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篤定

“還叫他們這兩個畜生幹嘛?他們兩人若是記得你,早就將他們手裏的銀子給你打點了,還會給我那些難堪?寧願把那麽多銀子扔水裏,都不願拿出來給你,你還記得他們幹嘛?”

謝老爺一想到自己當時在李家祠的遭遇,就心裏隱隱作痛,那是自己一生裏最難堪的時候,偏偏自己還不得不跟自己兒子虛與委蛇。叫自己情何以堪?

再說了,當初分家的時候,在自己心裏,早已想好,那兩房算是扔了,如今二兒子果然不負自己所望,現在自家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了,還去管他們死活幹嘛?

特別是當自己處置了承舉他母親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會自責難當的到福建去安撫他們兄弟,順便將家產還給他們兄弟。

結果自己在承舉母親死了那麽多天之後,等到的隻是失望,現在看來,那兩個兒子,自己算是白養了那麽些年。

哼,別以為你們如今有名聲有銀子,在官家眼裏,狗屁不是,總有一天,他們會哭著跪在自己麵前,求自己救他們的時候。

謝承舉一聽爹的話,心裏更加篤定了,爹對大哥三弟他們心寒了,早已不當他們是爹的兒子了,這就好辦多了。隻要爹配合自己,這一次一定叫他們名譽掃地,甚至死於牢獄。

都察院審查作弊的時候,抽些不肯認賬的作弊學子的鞭子,可是正常的很哪!自己作為都察院幹事,自然不能徇私枉法,一定叫人覺得自己鐵麵無私才是。

謝承舉敢肯定自己的大哥三弟一定不會痛快承認他們作弊,這可是需要鞭刑的呢!隻希望大哥三弟他們多堅持堅持,讓那些人多抽抽他們,這樣的話,讓他們死於牢獄才有可能。

若是他們不肯承認也不要緊,自己有的是人證物證,不過得遲幾天拿出來,先抽抽他們再定他們的罪名。

“爹,其實我感覺我們還可以更上一層樓,當然,這需要很多銀子。我們手裏現在缺銀子,但大哥三弟他們手裏可不少啊!

兒子可記得爹說過,那些銀子可是我的家產,如今被他們貪墨下來,這一次兒子想趁著科舉,逼的他們將屬於我們的銀子吐出來,要不然我就給他們定一個作弊的罪名,不怕他們不將銀子交出來。”

謝承舉探查了爹對他們兩房的態度之後,才將自己的毒計說給爹知道,拉爹配合自己。

謝老爺猛然間聽到這樣的計劃,有些呆滯,不過在看到兒子滿眼期待的眼神之後,還是緩緩答應了。

“誒,也隻能怪他們自己太過貪心,將你的家產吞沒還不肯交出來,耽誤你的前程。

這一次既然有機會,你就看著辦吧,不過,好歹也是你兄弟,他們隻要肯交錢,就別給他們按上作弊的罪名了,對我們自己名聲也不好聽。畢竟在外人眼裏,他們到底還是你兄弟。”

謝老爺果然答應了,隻要二兒子想的,他都覺得應該給,家裏人都該配合著給,再說了自己也沒有不顧他們死活,還是給了他們機會科舉的,對這兩個不孝子來說,自己這個爹算對得起他們了。

放眼看看別的世家,哪有這樣的不孝子?都說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可看看自己的兩個兒子?

自己可沒有叫他們死,不過是叫他們將銀子交給他們兄弟,奔個好前程,卻被他們如此狠心對待,讓自己這個爹在那麽多人麵前,名譽掃地。

這要是擱在其他世家,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再說了,世家裏隻要有當官的子弟,其他管理庶務的子弟,不都是為了當官的子弟掙錢?

而當官的子弟也好利用職務之便,照顧那些管理庶務的子弟,這便是相輔相成嘛!

可惜自己那兩個孽畜兒子,根本不懂這些,恨隻恨他們母親教壞了他們,讓他們根本沒有身為世家子弟的意識。白白養大他們這些年。

得到爹的明確支持,謝承舉再也不遮掩了,於是將自己的計劃跟爹細細說來。

先是將他們哄的對他們感激羞愧,然後送他們考試的筆墨,在送去的筆墨裏麵放入試題。

而筆墨的出處,便叫蔓兒出去買,這樣,即使有人真的查出來,也是蔓兒擋著。這是一種方法。

另外還可以帶著他們去見見別家書院的學子,讓那個學子卷入考試作弊案件裏麵,自然能通過那個學子攀咬出自家大哥三弟來。這是第二種方法。

“爹,若是到時候真的將蔓兒牽扯進去,兒子答應你,到時候一定將揚州的媚娘想辦法彌補與你。”

