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複升心中一沉,向文書望去,卻是四目相對,都是一臉的默然,半晌,文書忽然跺了跺腳:“複升大哥,咱啥話也別說了,為了村子,就都依了這姑娘的話吧。”

文書的話,也說出了韓複升的心態,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歎了口氣,沉重的點了點頭:“那行,姑娘都依你總行了吧,這下子那些困難戶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韓複升說這話其實倒是真心話,在任上幹了七八年了,雖然沒有為村裏的鄉親們幹點什麽事情,但是莊裏莊鄉的,對村裏那些困難戶倒是幫了不少,但是在這件事情上,就算是他想照顧那些困難戶,也不能那麽做,這可是要實打實的拿錢的,誰願意多拿錢呀,要是不平攤的話,就會激起村民的意見,到時候自己兩頭坐蠟,但是像韓子昌那一家子,本來就為了小兒子娶媳婦,都進了近十萬塊錢的賬了,偏偏他家裏人多,按人頭攤下來,隻怕要四五萬呢,這不是要了韓子昌的老命嗎。

村子裏拿不出這些錢來的有二三十家呢,這可真是,韓複升歎了口氣,心裏有些苦澀,但是有什麽辦法呢,這可是事關全村人的性命呀。

程芸見兩人都吐口了,不由得得意的一笑,本來沒想這麽狠的,偏巧這個支書和她算計,倒要看看誰算計的了誰,談生意自己可是行家,輕哼了一聲:“誰讓你這麽貪心的,給你條路你不走,還要嚇唬我,那就這樣說定了,不過這建廟的名義要是我們的,要不然你們盡管請便。”

這根本就是不平等條約,自己村裏是又出錢又出力,偏偏還要把名義給程芸他們,見過黑心的,可也沒見過這麽黑心的呀,生意人真是太狠了,韓複升此刻真想抱頭痛哭一場。

但是程芸話音方落,卻忽然聽蕭飛開口了:“芸姐,這樣不行的,這樣也太狠了,咱們出錢,讓他們出地吧。”

說話的時候有些猶豫,畢竟掏錢是程家掏,這又不是個小數目,除去地錢,那還要二三百萬呢,但是蕭飛真的有點看不過去,誠然如韓複升所說,這樣真的攤下去,小韓村的村民一家要負擔多少呀,但是話說回來了,程家那這些錢可並不困難,二三百萬影響不到根本。

程芸一呆,望向蕭飛,眼看著蕭飛有些惴惴不安,眼光有些哀求,知道蕭飛是又動了軟心腸,心中一轉,程芸輕輕點了點頭:“大膽,咱家的事你說了算,你說出錢咱就出錢,我都聽你的。”

其實倒不是程芸不心疼錢,拿著幾百萬討蕭飛開心,其實心裏明白,這是蕭飛爭取來的,畢竟原本就是想買地的,那還要多花二三百萬呢,如今已經不錯了,況且蕭飛也是為了父親,自己還有什麽好說的,為了父親,蕭飛連命都豁出去了,自己難道還舍不得那些錢嗎,就算是為了蕭飛自己也舍得花錢,就算是傾家**產。

蕭飛一說話,讓情況急轉直下,反而讓韓複升和文書呆住了,不用自己掏錢了,心裏明白是蕭飛可憐他們,這可是二三百萬呢,心中激動,韓複升一下子邁到蕭飛麵前,握住蕭飛的手使勁的搖晃起來:“大師,您真是菩薩心腸呀,太謝謝了,我代表小韓村的村民感謝你,萬分——”

‘啊’蕭飛一聲慘叫,卻是韓複升用力過大,又扯到了他的傷處,忍不住慘叫了一聲,卻把韓複升嚇得一哆嗦,不知所措的看著蕭飛,不知道蕭飛為啥叫得這麽淒慘,難道和自己握手就這麽難以忍受嗎,還沒等他想明白,程芸一把撤回蕭飛的手,同時滿臉的怒氣,惡狠狠的瞪著韓複升:“你神經病呀,沒看到我家蕭飛受傷了嗎,還這麽大力氣,你想謀殺呀,走,走,我不想在看到你們,煩死人了。大膽,你沒事吧。”

韓複升和文書被程芸直接給轟了出去,不過卻拿到了程芸的承諾,城隍廟將從三天後開始動工,有小韓村出地,有程芸這一方出錢,包括工錢和料錢,總預計造價三百萬元,得到承諾的韓複升和文書自然是千恩萬謝的才離開了。

等兩人離開,蕭飛才有些愧疚的向程芸道:“芸姐,對不起,要害你花這麽多錢,我是實在有些不忍心,就當是為程叔積陰德吧。”

程芸走到床前,輕輕坐下,為蕭飛掖了掖被子,眼光掃過蕭飛的臉,卻是溫柔的一笑:“傻瓜,道什麽歉,你做這麽多事還不是為了我,為了我爸爸,再說你也沒做錯,就算是錯了,我也聽你的,你不也說了嗎,這是在積陰德呢。”

