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薇薇咽了口唾沫,渾身戰栗著從**下來,向袁曼曼走了過去。

當她走到對方跟前時,蘇薇薇看到了令她魂飛魄散的一幕!袁曼曼滿臉都是血,渾身如篩糠般地顫抖著。不僅如此,還有更多的血,正從那對失去了眼珠的黑糊糊的眼眶中湧出!

“啊!”蘇薇薇登時感到天旋地轉,意識在頃刻間遊離於身體之外,仿佛靈魂在霎時間脫離她的軀殼而去,順著窗縫,飛進了濛濛的夜雨之中……

蘇薇薇猛然從**坐起,發現已是天光大亮。昨夜的一場秋雨,使空氣變得非常清新,那透著些許涼意的微風,和著清新的氣息,順著被人打開的窗縫,徐徐地從窗外灌了進來,撩過蘇薇薇稍顯淩亂的發梢,向門外飄去。

渾身禁不住打了個寒戰,蘇薇薇急忙穿好衣服,從**下來。陶紫不知去哪兒了,上鋪的李婧也不在。蘇薇薇又抬頭向袁曼曼的**看了一眼,心裏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慌。

袁曼曼床鋪上的一切仍和昨天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這說明袁曼曼徹夜未歸。

蘇薇薇走出寢室,來到了洗漱間。當她洗漱完往寢室走時,才感覺自己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

回到寢室,蘇薇薇剛把毛巾掛好,就聽到枕邊的手機響起了短信的提示音。她走到床邊,拿起手機一看,登時呆住了。

“對不起,我死有餘辜。”

這短短的八個字,來自於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短信的發出時間,顯示是淩晨的一點。

蘇薇薇盯著屏幕上的這八個字,整個人如墜霧裏。此時她的感覺不僅僅是震驚,而且還有一種潛在的恐懼漸漸的籠罩在了她的心頭。

這是蘇薇薇第二次收到這樣的短信了。上次出現的時間也和這次一樣,是去年夏天放暑假的時候。所不同的是,去年她在家,而今年則留在了學校。而且這兩次發短信用的號碼都不一樣,都是陌生的。

上次她認為是有人跟她搞惡作劇,她也曾多次回撥過那個陌生的號碼,但對方的手機始終是處於關機狀態,而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她隱約感到,這似乎並不是一場鬧劇,而是有人故意為之。但誰會這樣做呢?蘇薇薇思來想去,把自己所有認識的同學和朋友都像過篩子一樣濾了一遍,卻始終沒有找出這個無聊或是別有用心的人。

蘇薇薇拿著手機怔怔地愣在了那裏,她想回撥那個號碼,但手抖得根本無法摁下正確的按鍵。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以期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這樣反複試了幾次,她感覺好多了。就在她準備回撥那個號碼,質問一下對方究竟在搞什麽鬼時,一陣腳步聲從走廊的遠處傳來。

袁曼曼出現在了寢室的門口。蘇薇薇猛地激靈一下,臉上一片驚恐之色,手機也從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她的臉色顯得很蒼白,眼圈發青,似乎是熬了一夜。

袁曼曼走進寢室,從地上拾起手機:“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我……”蘇薇薇抬起頭看了看麵前的袁曼曼,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看手機摔壞沒有。”袁曼曼把手機遞給蘇薇薇,張嘴打了個哈欠說,“悃死了,我得睡了。”

說完,袁曼曼爬上了床,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窗外雖然陽光明媚、清風和煦,但寢室裏的氛圍卻讓蘇薇薇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她又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袁曼曼,轉身走出了寢室。

2

從宿舍樓裏出來之後,蘇薇薇感覺好多了。她順著小路慢慢地向前走著,讓自己的目光盡量長時間地停留在遠處那些綠色的植物上,腦子裏不時冒出的那些奇怪而令她疑惑不解的想法,也隨著周圍環境的改變,漸漸地淡去了。

正在蘇薇薇低著頭,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辛老師。”蘇薇薇抬起頭,哲學係的老師辛桐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你好,蘇薇薇。”一身休閑服飾的辛桐在晨光下顯得活力四射,蓬鬆烏亮的頭發被修剪得恰到好處,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目光的襯托下,充分顯示出了一個中年男人所具有的一切成熟的魅力。加上那略顯剛毅的嘴角和恰到好處的微笑,讓蘇薇薇僅有的一絲尷尬消除了。

去年夏天的一個傍晚,她和這位年輕的哲學係碩士生導師談論盧梭時,被袁曼曼看到了,由此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風言風語,最後以袁曼曼公開道歉而告終。

雖然那隻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但對於蘇薇薇來說,自那次事件之後,每當她見到辛桐時,總會出現莫名的心慌。

