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蘇薇薇用力甩了一下,但沈超的手如一把鉗子,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蘇薇薇甩了幾下也沒有甩開。

“我根本沒有幹那種事。”沈超突然用力地拽了一下蘇薇薇,她沒想到沈超竟然有那麽大的勁,身子隨著沈超的動作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你究竟想幹什麽?”蘇薇薇氣得花容失色,一臉驚懼地望著沈超。

“我再說一遍,我從未動過陶紫一根汗毛。”沈超有些動容地說,“除了你,我對任何女孩都不感興趣!”

“那你剛才……”蘇薇薇愣住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你就站起來要走。”沈超灼灼地盯著蘇薇薇,“我知道你和陶紫非常的要好,但你也得聽我把話說完吧。”

聽了沈超的話,蘇薇薇也覺得自己過於急躁了。於是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從沈超手裏抽回被對方握得有些生疼的手說:“好,你說吧,我聽著。”

“那天晚上,陶紫來到小樓。”沈超低垂著眼睛看向桌麵,“當時我非常清醒,我為她泡了一杯鼠尾草茶。剛開始的氣氛還可以,她也並沒有說什麽過激的話。但後來,她說著說著,情緒越來越激動,並且警告我,讓我以後離你遠一點。

“我耐心地向她解釋,並說我非常的喜歡你,隻是由於某些特殊的原因,給你造成了一些並不是出於我本意的傷害。我對陶紫說我心裏很內疚,希望通過她,向你轉告我的歉意。可是,陶紫根本沒聽進去,而且當我說到我喜歡你時,她竟然聲色俱厲地對我說,讓我別妄想了,她永遠不可能讓你跟我好,並且警告我說,如果我還繼續糾纏你的話,她就會殺了我。”

“當時聽了她的話之後,我也非常的生氣,跟她針鋒相對地爭論了幾句。可是沒想到,我們倆正爭吵的時候,她卻突然昏倒在了地上。我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喊了半天她也沒醒,最後我實在沒辦法,就把她背到了你曾經睡過的那間小屋裏。”

“看來自打陶紫走進小樓之後,你就已經想好要害她了。”蘇薇薇冷冷地說,“你給她喝了我曾經喝過的那種鼠尾草茶,為的就是讓陶紫跟我一樣昏過去,然後再對她實施不軌的行為,是不是這樣?”

“不是的!”沈超突然抬起頭看著蘇薇薇說,“你可以去了解一下,鼠尾草茶其實是一種健康的飲品,不僅很好喝,而且對身體還有很多益處。”

聽完沈超的解釋,蘇薇薇不禁想起那天跟隨李皓他們在小院裏查看的時候,那位女警官所說的話。

“既然你把鼠尾草茶說得那麽好,可為什麽我和陶紫都會昏倒呢?”

“對於你的昏倒,我隻能解釋為當時我的意識已經不受自己控製了。”沈超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我僅是給你泡杯鼠尾草茶,你根本不可能會昏倒,但是剛才我已經跟你說了,我在泡茶的同時,還在茶裏滴了幾滴鼠尾草精油。正是那幾滴精油,導致了你的昏迷。”

“而我在給陶紫泡的茶裏,卻並沒有放其他的東西,所以,陶紫的意外昏倒,我想應該另有原因。”

“對了!”蘇薇薇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看著沈超說,“陶紫對花粉過敏,會不會是這個原因導致她昏倒呢?”

“很有可能!”蘇薇薇的話,就像是給沈超注入了一針興奮劑,“如果陶紫真的是對花粉過敏的話,那麽就極有可能是因為喝了鼠尾草茶才昏倒的。”

“那麽接下來呢?”蘇薇薇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曖昧,有些揶揄地望著沈超,“你把陶紫背到樓上之後,你做了什麽?”

“什麽也沒做。”沈超聽出了蘇薇薇的弦外之音,“因為我害怕陶紫醒來之後會有什麽過激的行為,於是我把她放到**之後,便離開了。”

“離開了?”蘇薇薇有些不信任地看著沈超,“你去哪兒了?”