謝承舉將自己的毒計一一說來,為了讓爹好好配合自己,他根本沒有對自己爹透露,最終一定不會按爹說的,給他們一個清白,給他們科舉機會。

哼!就是要讓他們名聲臭不可聞,就是要踩在他們身上刷自己的名聲,還能完成母親的遺願,到時候爹就是知道了,但事已至此,爹也隻能認了。

甚至為了讓爹不會產生舍不得蔓兒的想法,謝承舉居然連揚州藝妓都許諾給自己爹,果然,底線在這兩父子麵前,是虛無的東西。

謝承舉最後的一番承諾,讓謝老爺嘴角微微**,但還是默許了。蔓兒雖然妙曼,但時間久了,還是膩味的。

再想到這個兒子對蔓兒的心思,便知道兒子是想蔓兒死了,畢竟兒子曾經害過蔓兒,兒子怕她不安好心哪。

也好,既然兒子想她死,自己也不能叫兒子失望,這件事之後,便找機會讓兒子滿意就是,不外乎一個女人而已。

謝文婧一家人現在也得知了謝承舉如今返回揚州的事,還是從杭州知府嘴裏得知的。

謝承玉兩兄弟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感覺有些愧對這個弟弟,畢竟是為了自己,爹處死了他母親。

誒,事已至此,為今之計,先安心備考,不能讓文婧擔心的事,變成事實。不過在謝承玉心裏,還是不覺得這個二弟真的會害自家人,畢竟到現在為止,二弟一直跟自家毫無衝突。

特別是得知二弟真的將敗了的祖宅贖了回來,還是想到了爹當日跟自己說的那番掏心掏肺的話。

謝家的擔子壓在了二弟身上,而自己作為謝家嫡長子,卻沒有為謝家做任何承擔,讓爹對自己失望了。

這一次,自己一定可以高中,讓爹知道,自己也可以承擔起謝家的責任,可謝承玉並不知道,揚州的爹跟二弟,已經給他們定下毒計,等著他們科舉卷入作弊案件裏。

謝文婧得知二叔的返回揚州的時候,心裏感覺十分煩躁,總感覺有事要發生似的。

特別爹跟三叔他們即將去揚州赴考前,謝文婧不得不鄭重的跟爹提出,要跟隨他們一起去赴考。

“文婧,你去揚州也無濟於事,我們帶著文寶文峰,再帶著你李叔,家裏若是沒有你,我們還真不放心。

你娘身體還得好好養著,你三嬸管家雖然好,萬一有事,我們都不在家,家裏還需要你拿主意。

若是你也想跟著去,我們就是去考試,也不能安心啊!萬一再遇上薛美玉這樣的人,家裏沒有你拿主意,可如何是好?”

謝承玉現在早已將女兒當做大人一般看待,還是很會拿主意的大人。家裏光是有妻子,弟妹,甚至還有親家幫襯,但若遇上薛美玉這等難事,還有誰能給自己拿主意?

關於薛美玉的事,謝承玉後來也得知了女兒早就判斷出那是世子妃,還為了迎合她脾氣,不得不耐著性子好好招待了她好些天。

這才讓那位世子妃沒有對女兒產生敵意,甚至連弟妹跟杜媽合夥下藥要到了薛美玉的事,謝承玉也不得不佩服女兒的鎮定。

這事若是沒有文婧,也許是不可相信的後果,但在女兒的安排下,好歹是化險為夷了。這個家若是交給女兒看著,自己才能安心赴考。

“就是,文婧,家裏有你看著,我們才能安心赴考。”三叔自然也同意大哥的話,家裏有文婧,他們去赴考的時候,自然不會有任何顧慮。

謝文婧聽爹跟三叔如此看重自己,也不好再提跟著一起去揚州的事。

“爹,三叔,我若是不去,你們一定一定答應我,千萬不要住進原來的謝家,那不是我們的家,那隻是他們的家。

若是可以,爹跟三叔盡量跟二叔,跟祖父保持距離,他們送的東西不能吃,也不能用,保持警惕,在我的心裏,他們並不是我們的家人,而是敵人。

爹,三叔,我知道我這麽說你們會很難過,但我真的很怕很怕你們這一次過去會有事,爹,三叔,你們能答應我嗎?”

謝文婧隨著科舉的日子越來越近,心裏也越來越擔心,二叔如今在揚州都察院,可以督查科舉,若是他稍微起點壞心思,而爹跟三叔又屬於防範,會有怎樣的後果,謝文婧自己都不敢想象下去。

猶還記得,前世裏金陵的那次會試作弊案子,涉案人數眾多,為了審查,他們甚至不惜抽打考生,甚至於極個別體質極差的考生,死於牢獄,還死的被人唾棄。

這一世,也就是明年的金陵會試的時候會發生大規模的舞弊案子,這一次自己想去揚州,不僅僅想護好爹跟三叔,也想見徐大哥。

想親自囑咐徐大哥這次中舉之後,不能前去金陵參與會試,盡管徐大哥自己應該是知道的,但自己就怕徐大哥著急考中進士,挺而冒險,萬一出什麽意外,自己便隻能眼睜睜看著徐大哥受苦。

“文婧,爹答應你,爹知道你的擔心,爹去了揚州之後,便住客棧,拜見過你祖父之後,便安心在客棧等待開考。絕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我們。”

謝承玉聽到女兒如此敵視自己爹跟二弟,雖然難受,但也答應女兒,讓女兒放心。

“文婧,三叔也答應你,你就放心吧。”

謝承進心裏自然不會好受,畢竟文婧說的敵人,可是自己親爹,是自己二哥啊!