看著芸姐一臉的溫柔,蕭飛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憂心,芸姐最近變化太大了,好像自己挨揍的時候少多了,芸姐便常用這種眼神看自己,蕭飛心裏也很複雜,心中有那麽一絲欣喜,但更多的卻是擔心,但是怎麽勸呀,芸姐的性格不會因為什麽改變。

沒有了韓複升這個緩衝,兩個人反而有靜了下來,兩人相對,程芸絲絲柔情糾纏著蕭飛,但是卻沒有話了,於是蕭飛唯一能做的就是假寢,雖然現在還一點不困,而程芸就隻是坐在那裏,癡癡地望著蕭飛的臉,溫柔而深情,兩道眼光火辣辣的。

恍惚間,蕭飛感覺到一陣陰冷,是陰魂才有的冰寒,蕭飛微微皺了皺眉頭,不會是又有什麽事情發生吧,猛地睜開眼睛,天眼打開,神光掃滿病房,但是眼光所及,卻是對麵**的那個出車禍的病人好像是不行了,而一旁看護的人卻是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道虛幻的黑影從牆壁裏穿過來,一身皂衣,正是地府的陰差,一進來便已經感覺到天眼的神光,不由自主的朝蕭飛望來,雖然並不認識,但是卻能感到是一位天師,有法力在身,趕忙過來朝蕭飛一抱拳:“小的孟非,是地府陰差,前來執行公務,若因此衝撞天師,還請天師海涵。”

蕭飛點了點頭,從識海裏吧巡遊使的令牌取出來,在那孟非眼前一晃,倒是將孟非嚇壞了,趕忙重新見禮,心裏卻在嘀咕,怎麽一個生人也做了巡遊使,但是令牌不假,孟非哪敢怠慢:“參見巡遊使大人。”

眼光四下一瞅,發現並沒有人看自己,蕭飛才朝孟非招了招手,等孟非湊到麵前壓低聲音道:“孟非,你來是做什麽公務的。”

孟非朝對麵那**的人一指,然後恭謹的道:“大人,小的是奉命來拘捕那個人的魂魄的,那人大限已到。”

好一陣感慨這麽一個人就完了,不過地府公務,蕭飛也不敢阻攔,隻是搖著頭歎息著,朝孟非揮了揮手:“那你忙去吧,別耽誤了你的公事,公事要緊。”

孟非抱了抱拳,轉身過去,但是走了幾步,卻又忽然轉過頭來,神色之間有些遲疑,沉默了一下,才低聲道:“大人,恕小的多嘴,我這幾天一直定在這家醫院,卻不知怎麽,這醫院裏多了許多精靈山怪,都是平常生活在野外的,卻跑進了醫院,現在滿醫院亂跑,大人既然是為天師,到不妨查探一下,此事必有蹊蹺。”

“精靈山怪?”蕭飛一呆,這自己倒沒注意,不過看孟非鄭重其事的樣子,也絕不是開玩笑,心思沉吟間,苦笑了一聲:“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不過你也瞧見我這樣了,沒有他三兩個月,我是下不了床的。”

孟非也是一呆,才想起巡遊使大人是個生人,都被裹成這樣了,自己你還多這嘴幹嘛,說了也是白說,不由得臉色一陣赫然,訕訕的告退了,抖手打出一道神索,從那人身上拘出魂魄,便自行離去,病房裏恢複了安靜,隻有對麵病**的那人逝去了生機。

這本是一件小插曲,在正常不過了,但是實在悶得無聊的蕭飛,卻是心中沉吟,忽然喚出張倩,待張倩魂體凝實之後,便將巡遊使的令牌交給張倩,沉聲道:“張倩,你持著這枚令牌,在醫院四下走走看看,剛才有陰差告訴我,說有很多精靈山怪跑了進來。”

“那些東西不是都是生活在野外的嗎,怎麽可能跑到醫院來。”張倩有些吃驚,顯然震驚於這個不會發生的事,不過轉眼卻安慰蕭飛:“蕭飛,你放心吧,這些精靈山怪根本就不會傷害人的,除非你去故意的招惹它,一般人向招惹它都還是個問題,我這就去轉轉,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話音落下,張倩變化做一股黑銀,直接從牆壁裏穿了出去,瞬間便不見了,手持著巡遊使令牌,便去做蕭飛安排的事情,蕭飛自然就無聊的躺下昏睡,不知道何時,一旁的程芸也已經睡著了,趴在雄飛床邊上,微微的打著鼾聲。

慢慢的,也不知多久,反正蕭飛半睡半醒之間,卻忽然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登時將蕭飛和程芸驚醒過來,卻發現原來是對麵的那陪護人員已經發現了病人的逝世,這才撕心裂肺的喊起來,呼喚著親人的名字,同時招呼醫生,登時亂成一團糟,醫生護士,病人家屬,呼喊聲,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