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最殘忍的東西,其實叫做時間。

任何東西都敵不過時間。

樓雲清楚,如果現在他將花小倦帶走,或者是花小倦自己跟他走,到頭來的結局隻不過是將她和滄瀾宇分開而已。她與滄瀾宇,同心而離居,憂傷而終老,這樣的話,世上瘋傳的不過是再譜出一曲化蝶戀,梁祝情。

這種折磨,會因為堅定更加勇敢。他不要這樣的結果,他要的不單單是花小倦離開滄瀾宇。

而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終結。

“鳳兒你向來會很幹脆的為了別人拚命,我不稀罕你這樣簡單的拚命,很無趣。我想和你玩個遊戲。”手指把玩著黑發,樓雲胸有成竹。

花小倦走到他對麵坐下,心裏已經恢複了一絲平靜,倒兩杯暖茶,花小倦喝一口道:“好,你說玩什麽。”

“一年的時間,我要你一年,這一年裏我撤兵,許你回到帝都。你按我說的去做。第一個月,我許你與滄瀾宇成親,你們大婚之日,我埋在帝都的那顆魔果就開始發揮作用,到時候帝都會陸續有人得一種怪病。帝都將染滿這種病,不過你放心,他們死不了。從那天起,每隔三天的午夜你要來見我一次,月圓的時候必須要來見我。”

花小倦蹙眉,“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樓雲眉眼生花:“你不要著急,我很快就說到了。我隻不過是要和你打個賭而已,一個名為真心的謊言。帝都這一次不需要你來救,我已經選中了一個女子,魔果的病毒隻有她才能配出解藥。我一定會讓滄瀾宇遇見她,並親自將她接回府上的。那個女子邁入宇王府的時候,一切才是真正的開始。”

“開始?這麽做,是為了看一眼滄瀾宇對我的真心有多少嗎?”花小倦抓緊椅子。嘴角勾起諷刺的笑。雖然臉上的表情很不屑,但花小倦覺得事情大概沒有這麽簡單。

樓雲搖頭,唇邊的笑很動人:“不是那麽簡單的東西,鳳兒,你還記得嗎?很久很久以前,帝都有一隻狐妖,那隻狐妖專吃人心。我不過是縱他在帝都裏逍遙幾日,你便被懷疑為狐妖,而你一直以為偷心的人是我。你還記得嗎?你是多麽不容易才被素紅葉相信的。”樓雲說著,落寞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逝。

如果那時候真的下狠心強要了她,事情也許就不會曲折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他從來不是一個死不起的人,他是魔,大不了灰飛煙滅而已,他沒有心,他不怕。他隻是不甘心。

從來無情總被多情擾,何以擾完消散了……

抓緊椅子,花小倦微低下了頭。

是她錯了,樓雲沒有殺人,他隻是想為了她考驗素紅葉。樓雲也沒有想要強暴她,隻是她……一直都明白,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害怕。她一直都明白樓雲喜歡自己,所以當樓雲推到她的時候,她會以為樓雲真的要強暴她。

明明應該相信這個人的,也許當時相信他,事情就不會變得那麽糟糕了。放任他變成這樣的人是她,責任也該她來承擔。

深呼吸,花小倦淺淺笑了起來,喝一口溫茶繼續問:“最後呢,開始以後呢?那樣的證明其實已經不管用了,你這麽聰明,一定不會故技重施。樓雲,你的新招數是什麽?”

“你每三天來見我一次,他一定已經發現了蹊蹺,如果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會是什麽表情呢?我很期待,我更期待你和我一同離開之後,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花小倦抬起水眸。麵色冷清:“你為什麽知道我一定會跟你走。”

樓雲拿起茶水喝了一口,他不喜歡花茶,苦澀中帶著一股芳香的味道,讓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鳳凰花。

你還不明白嗎?鳳兒,我是要你嚐一嚐被心愛之人一刀刺入心髒的感覺,讓你也知道那種痛徹心扉的不被信任,被憎恨的感覺。

“因為隻有你跟我走,我才會將魔王之果摘下來,並且答應你永遠都不再出魔雲之嶼,與世無爭不再作惡,且讓你的神王小哥複活。”

花小倦瞬間瞪大了眸子:“這樣做值得嗎?”

魔雲之嶼裏沒有太陽,隻有月光。如果永遠不再出來,那會是怎樣的寂寞。

樓雲站起來,將帽子戴好,遮住自己的雙眸,聲音輕鬆道:“值得啊。我已經不是一千年前的我了,對於你,我已經厭倦你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永遠陪著我。隻要一年而已,等一年之後落雪為白的日子,陪我看最後一場雪,我們就分開,你繼續痛苦的活著,我也瀟灑的做我的魔王。”

花小倦張了張口,有些呼吸困難。

是這樣嗎?原來這就是你要的報複。

要滄瀾宇遺棄我,要我付出不被任何人了解。這樣一來,我就變成了曾經的你,被所有人憎恨。

手指在茶杯邊緣摩擦,花小倦低著頭,心裏百轉千回。

沒有選擇的餘地吧,樓雲能來就說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會答應。而自己看起來也隻能答應了,畢竟是——自己欠了他的。

“好,我答應你。”

樓雲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

“嗬,你煞費苦心布的局,我怎能不入。”

樓雲轉身,黑衣飄動,長長的發絲毫不留情的從她眼前飄過:“那麽,我就敬請期待你的表現了。”

鳳兒,你就從現在開始明白吧,明白我曾經經曆過的那一切,我的痛苦。

樓雲走了出去,屋子裏瞬間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她知道很快就會有人走進來,她該調整好表情的。可是身體好累,心也好累。

樓雲,樓雲……

落雪為白嗎?那麽久遠的事情,竟然……你還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