雖然二哥母親毒害過大哥,可她已經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了,到現在為止,二哥並沒有因此責難自家。

而爹雖然偏心二哥,真正原因也是爹太過期盼二哥能興旺謝家,若是自己不是蹉跎這些歲月,早先考中進士,爹自然不會偏心二哥,而是真正看重自己。

這一次,自己一定可以考中舉人,讓爹知道,自己也是可以振興謝家的。那樣的話,文婧再也不需要擔心那些不曾發生的。

文婧見爹三叔如此說話,也不好再堅持自己要跟著一起去揚州了。

如此說定之後的第二天,謝文婧居然再次看到薛美玉帶著薛明秀來到自家,另外還比之前多帶來兩個彪悍護衛。這下好了,真想去揚州也去不成了。

“美玉姐,你怎麽來了?”謝文婧不得不提起精神,再次應對薛美玉,這都過去大半年了,薛美玉跟世子也結婚了,照道理,這時候,薛美玉應該是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啊!

“我決定了,不把你帶回金陵做世子側妃,我就不回家,跟著你了!”

薛美玉見到謝文婧的第一句話,就把謝文婧徹底雷倒,謝文婧實在無法想象,薛美玉腦袋裏麵裝的是什麽?

“謝文婧,我們以後就住你家,對了,還是住你的屋子,你什麽時候答應我們小姐嫁給世子做側妃,什麽時候我們就不住你家!”

薛明秀看謝文婧一副傻呆的樣子,繼自己小姐的話之後,再重申一遍小姐主張。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你們住,你們愛住到什麽時候,就住到什麽時候,別人家想招待你們這樣的貴客還沒有機會呢,我們家能招待你們這樣的貴客,求之不得,招待多少年也願意。”

謝文婧小火苗有些蹭蹭的冒了,說的話,也帶著堅定的反對主張,你愛住多久住多久,本姑娘絕不會因為你們住我家就答應你們的荒唐要求。

謝文婧的話,沒有叫薛美玉感到難堪,或者生氣什麽的,好似謝文婧如此表現,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薛美玉相信,隻要自己天天耗在謝文婧身邊,攪黃謝文婧的任何相親機會,等謝文婧著急了,自然會答應了,自己不著急,著急的是謝文婧才對,耗就是,看誰耗的起!

謝承玉等人再看到薛美玉,也是表示無語,當從女兒嘴裏得知,薛美玉還是打的女兒的主意,更是無語至極。

最叫謝家人無語的還是,薛美玉根本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住進了謝文婧的屋子,使喚著知畫梅蘭,逗弄著小文軒,甚至沒事拽著杜鵑,亂吹世子如何好。連她們帶來的彪悍護衛也不當自己是外人,安安穩穩的住下,絲毫不覺得不自在。

謝文婧實在感到好奇,套了幾天薛美玉的話,得不到真實原因,破天荒的陪著薛美玉她們喝了一頓美酒。

謝文婧有前世陪客人吃酒的酒量,對付薛美玉跟薛明秀還是遊刃有餘的。

薛美玉酒醉之後,謝文婧這才套出了薛美玉過來的前因後果。

原來這薛美玉嫁給世子之後三個月,成國公不得不建議世子,家裏的這個世子妃實在無法勝任當家主母的重任,還得盡快找一個能管好家宅的賢妻良母幫襯薛美玉管家。甚至連薛將軍也表示可以。

於是乎,金陵的世家千金,在某天被成國公以賞花的名譽,邀請到自家來。一是讓世子自己挑選合眼的,二也是讓薛美玉挑選合眼的。

結果薛美玉看到那些端莊大氣上檔次的千金,頓時怒火上揚,一個控製不住,將一個好好的賞花宴會,弄得烏煙瘴氣,甚至有幾個千金是哭著回家的。

世子因此怒了,成國公也怒了,問薛美玉到底想怎的?要你管家你管不好,要你給世子選側妃,結果鬧的雞飛狗跳,居然把幾個千金的發梢給削斷,害的自家沒少給人賠不是。

薛美玉也怒了,你們都什麽眼神?那樣的千金你們也看得上?若是看上他們這樣的女人,自己一定忍不住將她們打死打殘,木有辦法,控製不住嘛!除非是謝文婧那樣的千金,自己就答應。

於是世子跟成國公更是怒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把謝文婧弄回來管家啊?你要有本事弄回謝文婧,自然用不上娶那些千金!

於是薛美玉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把謝文婧弄回來,你們等著瞧!

謝文婧得知如此結果,實在無語至極。還有如此人家,全是什麽人啊?前世裏也沒有聽說成國公是這樣的人啊?

得,你們想耗就耗吧!本人不奉陪了,若是這一次徐大哥中舉,自己便答應徐大哥的提親,管你們怎麽跟我耗!就不信薛美玉還能攔得住自己嫁入?

謝文婧還不知道,薛美玉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呢!

還有半個月揚州即將開考,謝承玉,謝承進,謝文寶,謝文峰,加上李叔跟三叔的小廝一行六人,一起向揚州出發,準備應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