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變成了兩個金國
這日，候在開封城隻等著對麵宋軍來攻的仆散忠義，收到了一封信，閱讀之下大吃了一驚。
準確的來說仆散忠義收到的是兩封信，上麵的第一封其實不能算是書信，而是一份詔書，詔書的大抵意思是，大金承德皇帝完顏光英禦駕親征，命仆散忠義放棄抵抗，隨其北伐討逆。詔書上不止蓋著皇帝的玉璽，還蓋著太後徒單氏的後印。
不錯，為了分化金人，安維軒將完顏亮的兒子完顏光英拉了出來，直接教他繼位做了“皇帝”年號承德，有了完顏光英這杆旗，金國原本忠於完顏亮的勢力必然會再次抬頭。
詔書下麵的第二封信上的簽名是原大金禮部尚書，兼太子詹事，現大金國太師、平章政事兼樞密使安維軒。信上內容無非是勸仆散忠義識時務為俊傑，棄暗投明之類的話。
仆散忠義無疑是知道安維軒大名的，天德四年時是與蕭裕等人俱是完顏亮的寵臣，雖還未高居相位，但當時管著宣徽院，權力卻己不輸於丞相。
前歲，幾乎是完顏亮被殺的同一時期，中都城被焚毀，皇後諸妃還有太子被一支神秘的軍接走，從通州入海從此下落不明，此事仆散忠義也是知道的，原來皇後徒單氏與太子被安維軒接走了。
隨後，仆散忠義又想起潰卒說起滁州外的這支軍隊火器的厲害，再又聯想到中都城外被炸毀的四座城門，再也不懷疑潰退的將領們是為了推諉責任而誇大敵情，也更相信安維軒手裏握著完顏亮的老婆和孩子。
果然是天理倫回報應不爽，當年太宗皇帝拿下宋人二帝，以此來要挾趙構，卻沒想到眼下宋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過來分化瓦解大金國。
話說完顏亮得位不正，他完顏烏祿得位就正麽？如果說得位正，現下前太子完顏光英活著回來了，他完顏烏祿是不是該讓位了？
仆散忠義不想認這位承德帝，但自己能抵得過對麵軍隊的火器麽？最後開封城這七萬人馬在對方的火器下會不會大敗虧空？自己不得不亡命北上？這都是未知道。
在搖擺不定間，仆散忠義派出遊騎對安維軒麾下進行偵察，在得出安維軒麾下隻有不足萬人的規模時，便下定了決心，要與安維軒在開封外死磕。
依安維軒原本的打算，將金軍擊潰並令其退出宋境便告一段落，因為現下己進入臘月，再往北追擊，萬一水麵結冰，補給便要受到影響。隻是沒想到金軍的潰敗可以用一潰千裏來形容，鄭雄、林道士還有劉官人等俱建議繼續追擊。
令安維軒沒想到的是，今年比起往年，冬天暖和了許多，安維軒查了查自己記在本子上的記錄，自紹興二十二年（一一五二年）以後，這幾年冬天的溫度是逐年上升的，又向住在淮河沿岸的百姓打聽，淮河己經有十多年沒有結過冰了。
臘月二十八，分兵兩路自汴河、蔡河北上的兩支船隊在開封城外會師了，隻是船隊上的士卒並未上岸，隻是駐泊在水中，並在派出探子上岸打探情況。
仆散忠義隻想以逸代勞，絕不允許這支軍隊休整，於當日夜晚派出人馬並拉出攻城所用的投石機，以巨石為炮，準備向駐泊在蔡、汴兩河上的船隻發起攻擊。並預備於寅時過半，也就是淩晨四點鍾的時候發起攻擊。
今年的冬天雖然沒有冷到河麵結冰，但淺水窪裏還是結了冰的，投石機的重量太大，在運輸過程中難免不會弄出些聲響來。
投石機弄出的動靜驚醒了在岸上放哨的士卒，一個報信的手榴彈被拉響，在黑夜是綻放出燦爛的火花。
原本計劃發起的偷襲被發現，仆散忠義立即改偷襲為強攻，決定以投石機箭矢為主打擊河中的船隊。並派軍在蔡河、汴河的下遊以土方填充河道，意圖徹底切斷兩支船隊的退路，將兩支船隊困死在開封城外。
這是一次被記錄在史冊的戰役，史稱東水門戰役或是陳州門戰役，因為會師的兩隻水軍船隻，分別駐泊在東水門外和陳州門外。
戰役打響起，金國‘軍’隊立即按原定的部署向水上的船隻發起攻擊，由於投石機有限，就用點著火油的長矛、弓箭投向船隻。隻是仆散忠義小瞧了這隻水軍火器的厲害，投石機尚未拉到岸邊，就被河上船隻發射過來的炮彈炸個稀巴爛，弓弩手更是粉身碎骨。
