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丁香看我不對勁,趕緊從茶幾上拿了個玻璃杯猛地砸到我手上,掉到地上一聲脆響。

我疼得齜牙咧嘴,但剛才差點兒魂都被吸走的感覺卻瞬間消失了:“這沙發,有問題!”

“說什麽廢話,你剛剛都那樣了,還能沒問題?”丁香撇了撇嘴,圍著沙發轉了一圈。

我看她彎腰去聞沙發,立馬跟著低頭去聞。一股冷冽的氣息竄入鼻間,像冬天的感覺,裏麵隱隱伴著淡淡的腥臭味。

“沙發裏麵藏了髒東西。”我太熟悉這個味道了,從小聞到大。

雖然十歲到6月28號之間的這些年我沒再看到過鬼,但是這個氣味我還是聞到過很多次。但是有一點很奇怪,這沙發裏的味道比我之前聞到的要淡很多很多,以至於我不貼近聞的話,壓根就沒注意到。

“找把刀來把這沙發劃開怎麽樣?”丁香嘿嘿一笑,立馬跑廚房去拿水果刀了。

我趕緊去開門想問問小叔,可那門還是打不開,敲了半天外麵也沒人應。我隻好打電話跟小爺爺說了一聲,小爺爺說隨便我們折騰,反正他遲早要把這些家具換掉的。

我看張天師跟個木樁似的頓在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他居然眼皮都不眨。不會沒氣了吧?我怯怯地試了下他的鼻息,他的呼吸居然很急促。

“你要不要塗點口水他臉上。”丁香拿來兩把水果刀,二話不說就左右開弓在沙發上亂劃。

“別開玩笑了。”這張天師就算再不濟,也是小爺爺請來的,不能對人家那麽無禮,到時候我一走了之,難堪的還是小爺爺。

“我說真的,你塗點口水在他眉心上,我保管他不會罵你,還會謝你呢。”她抽空白了我一眼。

我半信半疑地沾了點口水在他眉心上,退後兩步見他沒反應,隻好轉身嘀咕起來:“你耍我。”

她瞥了張天師一眼:“口水不管用?估計要用血,看來這公寓裏的陰靈不簡單。”

我從她手裏接過一把水果刀,從沙發正麵開始劃。劃開那層沙發皮時,我突然看到刀尖下有暗紅色的血水滲出,公寓裏突然隱隱約約地響起一陣嚶嚶哭泣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想細細傾聽,可是手裏的水果刀突然不受控製地被沙發吸住了,然後又以詭異的姿態掉了個頭,就在我目瞪口呆之際,那刀“嗖”地一聲就從我腮邊擦了過去!

我回頭一看,那刀已經深深地紮進了牆頭,刀柄在隱隱發顫。

“丁香,你……別劃後麵了,他們都……都擠到前麵來了。”腮幫子有點疼,我伸手一摸,居然破了。

“奶奶的,誰弄的!”丁香看到我的傷口,抬腿就狠狠地踹了沙發一腳。

她抬手幫我擦血,結果弄得手上都是血漬:“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傷了,我還真沒用。”

“是我自己不小心,關你什麽事啊?我先拿片創可貼貼上。”我畏懼地看了一眼沙發,趕緊先處理了下傷口。想到丁香剛才說的話,我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順便把手上的血點到張天師的眉心上了。

再回頭時,丁香手上的血漬已經沒了,她十分孩子氣地在吮自己的食指。之前可沒看到過她有這樣的舉動,真是童心未泯。

“啊!啊!”身後的張天師突然回了魂,驚恐地大叫兩聲後就跑去開門了,跟我剛才一樣怎麽都打不開,他就隻好跑陽台躲著了。

他一大男人居然抱著頭縮在角落裏,一直在說什麽“我不多管閑事我不多管閑事”,身子抖如篩糠。

看來,他跟我一樣,被公寓裏的鬼給下了警告。

丁香從沙發上撕下一塊皮,遞到我眼前:“你是說這是黑色的?”

“是黑色的呀,你看到的是什麽顏色?”我突然聞到她嘴裏有一絲血腥味,不免好奇地多聞了兩下,“你嘴裏破皮了?”

“剛才手上沾了你的血,肯定是因為剛才拿手碰臉了。都什麽時候了,你給我專心一點,快說說,這東西有多黑?”她往四周看了看,指著電視機的黑邊,“有那麽黑嗎?”

“差不多。”仔細看看,沙發皮的黑好像還稍微深邃一點。

她若有所思地把那塊沙發皮丟給了我:“這是鬼皮,照你的說法,這上麵應該疊了好幾張鬼皮,不然沒這麽黑。”

“鬼皮……”人披著一張人皮就算了,鬼也披著一張鬼皮?我突然想起九風,他的鬼皮就是蛆吧,我壓了壓心裏浮起的惡心感,又指著牆上的畫像,地上的瓷磚,“這些都是黑色的,地磚偏灰……這個也是……你為什麽看不見?你不是能看見鬼嗎?”