這種心慌不僅來自於那次誤會,在蘇薇薇看來,更主要的應該是,她和辛桐近距離的在一起時,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令她無法抵禦的氣場。她不得不承認,這種氣場是極具**性的。

今年三十五歲的辛桐,在學校的碩士生導師中,算是最年輕的一位。

辛桐不僅人長得帥,而且知識淵博,從泰勒斯到羅素,他都能以一種淺顯而直白的語言,把極為抽象的理論,具象地表現出來。上課時那種**澎湃、極具感染力的教學方式,令無數對哲學這一枯燥無味的學科極為排斥的學生都為之傾倒。尤其是那些女生,簡直視辛桐為自己的偶像,甚至有很多女生私下裏揚言,如果能得到辛桐的一個擁抱,自己這四年大學就算沒有白念。

“你好像有心事。”辛桐在任何時候都是如此的溫文爾雅,這也是他能夠迷倒那麽多女生最重要的一點,“能告訴我你都在想什麽嗎?”

“您怎麽知道我有心事?”蘇薇薇仰起臉看著這位比自己高出不少的老師,輕輕地說,“宿舍裏太沉悶,我隻是出來透透氣。”

“你的目光很焦慮。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你的內心,並不像你此刻所表現出來的那麽鎮靜。”辛桐目光犀利,但臉上的表情卻顯得極為親切,他微微一笑說,“願意和我談談嗎?”

“不!”蘇薇薇慌忙避開了辛桐的目光,下意識地說出這麽一個字,繼而便覺得有些唐突,於是急忙解釋道,“至少,現在我還不想談,謝謝您,辛老師,我想我該回宿舍了。”蘇薇薇說完,眼神慌亂地轉過身,向宿舍走去。

“沒關係。”辛桐看著這個像被驚嚇到的小鹿一樣逃開的女生,目光中閃爍出一種複雜的深邃,他衝著蘇薇薇的背影喊道,“有時間我們可以聊聊巴庫斯。”

當蘇薇薇走到宿舍樓下時,看到陶紫正站在門口。

“我剛才看到你和那個教哲學的辛桐聊天了。”陶紫在陽光下眯著眼睛,看著蘇薇薇說,“我勸你還是少跟他在一起。”

“我們隻是偶然遇到的。”蘇薇薇看著陶紫臉上陰晴不定的樣子,不解地問,“為什麽不能跟辛老師說話呢?難道你也相信我和辛老師有什麽嗎?你要知道,袁曼曼都已經公開向我道歉了。”

“我隻是有些擔心而已。”陶紫把視線轉向遠處,看著正和一群女生交談的辛桐,對蘇薇薇說,“你知道辛桐為什麽都這麽大了還不結婚嗎?”

“不知道。”蘇薇薇扭頭向辛桐那邊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說,“人家結不結婚跟咱有什麽關係?”

“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不許跟別人說。”陶紫突然一臉的神秘,左右看了看,把蘇薇薇拉到一旁說道,“據可靠消息,辛桐在二十多歲的時候談過一個女朋友,兩個人談了將近三年,就在要結婚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死在了他倆準備結婚的新房裏,據說那個女人死得很慘,兩隻眼睛都被人挖掉了。從那以後,辛桐就再也沒有談過戀愛。這件案子到現在一直都沒有破,而對於這件案子,目前流傳著兩個版本。”

“第一個版本是說跟辛桐談戀愛的那個女孩,以前曾經有過一個男朋友,因為認識辛桐,女孩才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的。後來那個被拋棄的可憐人,由於長期受這件事的困擾而變得抑鬱孤獨,最後終於因承受不住精神上的折磨,拿刀把那女孩殺了,並挖去了女孩的雙眼,意思是說,你瞎了眼,怎麽會拋棄我而選擇他?”

“而第二個版本就更加離奇了。”陶紫咽了口唾沫,繪聲繪色地接著說道,“是說辛桐在和自己的女朋友談戀愛期間,又愛上了咱學校的一個女生,並且兩個人很快墜入了愛河。辛桐為了和這個女生在一起,用盡了辦法想甩掉自己的女朋友,但一直都沒有如願。”

“後來有一天,辛桐正和那個女生在自己家裏纏綿,他的女朋友突然出現了。這個因過於激憤而失去了理智的女孩,跑到廚房拿著菜刀,衝到一絲不掛的辛桐和那個女生麵前,準備把他們倆殺了。那個女生又驚又怕,躲在被窩裏不敢露頭,而辛桐則惱羞成怒,奪過菜刀,反倒把他的女朋友給宰了。看著鮮紅的血,辛桐繼而變得歇斯底裏起來。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女朋友的雙眼挖了出來。因為據說,人死之前所看到的景象,會出現在死後的瞳孔裏。”

“簡直是胡扯。”蘇薇薇突然哆嗦了一下,看著陶紫那煞有介事的表情說,“要是按你的第二個版本來說,辛桐早就被抓起來了,說不定已經被槍斃了,可他現在不是一直還在教哲學嗎?”