黑暗中，看不清己方的傷亡，仆散忠義隻督促麾下士卒攜帶土石在弓弩手的掩護填了蔡河的河水，以期達到船上，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這兩支船隊殲滅在開封城外。
隻是，令仆散忠義失望的是，發起的一次次衝鋒，被對方的炮火打退了下來。憤怒之下，仆散忠義親自率親衛督戰，並下了死命令，但凡有敢退下的一律軍法從事。
直到辰時，天光放亮，仆散忠義看清此時蔡河的岸堤上積屍累累血流成河，又因為天冷，那些血凝固了起來，紅的根是刺目，此外更多的是拖著殘肢的傷病在那裏呻‘吟’。
不得己，仆散忠義鳴金收兵，開始清點傷亡情況。
據史載，此次戰役金軍投入兵力五至六萬，其中兩萬騎兵，損失兩千餘人，受傷五千餘人。對麵水軍死亡五人，受傷四十餘人，另：對麵水軍之發生的傷亡，是因為火炮炸膛導致的。
己方受到這般大的傷亡，而河中的這支軍隊竟然沒有多大損失，更令仆散忠義憤怒的是，趁著休整之際，許多軍卒扔了兵刃四下散去。
仆散忠義心中明白，開封城是守不住了。不得己，仆散忠義宣布撤軍。
一次紹興議和歸於宋軍手中的開封，在完顏宗弼撕碎協議後再次落於金人手中，終於在在二十四年後再次恢複於漢家之手。
城內的漢民得知金兵退走，開封再次得到恢複，俱是歡天喜地的慶賀，而這一日是臘月二十九，和著新年一起歡天喜地的過了。
對於東水門一役，後世有史學家認為：仆散忠義領‘導’的東水門之戰，是遊牧‘民’族千年傳統的騎兵衝擊、冷兵器近戰，與化學工業興起後，以炮兵為核心的火力戰之間的兩個時代的決戰，血肉之軀終抵擋不住新工業革‘命’後的火炮。
又有人認為，仆散忠義在滁州、楚州之戰中，就己經知道冷兵器不能抵抗新式兵哭，就不該督率軍隊與對麵軍隊決一死戰，是他的無知和錯誤使官兵付出慘重的代價，仆散忠義難逃其咎。
有人統計過，在封建時代,一支軍隊對於死亡的承受能力通常就隻有一成。一旦傷亡率達到一成,基本上就會崩潰,緊接而來的就是獲勝的一方對敗退一方的趕盡殺絕。
仆散忠義在開封府布下七萬人馬，隻兩個半時辰便傷亡七千多人，且敗狀極慘，令金軍士氣更加低靡。當仆散忠義下達撤退的命令時，整支金兵狼奔豕突潰不成軍，生怕被那支軍隊追上，再吃上一頓火器。
仆散忠義能被完顏烏祿委以統帥三軍的重任，自然不是吃幹飯的存在，開封以北就是黃河，餘下的六萬多人馬要在短時間內渡過黃河，顯然是不現實。所以仆散忠義決定在安維軒尾隨追擊時，布下口袋陣意圖將安維軒與麾下軍隊以重創，便是不能重創也要為大部渡河爭取出時間來。
隻可惜，安維軒根本不按套路來，麾下的兩支部沿黃河大堤行走，將仆散忠義的潰卒堵在了渡口，驚慌之下金軍發生擁擠踩踏，有不少潰卒更被嚇的直接跳入到黃河裏……
對六萬多人發起屠殺，安維軒還下不了這個手，萬一這六萬多金兵要來個魚死網破的硬磕，自己的麾下也會有許多的傷亡。
所以，安維軒再次祭出完顏亮的兒子完顏光英，這個被自己當做傀儡皇帝，打起他的旗號，六萬多炮口下的金軍，光榮的的加入到完顏光英的麾下。
一時間，金國有了兩個皇帝，使得金國各地守臣不知如何應對，令南宋一眾君臣更弄不明白的是，如今要與金國簽定和約，是要和哪個金國皇帝簽約。
當然，在趙昚看來，此時拖是個最好的主意，如果金國內鬥能教金國實力大減，宋軍可以再次渡江發起北伐，甚至能夠恢複故土，哪怕不能恢複故土，也能在議和時掌握更大的主動權。
遼陽距離開封四千餘裏，得知仆散忠義兵敗開封，完顏光英繼位的消息己是一月以後。
在這一月的時間裏，陝西路的金軍降了，山東東西路的金兵降了，太原的金兵降了，河間真定的金軍降了，連燕幽的金軍也降了……
本來諸地的金軍與地方官員還打算觀望一二，然而在見識過火炮的威力以後，俱都降了。
事實上，金國現在己經分‘裂’成為兩半，關內的完顏光英，關外的完顏烏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