“地下室。”

蘇薇薇默然地望著沈超,想了想問:“那麽,陶紫從小樓裏跑出去的時候,你知道嗎?”

“不知道。”沈超搖了搖頭,“我回到地下室之後,隻企盼著陶紫快點醒來,快點離開。”沈超說到這兒,眼睛裏透露出緊張的神色,接著說道,“你知道嗎,當時陶紫看我的眼神,令我感到恐懼,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令人心悸的目光。”

蘇薇薇沒有回應沈超的話,而是話鋒一轉,繼續問道:“現在告訴我,你去福利院幹什麽?”

沈超看了一眼蘇薇薇的臉色,發現她的情緒似乎比剛才平和了不少。他輕輕地噓了口氣說:“說出來你或許會很吃驚的,我去福利院,是因為有一個人在那裏。”

“誰?”

“杜雨晨。”

“胡說,杜雨辰已經死了。”

“是早晨的晨,不是時辰的辰。”沈超壓低聲音,“他和杜雨辰是同卵雙胞胎。他是哥哥,杜雨辰是弟弟。”

沈超的話,無疑讓蘇薇薇吃驚不小。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做過的那個夢。在夢裏,她至今清晰地記得,一個網名叫“魔鬼的意誌”的人,聲稱自己名叫杜雨晨,是杜雨辰的哥哥,並且將她騙到了小樓,上演了一出令她驚懼不已的鬧劇。

但那畢竟隻是自己的一個噩夢而已,怎麽能跟現實掛上鉤呢?蘇薇薇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但沈超所說的,似乎又不像是在騙自己。她疑懼地望著沈超,不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對自己說些什麽。

看著蘇薇薇臉上困惑不已的表情,沈超倒是顯得輕鬆了不少,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我想讓你看一張照片。”沈超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遞到了蘇薇薇的麵前。

“好可愛呀。”蘇薇薇接過照片看到,照片上是一對正在繈褓中的嬰兒,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

“這就是杜雨辰和他的哥哥。”沈超指著其中一個額頭上有一塊青色胎記的孩子說,“他就是杜雨晨,早晨的晨。我最近在地下室裏,發現了一些東西,包括這張照片。”

“你發現了什麽?”

“我找到了一些杜雨辰兄弟倆出生時京蘭市婦產科醫院所出具的一些證明材料,另外還有關於杜雨晨出生時的醫療事故報告。”

“醫療事故?”蘇薇薇不解地望著沈超道,“什麽醫療事故?”

“根據婦產科醫院的報告上顯示,杜雨辰的母親宋思瑩在懷孕四十周時出現臨盆征兆,遂被送進京蘭市婦產科醫院準備分娩。當時宋思瑩要求順產,醫院方麵在檢查完之後,同意了她的要求。”

“但是在分娩過程中出現了意外。由於醫生操作不當,致使首先從媽媽產道裏出來的杜雨晨窒息,從而造成了腦癱。院方為此給杜家賠付了一大筆錢。但事情到這裏並沒有結束。”

“沒等宋思瑩出院,杜博文就趁宋思瑩熟睡之際,偷偷地把患腦癱的杜雨晨從母親身邊抱走了,而後丟棄在了京蘭市福利院的門口。”

“後來警方介入了調查,但始終沒有查出來個所以然。而且,那時候經常有剛出生的嬰兒被人從醫院偷走和販賣。最後警方將杜雨晨的失蹤,定性為是一起偷盜嬰兒案。”

“從此之後,宋思瑩便沉浸在了丟失孩子的痛苦之中,而且因為整日心緒不寧,連奶水也沒有了。後來,杜博文實在沒辦法,去醫院找了一個也是剛生完孩子的女人,掏錢請那個女人喂養自己的孩子。那個女人,就是我媽媽宋青蓮。當時我媽的奶水很多,我根本吃不完,而正好我家也缺錢用,於是我媽就答應了杜博文。”

“當杜雨辰斷奶之後,我媽媽帶著我離開了杜家。但是回家不久,我爸爸就因一場意外去世了。最後沒辦法,我媽又重新來到杜家,請求杜博文夫婦能為她找份工作。而杜家當時正需要一個保姆來照顧杜雨辰和幹一些雜活,加上我媽還曾是杜雨辰的奶媽,於是,杜博文夫婦就收留了我們母子。”

“那杜雨晨的失蹤,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嗎?”蘇薇薇禁不住問道,“難道宋思瑩就這麽算了嗎?再也沒有尋找過嗎?”