“都是小道消息,我也是以訛傳訛。”陶紫嘿嘿地笑了笑,然後又突然正色說,“不過,辛桐以前的女朋友確實是死了,這一點我可以拿人格保證。”

“即便真的有這麽件事,那也跟辛老師沒關係。”蘇薇薇笑了笑說,“這些八卦你都是從哪打聽來的?你可是越來越像袁曼曼了啊!”

“你可別拿我跟她相提並論。”陶紫瞋了蘇薇薇一眼說,“我隻是私下裏跟你這麽說。我可不像曼曼,一有點什麽動靜,就滿大街地吆喝,以宣揚別人的為己任,樂此不疲地往那些無辜的人身上潑髒水。”

聽了陶紫的話,蘇薇薇禁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對了,說起曼曼,你知道她昨晚去哪了嗎?”

“不知道。剛才我在寢室裏看到她正在**呼呼大睡,估計是跟哪個帥哥瘋狂了一夜。”

“別這麽說。”蘇薇薇急忙打斷了陶紫,“說不定人家有別的事情呢。”

“能有什麽事?”陶紫頗不以為然地說,“她家在外地,在這裏又沒有什麽親戚,夜不歸宿,除了是去跟帥哥HAPPY,我實在想不出她還會有其他什麽事。”

3

蘇薇薇跟陶紫回到寢室。李婧還沒有回來,而袁曼曼依然在熟睡。

“二位聽說了嗎?昨晚本市又發生了一起命案,一個女孩被殺死在一棟正在施工的大樓裏。”李婧突然出現在了寢室的門口,一臉詭秘地看著蘇薇薇和陶紫說,“據說女孩的雙眼都被人挖了出來,死得相當慘。”李婧說完咧了咧嘴,坐到了蘇薇薇的旁邊。

“昨晚發生的案件,今天新聞就報道了?”陶紫看了看李婧說,“這有點不符合邏輯吧。”

“那當然,在廣大普通市民當中,估計我是第一個知道此事的。”李婧一臉的得意,“是好姐妹我才告訴你們的,天黑之後千萬別出門,即便出門,也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據內部消息說,昨晚那起案子,跟去年的那起案子都是同一個人所為,被害人都是年輕的女孩,也都被挖去了雙眼。警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掌握凶手的任何線索,所以我們這些單身女性一定要小心,不要成為凶手的下一個目標。”

“你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陶紫一臉的好奇,“跟我們說說,這些消息都是誰跟你說的?”

“保密。”李婧故弄玄虛地說,“我在公安局裏有內線,可以隨時掌握第一手的資料,以後有什麽內幕,我會及時通知你們的。”李婧說完,像一個世界上唯一知道飛碟將在何時何地在地球上著陸的預言家一樣,背著手,挺著早該發育、卻似乎仍沒有發育到位的胸脯,在寢室裏來回踱著步,臉上那副故作姿態的嚴肅,讓蘇薇薇“撲哧”笑了出來。

“勞駕幾位,能不能把噪音控製在正常人可以忍受的分貝上。”袁曼曼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在**轉過身子,睡眼惺忪地衝著蘇薇薇她們說道,“給妹妹我一個私人空間好不好,求求幾位姐姐了。”袁曼曼在**一抱拳,“民女給幾位大俠萬福了。”

“是啊,讓曼曼再睡會兒吧。”蘇薇薇看了看陶紫和李婧說,“咱出去說吧。”

三個女孩走出了寢室,蘇薇薇輕輕地把門關好,和陶紫、李婧往樓下走去。

來到樓下,蘇薇薇又想起了之前的那條短信。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在前麵的陶紫和李靖,手指微微顫抖著,撥通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你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聽筒裏傳來了一個女人機械的聲音。蘇薇薇無奈地垂下手臂,看著走在前麵正在向自己揮手的陶紫,急忙緊趕兩步,追了上去。

是夜,初秋的小雨又如泣如訴地下了起來,冰涼的雨絲,猶如一位棄婦悔恨的淚水,淒楚而纏綿,使本就淒涼廓落的校園顯得更加的陰鬱。

袁曼曼吃過晚飯之後整個人就消失了。李婧仍在上網,陶紫依舊在看書,整個寢室安靜得令人感到窒息。

百無聊賴的蘇薇薇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當她剛把QQ登上,就看到了右下角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