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定計

墓碑下的縫隙裏有一個保存很好的鐵盒子,用油紙包著,外皮也沒有生鏽,看著很古樸,有些年頭了。

林小筱眨了眨眼睛,鬼叫道:“有寶物耶。”

“噓,你能小聲點嗎?島上還有人呢。”我白了她一眼。

林小筱收住了嘴巴。

我拿起了鐵盒,端詳了下,就是普通的鐵盒,並無機關,我打開後,從裏麵飄出一股墨香。

鐵盒子裏有一封信,上麵用黃符紙壓著,是為了防潮。

信件上無字無書,我拆開信,裏麵有一張信紙,上麵落滿了端正圓潤的毛筆字,用繁體字寫的。

“祭我者,為蒼南來人,可見此信。

不管,你是照字輩的還是基字輩的,能來祭我,算是有心了。往事成夢,一別大陸快五十載,在此落地生根,開花結果,業已自足。

但我根是在大陸,當年離開,幾多憂愁,淺淺海涯,隔絕一世,兩世蒼茫,淚痕斑斑。我張月湖愧對諸多蒼南師祖了。

世間常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以蒼南為名,開山立葉,也總有一天回歸大陸。你是來者,是我後輩,也是我蒼南正統,收我花葉,理所應當。望垂憐之,不要造太多殺業。

留信乞憐,望手足情深,再造榮耀。

丁醜年庚戌月丁未日。張月湖留。”

我默念完信箋,心中感傷,此信應該是我大師伯臨死時留下的,而今剛好二十年了。

但是,我大師伯死了這麽久,現在這份情誼又斷了,如今統製蒼南派的人跟大陸沒有關係,甚至輕視我們,不用雷霆手段,難以征服。

可是,這是同門廝殺,手足相殘,多少有些不忍。

“走吧,我們回去。”

我惆悵的道,摸了摸林小筱的腦袋。

林小筱點了點頭。

回到賓館後,我的房間內亮著明黃色的燈,在榻榻米上坐在一群人,圍著一張地圖指指點點。

這地圖應該是胡海君等人今天扮成香客進山燒香時描畫的,上麵都是筆劃,是手工地圖。

“這統製蒼南派和龍虎派同氣連枝,蒼南派隻有兩名第四境的高手和守山大陣,我看就先擊破蒼梧山再說。若是強攻龍虎山,這上麵有一名第五境的高手坐陣,加上至寶天師印,又占據地利,仰仗陣法,我怕是很難攻下。就算攻下,也有死傷。” 楚鍾天喝著清茶,指點江山。

“這倒是,攻龍虎山不易,攻蒼梧山的話,那就容易多了。”張福耕咧嘴笑道。

老天師張振羽捋著胡須,滿臉堆笑,道:“正是此理,先攻蒼梧山。”

“隻是陣法不好破,蒼梧山有天一生水陣,以蓮湖為陣盤,小島為陣心。若是打鬥起來,蒼南諸人開啟大陣,這陣法一動,蓮湖之水必動,化為水兵水將都很難對付了,還有其他變化就未可知了。”老苟搖頭晃腦的說道。

老瞎子沉吟道:“天一生水,化水為兵!這大陣當真厲害,這第五境的高手也不能輕易破之。”

張月風看了眼張子桑,他是陣法師,問道:“張子桑,你有什麽方法破陣?”

張子桑擰著眉頭,一臉深沉,道:“這小島靠近蒼梧山,是回湖望月的格局,蓮湖的湖水不是死水,是順時針轉動,水流圍著此島繞行,形成氣勢。要是想要破陣,必要毀了此島,破了格局,泄掉陣氣,此陣瓦解。”

“我看行,毀了此島,那個天一生水局就破了,就可以拿下蒼梧山,管他們同不同意一並收編了。”老苟笑了笑道。

我聽見他們對話,心中一驚。

要毀了那座島,那是萬萬不可,我大師伯就葬在上麵,毀了島,簡直造了大孽。

況且,要是統製蒼南派的人知道我們毀了島,那收編計劃必定落空。

“此計不可。”我堅定的說道。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投射過來疑惑的眼神。

我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張信件遞給了張月風,說道:“我大師伯葬在這島上,要是毀了這島,不就是毀了我大師伯的墳墓嗎?”