“當時雖然自杜雨晨的失蹤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但宋思瑩沒有一天不想念她丟失的孩子。而且整個人變得越來越消瘦,幾乎憔悴到了臥床不起的地步。後來杜博文實在沒辦法了,便將自己把杜雨晨私自丟棄在京蘭市福利院的經過對宋思瑩講了。並且對宋思瑩說,像杜雨晨這樣的孩子,即使長大了,也是廢人一個。而且,等到他和宋思瑩百年之後,就沒有人來照顧這個不能自理的孩子了。還不如就讓孩子在福利院呆著,由政府來養。”

“宋思瑩雖然想兒心切,但她也不傻,聽了杜博文的話之後,也覺得有道理。最後他們夫妻倆決定,每年向福利院捐贈數額不定的錢物,就當是給杜雨晨的撫養費了。”

“你媽媽知道他們遺棄孩子的事嗎?”

“不知道。”沈超搖了搖頭,“我媽隻知道他們丟了一個孩子,但並不知道是被他們遺棄的。”

“那杜博文和宋思瑩去福利院看過杜雨晨嗎?”蘇薇薇目不轉睛地望著沈超。

“去過,每年都去,並且都是以捐贈人的身份去的。”沈超說,“杜博文和宋思瑩去福利院的時候,並不是隻看杜雨晨一個人,因為那樣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他們會把孩子召集在一起,做遊戲、發好吃的,順便也就看了自己的兒子。”

“真是用心良苦呀。”蘇薇薇驚歎了一聲,“這些事情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沈超端起已經涼了的咖啡,啜了一口說,“我在地下室裏發現了宋思瑩的一本日記,裏麵不僅詳細地記錄著所發生的一切,另外還有她個人的一封懺悔書。她在懺悔書裏,聲淚俱下地描述了自己對杜雨晨的愧疚和自責,祈求杜雨晨能夠原諒她這個不稱職的母親。

“那份懺悔書你帶了嗎?”蘇薇薇此刻心潮起伏,她真的很想看一看宋思瑩是如何懺悔的。

“帶了,不過,你確定要看嗎?”沈超猶豫了一下問。

“是的,我要看。”蘇薇薇伸出了手,“給我看看。”

“那好吧。”沈超從包裏掏出一個淺藍色封麵的日記本,打開之後,從裏麵拿出了一張有些發黃的信箋遞給了蘇薇薇。

7

蘇薇薇從沈超手裏接過信,打開之後,看到上麵是一行行娟秀的字體——

雨晨,我的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你和你的弟弟,都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自從你和你弟弟出生的那天起,我就像嗬護自己的眼睛一樣去嗬護你們。

雨晨,我的孩子,媽媽在這裏向你懺悔,祈求你能夠原諒我這個不稱職的媽媽。不是媽媽不疼愛你,雖然你在出生時受到了傷害,但媽媽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拋棄你。雨晨,我的孩子,你知道嗎?自從你失蹤了之後,媽媽每天都在為你哭泣,希望上天能夠將你送回我的懷抱,和你弟弟一起,躺在我的懷裏。

雨晨,我的孩子,從你被丟棄在福利院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媽媽要用一生的時間向你贖罪,祈求你能原諒我這個有罪的母親。在你出生的時候,媽媽就給了你一次傷害,而現在,媽媽又再一次傷害了你。

我知道,祈求你的原諒是對你的第三次傷害。我也知道,我根本沒有資格祈求你的原諒,我也根本沒有資格做你的母親,可是雨晨,我的孩子,你畢竟是我懷胎十月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