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在很多時候，我也真的這麽認為，尤其是當我走進這棟小樓之後。”
“可我卻能感受到你的呼吸，感受到你眼中的哀傷和孤獨，雖然你的手永遠是那麽的冰涼，但我卻能聽到你的心跳，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望著眼前的杜雨辰，望著昏暗的客廳和那些複古的家具，蘇薇薇覺得自己正在夢和現實之間徘徊，她無法走出那個夢，更無法走進近在咫尺的現實。在夢幻和現實之間，似乎橫亙著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而自己，似乎正在這道鴻溝的中央漂浮著，隨時都有跌落深淵的危險。
“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杜雨辰用冰涼的手指，接住了從蘇薇薇眼角滑落的淚，“回到你的學校，回到你的生活中。”
“還有呢？”蘇薇薇迎著杜雨辰的目光。
“還有……”杜雨辰的嘴角輕輕地**了一下，“相信我已經喜歡上了你，好嗎？”
“我……”蘇薇薇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被人重重擊了一拳，眼前隨即變得一片朦朧，“我永遠不會相信一個幽靈所說的話，如果你想讓我相信的話，那你就走出這棟小樓，走進現實。”
蘇薇薇說完，突然掙脫了杜雨辰，向門口跑去。
清晨的秋風裏透著些許涼意，將蘇薇薇的意識從混沌中喚醒。她輕輕地吸了吸鼻子，站在冷清的路旁，等待著出租車。
蘇薇薇回頭又看了看自己身後的那棟白色的小樓，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這次來的動機。自己下了那麽大的決心，鼓足了那麽大的勇氣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興師問罪、撕開杜雨辰的偽裝、為陶紫和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使之陰暗詭秘的一麵徹底暴露在陽光下嗎？但結果卻事與願違，非但絲毫沒有揭開杜雨辰身上的謎，反倒讓這個見不得陽光的大男孩，把自己的心留在了這棟同樣見不得陽光的小樓裏。
一想到這裏，蘇薇薇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哪怕是很輕微的風，都有可能將自己吹起。
蘇薇薇的身子在路邊晃了晃。這時，一輛出租車從遠處駛來，她伸出了手。
“京蘭師範學院。”蘇薇薇頹廢地坐進了車裏，像一隻疲憊的小貓，身子在車座上蜷縮著。
4
當蘇薇薇來到寢室門口時，看到屋子裏坐著兩個人。李皓和李婧。
“你去哪了？”李婧騰地一下從**站起來，跑到了蘇薇薇的麵前，“這一晚上，我給你打了無數次電話，可你的手機，永遠不在服務區，你究竟去哪兒了，發生了什麽事？”
“我……”蘇薇薇看了一眼李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也是著急，實在沒辦法了，才把李皓找來，想商量一下怎麽辦，不是怕你出事嗎？”李婧看出了蘇薇薇心裏的顧忌，急忙解釋道。
“我沒事。”蘇薇薇衝著李婧勉強地笑了笑說，“是我不好，我應該事先跟你說一聲的。”
“算了，人回來就好，謝天謝地沒出什麽事。”李婧拉著蘇薇薇走進了寢室。
“蘇薇薇，我能和你談談嗎？”李皓看了一眼一臉疲倦的蘇薇薇。
“你想談什麽？”
“我了解到一些情況，我想有必要跟你說說。”
“那好，你說吧。”蘇薇薇坐在了李皓的對麵。
“李婧，你先出去一下。”李皓抬頭看了一眼李婧說，“我想跟蘇薇薇單獨談談。”
“我為什麽要出去？”李婧有些不情願地看著李皓說，“有什麽事還必須瞞著我嗎？”
“讓你出去你就出去，我這是在工作！”李皓的口氣變得有些生硬了。
“出去就出去，有什麽了不起的。”看到李皓那張娃娃臉變得越來越難看，李婧吐了一下舌頭，轉身走出了寢室。
李皓等李婧走出去之後，起身把寢室的門關上了。
“蘇薇薇，我想問一下，你昨晚去哪兒了？”李皓坐回蘇薇薇的對麵，衝著蘇薇薇笑了笑說，“當然，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我真的可以選擇嗎？”蘇薇薇看了一眼李皓的那張娃娃臉。
“是的。”
“那好，我選擇不回答。”
“嗬嗬。”李皓略顯尷尬地笑了一下，“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
“謝謝您的理解。”蘇薇薇抱以微笑。
“是這樣的。”李皓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讓自己立刻走出了剛才的尷尬，“從去年的8月20日到目前，本市共發生了三起年輕女性被害的案件。受害人分別是馬娟、吳萌萌還有你的同學袁曼曼。馬娟的被害時間是去年的8月20日，吳萌萌的被害時間很巧，是今年的8月20日，而袁曼曼的被害時間你是知道的，是吳萌萌被害的第二天。”