張月風看完了這份信,又遞給了老苟,歎道:“當年,我跟大師兄同門學道,我才六七歲,對大師兄的記憶不深。但是,大師兄對我照顧有加,予我衣予我食,如今他葬身此島,肯定不能毀了他的墳墓。”

“月湖還是惦記著我們蒼南的,本來這也是他的基業,我們強奪之,已經有些不好受了。若是殺他門徒,怕是他在九泉之下都要罵我這個師叔了。”

老苟看完了信,渾濁的眼睛通紅,泛著淚光,唏噓不已。

“如此看來,也隻有拿龍虎山開刀了。”楚鍾天沉思道,手指點了點龍虎山。

張福耕等人龍虎天師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變得鐵青,像是吃了蒼蠅般難看。

也不說話了,像是噎住了。

想算計我?坑我?沒門!

事先,我就把大師伯葬身小島上的事情告知了我師叔和老苟,他們這是故意演了一出戲而已。

攻山,就意味著你死我活,龍虎派的目的是想迎回天師印,並不想把灣島的龍虎派全得罪光。

同理,我們也是。

我們的目的是統一蒼南派,迎回符神聖皇印,不是要攻下山頭,殺光這裏的人。

況且,同門相殘,手足相殺,也是道門的大忌,會被外人非議。

當然,必要時雷霆手段也不可或缺。

“我們還可以再研究研究,若是不能毀了這島,也可以從別處下手,或許同樣破了此陣……”

張福耕手指刮了刮臉龐上的汗水,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這時,張月風一頭撲在桌子上,鬼哭狼嚎,聲音悲切,眼淚鼻涕齊出,“大師兄啊!你怎麽就走的這麽早呢!我都沒能看上你一眼啊!師兄啊,我痛徹心扉……”

我剛端起茶杯,準備喝茶,被張月風忽然而來的這一嗓子嚇得一跳,差點把嘴邊的茶都噴了出來。

師叔,你這演技是否太浮誇了?

你要哭早就哭出來了,那大師伯跟你也隻見過幾麵而已,有屁印象,用的著這麽哭?

張福耕被我師叔這一嗓子一嚇,話到嘴邊說不出來了,連聲安慰道:“故人已逝,節哀順便。”

楚鍾天眉眼冷冽,說道:“我看還是先動龍虎山好了。這蒼梧山的陣心不破,有再高的招也沒辦法攻破。”

聞言,張福耕仰天歎氣,道:“也罷,隻能如此了。”

這時,老苟手指點著地圖,說道:“這龍虎山在西北,與蒼梧山遙遙相望,為乾宮,與大陸的龍虎山一樣,都是九子鎖金陣。要破此陣,就要破九子陣心,必要先找九子方位。”

老苟說話間看了眼張福耕,他麵露難色,搖了搖頭,道:“陣法因地製宜,肯定不同。這九子的位置跟大陸的不一樣。”

張子桑打量著龍虎山的地形圖,思索片刻後,說道:“這陣法的九子應該是按照九星連珠的星辰運轉排列的,要想破陣,需要實地勘察,花些時間。”

張子桑想了想,又補充了句,道:“可能隱藏很深,需要三五天的時間。”

“那行,此事就交給你辦了,需要什麽東西,或是調用誰,你知應一聲就行了。”

立馬,我拍板決定了,讓龍虎派等人插不上話。

張子桑收了地形圖,拱手一禮,道:“掌門,那我下去安排了。”

此事就這樣定下來了,先圖龍虎派,在謀統製蒼南派。

張子桑走後,其他人也紛紛離去,下去休息了。

張月風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老子,演技如何?”

“浮誇!太浮誇了!”我笑著道。

“說實話,我當年還小,對師兄沒什麽印象,談不上什麽感情,但多少有些宗門情誼,如今他葬在那裏,我正好晚上去看看他,也算聊表心意。”張月風歎道,目光緬懷。

“正好同去,帶上幾瓶老酒。當年,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呢。隻是歲月如白馬過隙,忽然逝去,故人滄桑。”老苟長歎了聲。

張月風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了,屋內就剩下我和夜明鳥。

剛才,夜明鳥跟薑胖子等人賭博,輸了錢,很不開心,跑到我這裏來了。

它攀在一個木瓜上,用鳥喙啄食,一副大殺特殺的樣子。

我揚頭看向了窗外,遠處的霓虹燈的燈光一閃一閃,讓我微微一怔。

那誘人的招牌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想起那些女人嬌嗲嗲的聲音,我來了心思。

這時候,林小筱回房洗澡了,這丫頭不洗一個鍾頭是不會洗完的,另外還要麵膜化妝。

“走,傻鳥,我帶你去湯浴。”我踢了一腳夜明鳥,笑道。

“真的?你不怕小魔女?”夜明鳥一屁股栽在沙發上,仰頭問道。

“快去快回。”我低聲說道。

“喲西。”夜明鳥狡黠的笑了聲。

為了不驚動別人,我和夜明鳥躡手躡腳地躍出窗戶,順著下水管道往下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