是忠心不二的,她是真的關心您跟妹妹。”

九風麵色冷峻,默不作聲地看了吳嬸一會兒。

這時候,青麟悄悄走到九風身後,朝小麥抬了抬手。可小麥不肯起來,又朝九風磕了個響頭:“老祖宗若是連吳嬸都要傷害,我不服啊。”

“小麥,你放肆!你明知吳嬸是姚家媳婦,卻知情不報,你有什麽資格不服?當初大哥大嫂成親的線路極有可能是她透露出去的,你居然還在為她說好話?她的心已經向著姚家了!”

九風抬手製止了青麟,輕緩說道:“我始終想不通,我苦心設計好的迎親線路為何會出事。更不明白,原本給他布好的鎖魂陣為何會誤殺了另一群鬼。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事先知道了我的計劃,利用那群鬼破解了我的鎖魂陣,為的就是不讓他中圈套。”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吳嬸,她的身子正在發顫,嘴巴囁嚅幾下後隻苦澀地笑了,什麽也沒有解釋。

“那家夥已經跟姚家合作,所以姚家當然不希望他死!隻不過那瘋瘋癲癲的李秀還是按照我們的指引去了假線路,隻可惜沒能完全得手。”青麟恨恨地握緊了拳頭。

“吳嬸,你說話啊,不是這樣的對不對?”我真的不敢相信這一事實,怎麽可能是吳嬸在背叛九風?她那麽疼我,怎麽可能會不顧及我的安危?

“不,不是這樣的!”小麥驚叫,剛要出聲辯解,吳嬸卻突然重重地點下頭去。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小麥,跪下去抱住了他:“孩子,就是這樣的,是我對不住你們,是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孩子,你不要再為我求情了,我剛才聽到你們要去抓姚家人,真的不忍心啊,所以才會替他們求情……畢竟我兒子也是姚家的後人。”

“不,吳嬸,明明不是這樣的!”小麥突然哭了,我隱約猜到一種可能:吳嬸在替別人頂罪!

“是你兒子將這些信息透露給姚家人的吧。”九風淡淡地凝望了一會兒,突然不疾不徐地開了口。

他這句話剛說完,吳嬸立馬情緒激動地大幅度搖頭:“不不不,跟嘉慶沒有關係,是我,是我為了完成我丈夫的遺願才會這麽做的,我也沒有想害你跟馨丫頭啊,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說吧,什麽時候開始跟姚家人接觸的。”

小麥收起眼淚,訕訕地勸了吳嬸一句:“吳嬸,您還是說實情吧,大哥不會濫殺無辜的。”

吳嬸茫然地將我們打量了一圈,最後哭喪著臉看向我,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

我看到她這樣特別心疼,趕緊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吳嬸,你就說吧。”

她身子顫得厲害,站都站不住,我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後,跟著坐在她旁邊,還緊緊握住了她一隻手。我相信吳嬸沒有存過害九風或者我的心思,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良久過後,吳嬸才終於張開嘴巴:“我丈夫臨死前曾經留過一封信給嘉慶,當時我什麽也沒懷疑,隻是覺得我丈夫死得太蹊蹺了,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麽會喝酒喝死了呢?”

但是吳嬸沒有深究,還是照常跟小麥一家走動著。直到她知曉了麥嘉慶勸我打胎的事情,這才開始有所懷疑。

她在麥嘉慶的房間裏搜出了她丈夫留給麥嘉慶的信,這才從信裏得知一切。

原來麥嘉慶的太爺爺無意中發現小麥家是九家後人後,便刻意製造機會跟小麥的太爺爺接近,兩家在小麥的爺爺輩開始相熟。

但因為跟小麥一家處出了感情,到了麥嘉慶的爸爸這一輩就已經跟姚家人疏離了。直到他爸爸到了姚家人擺脫不掉的暴斃年紀,他爸爸才覺得自己太過心慈手軟,因為他意識到麥嘉慶也擺脫不掉這個噩夢,所以他才會留下那麽一封信。

吳嬸知道實情後,隻覺得天打五雷轟。

吳嬸的丈夫死後,她的生活就比較拮據了。但她跟麥嘉慶卻常年受到小麥家的恩惠,小麥爺爺將麥嘉慶當親孫子,逢年過節都想著法的給麥嘉慶很大一個紅包。可以說,麥嘉慶能順利讀完大學都是得益於這些紅包。

所以吳嬸不想背叛九風跟麥家,可她拗不過唯一的兒子,想到兒子以後也會在四十歲沒命就會猶豫不決。所以麥嘉慶逼著她說九風的事情時,她有好幾次都猶豫著說了出來。

吳嬸說到這裏已經淚流滿麵:“我最對不住的就是馨丫頭,我沒想讓她受苦啊,她從頭到尾都是最無辜的一個。馨丫頭,我、我該死……”

她說著就從沙發上滑了下去,雙膝跪地要給我道歉。

我哪裏受得起,趕緊跟著跪下去將她抱住。她說到底是個可憐的母親,我能理解她的糾結。我相信她說的話都是真的,她平日裏對我和九風的關心不是裝出來的。

九風走過來將我從地上扯了起來,他麵無表情地低頭看了吳嬸一眼:“你如果想留住麥嘉慶的命,最好不要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一切。小麥,抓姚家人的事情就按我們剛才商量得來,不準向我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透露此事,盜爺也不行。”

九風給我擦了下眼淚,拉著我就要進房間,吳嬸突然咚咚咚地磕起響頭來:“九風啊,我求求你了,嘉慶那孩子一向善良啊,他隻是不知道實情,所以才會覺得你對姚家下的傳世詛咒太殘忍了。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解除這條詛咒?姚家後人一直追查你的下落,就是因為他們活不久啊!”

我心裏發顫,抓牢九風的袍子抬頭看他。究竟是什麽樣的冤仇,需要延續這麽多年?這樣的懲罰對姚家是不是太過殘忍?

他輕輕拍了下我的臉,微微搖頭:“我從來沒有下過那樣的詛咒,他們找錯人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吳嬸的動作僵在彎腰磕頭的那一瞬,我看到有眼淚往下滴去,她顯然被九風的回答給驚住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果不是你下的詛咒,他們為什麽一直在找你?”

九風苦笑:“你不信我?”

我趕緊搖頭,不是不信,隻是想不明白。

他長歎一聲,疲憊地走到了床前,抬頭望著彎月,眼神忽明忽暗:“溫馨,有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也許,有的回憶太過悲慘,所以他選擇假裝忘記。

“如果姚家人真的中了傳世的詛咒,那是他們罪有應得。他們之所以懷疑是我下的,那是因為他們心虛。溫馨,我的命就是斷送在姚家人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