“要不你的那雙為什麽叫陰陽眼呢?”丁香沒好氣地白了我一聲,“哼,要不是受限製,我能看不到嗎?”

“受限製?什麽限製?”我有點聽不懂她的話。

“沒什麽,我的眼睛沒你厲害。走吧走吧先出去,這裏麵鬼皮太多,一時半會對付不了,除非把這裏都燒了。”丁香突然沒了耐性,拉著我就要出去。

“可門打不開,我打電話問問。”

我剛掏出手機要打電話給小爺爺求救,丁香卻抬頭示意不用了,她轉了轉門把手,果然擰不動:“你仔細看看這門有沒有古怪。”

門有古怪?我仔細看了看,發覺門縫裏果然被黑膠似的東西堵死了,剛想伸手去碰,被丁香給拍開了。

她拿水果刀沿著門縫劃拉了一遍,然後一擰門把,開了。

“啊!等等我!”張天師鬼叫一聲,風一般衝了出去,被攔在門外的東西絆倒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小叔,雙眼緊閉眉頭深鎖,他的左手一直在發抖,手背上有一截很明顯的紫紅印,像是被門夾到的。我光是看一眼,都覺得疼,天,他這手不會費了吧。

我趕緊打電話給小爺爺,背後的門突然狠狠地自動摔上,嚇了我們一跳。張天師壓根不顧別人,爬起來就跑了。

小叔被人送去醫院後,丁香非拉著我讓小爺爺帶我們去一趟他的別墅。小爺爺看到小叔那個樣子,一把老淚縱橫,看得我特別心酸。

沈昊天把我們送道別墅後,陪著小爺爺在車裏坐著,還是沒有進去。

別墅裏的情況跟公寓裏的一樣,家具是清一色的黑,不過這次我們學乖了,沒有拿刀去劃家具,隻是到處看看。丁香讓我什麽都別碰,不然又要被這些陰靈得逞伎倆了。

可她話雖這麽說,自己卻這裏碰碰那裏摸摸,傻事也沒有。

別墅很大,我在一樓看得專心,一回頭就看到丁香往二樓去了,我剛想追上去,突然發現有個黑影閃進了左手邊的房間。

“丁香,我去這個房間看看,你來嗎?”

“自己去,大白天的怕什麽怕,真有鬼害你,記得握緊你的石頭。”她嚎了一嗓子,壓根沒有下來的打算。

剛才我在公寓受傷的時候她還那麽緊張,現在卻一點都不關心我安危了,真是。我朝二樓翻了個白眼,跟著黑影往那個房間走去,摸上門把手的時候,我心裏莫名慌張了下。

這門把手凍人,房間裏不會有很多鬼吧?我猶豫了下,把耳朵貼了上去。

裏麵靜悄悄的,聽了半天也沒動靜。我趕緊握住胸前那塊石頭,猶豫了下開門進去了。怕什麽,我包裏還裝著黃符,公寓裏沒看到鬼,這裏應該也不會有。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推門進去,這個房間大概有三十平,入眼都是黑色,裏麵的東西都被蓋上了黑布,十分詭異。難道,這些都是白布,隻是在我眼裏變成了黑色?

我往裏走了兩步,門“啪嗒”一聲輕輕地關了。回頭一看,有個幾近透明的東西跟氣球一樣往上飄去,隨之落下一張黑乎乎的鬼皮,掉在地上潛入了那一片漆黑之中。

我趕緊抬頭,天哪!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擠滿了那種幾近透明的東西,它們是什麽?

它們除了頭之外,其餘地方奇形怪狀,但是每個都有五官!半透明的身子像**一樣在隱隱汩動。

我緊張地握緊手裏的石頭,下意識地想往後跑,可一想到小爺爺的樣子,我隻好硬著頭皮打消了逃跑的念頭:“你……你們為什麽要害我小爺爺……他……他人很好,你們別再害他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它們突然全都齜牙咧嘴地朝我撲來,麵相凶狠,好像特別生氣。

“啊,丁香!救命啊!”我嚇得趕緊閉上了眼,腳下一軟滑倒在地。這些東西看起來並不醜陋,可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比那些惡鬼還要邪惡呢?

我一手緊握石頭,另一隻手則趕緊按住了左胸口。

我求求你們,千萬不要再挖我的心了,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前麵那幾個鬼沒能挖出來,可每次我都要被折磨地痛上很久,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我也不知道自己閉了多久的眼,隻感覺時間漫長難熬。記憶中的疼痛感遲遲沒有出現,我終於熬不住,緩緩張開了眼。

一雙清澈的大眼驀地闖進我的視線,我嚇得趕緊再度閉上了眼,張嘴就叫:“丁香,救命啊!”

我看到它們全都密密麻麻地擠在我身邊,這是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