“你究竟想跟我說什麽？”蘇薇薇看著李皓那張變得陰沉的娃娃臉問道。說心裏話，這張娃娃臉笑起來時還是蠻可愛的，但現在這副樣子，讓蘇薇薇覺得實在有些不舒服。
“我們針對這三起案件，做了一些調查。”李皓看了一眼蘇薇薇臉上有些疑惑的表情，接著說道，“知道我們發現了什麽嗎？”
“發現了什麽？”
“這三個人，都是京蘭師範學院的。”李皓頓了一下說，“馬娟和吳萌萌是五年前從你們學院畢業的，袁曼曼自然就不用說了。”
“這能說明什麽呢？”聽了李皓的話，蘇薇薇也覺得有些奇怪，“世界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啊！”
“更巧合的還在後麵。”李皓接著說道，“經過我們地深入調查，馬娟和吳萌萌在京蘭師範學院上學期間，不僅是同學，而且還曾經同住一個寢室，知道是哪個寢室嗎？”
“哪個？”蘇薇薇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402，也就是你現在住的這間。”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認識這個人嗎？”李皓從包裏掏出一張照片遞到了蘇薇薇的麵前，“是不是覺得很吃驚？”
蘇薇薇隻看了一眼照片，就呆住了。
“這是誰呀，怎麽跟我長得這麽像？”
“她叫葉喬。”李皓看了一眼呆愣在那裏的蘇薇薇說，“我第一次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張照片？”
“這個不重要。”李皓說道，“重要的是，這個跟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七年前也在這所學院上學，但在一個夏天，她卻莫名其妙地從這個宿舍樓上跳下來自殺了。”李皓說著，用手往天花板上指了指，“就是從你們樓上的502寢室跳下來的。”
蘇薇薇突然覺得有些透不過來氣，她用力地呼吸了幾下，才感覺好受了些。
“你在想什麽？”李皓犀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蘇薇薇臉上的變化。
“沒、沒想什麽。”蘇薇薇感到了一種壓迫，這種壓迫，正是來自李皓的目光。
“我們查了當年的卷宗。”李皓把照片放回包裏說道，“葉喬的自殺時間是2001年7月20日的晚上九點三十分。你們學院那年是7月10日放的暑假，當時一共有四個目擊者，其中就有馬娟和吳萌萌，另外兩個女生是周潔和鄭淼淼。這四個女孩當時住在一個房間，就是這個402寢室。”
“基於這種巧合，我們隨後查了周潔和鄭淼淼過去的檔案，試圖聯係上這兩個人。但最後我們得知，周潔自從畢業之後，就去了國外。而鄭淼淼則在畢業之後的第二年去了廣東，從此便音信皆無了。”
“可……可我不清楚，這些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嗎？”蘇薇薇稍稍地調整了一下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
“我感覺是有些關係的。”李皓點了點頭，“雖然這種感覺不是很清晰。”
“為什麽？”蘇薇薇有些遲疑地看著李皓，“難道就是因為我跟這個死去的葉喬長得像嗎？”
“不僅如此，還因為你去過平康路148號的那棟小樓。”
“我去那棟小樓，跟你說的這些有必然聯係嗎？”
“當年因為葉喬的自殺，公安機關聯係了葉喬的家屬。”李皓想了想說，“但奇怪的是，葉喬隻有一個親人，就是她的奶奶。而她的父母，在二十年前已經雙雙死去。”
李皓說到這兒，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蘇薇薇接著說道：“你知道她的父母是誰嗎？”
“我怎麽可能知道。”蘇薇薇感覺李皓問的話很奇怪。
“就是之前我對你說過的，死在平康路148號那棟小樓裏的葉城和喬娟。”
5
聽了李皓的話，蘇薇薇在吃驚之餘，還實實地被蒙上了一頭的霧水。
“你說的這些，真的把我搞糊塗了。”蘇薇薇禁不住脫口而出。
“是的，不僅是你，我也感到很迷茫。”李皓點了點頭說，“從二十年前死在平康路148號那棟小樓裏的那些人，到葉喬的自殺，最後是馬娟、吳萌萌和袁曼曼的被害，我總覺得這之間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辦法理出頭緒。”
“你的意思是說，馬娟和吳萌萌的被害，跟葉喬的死有關？”
“至少目前從表麵上來看，是這樣的。”李皓換了一種相對緩和的口氣說道，“葉喬自殺之後，公安機關訊問了當時的目擊者，也就是馬娟、吳萌萌、周潔和鄭淼淼。這四個女孩當時的口徑一致，說先聽到一聲尖叫，然後看到一個黑影從樓上掉了下來。當她們四個人跑下樓時，就看到了已經被摔死的葉喬。”
“難道曼曼的死，也跟葉喬的自殺有關？”蘇薇薇冷不丁問道，“可曼曼也不是當時的目擊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