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回去休息, 其實季清河沒有一點睡意。他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但是媽媽似乎突然意識到那些年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突然又開始對他釋放母愛了。

雖然隻是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可是他詭異的從一向驕傲的母親身上居然看到了一些愧疚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化了性格變得更敏銳, 他總覺得自己的感受沒有錯。

他為了適應新性別所帶來的一切痛苦,大部分都是望舒陪著一起度過的。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母愛了啊。可是一向聰明的季夫人似乎還沒有看清現實。他不是那個一顆糖就可以哄好的小孩兒了。

燈光實在是太刺眼了, 他躺在**捂住了眼睛,依舊有燈光順著指縫下來。明明是自己睡了幾十年的房間,可是季清河很不適應,總覺得缺了什麽。身體已經很累了, 依舊睡不著。

季清河翻出手機看著溫望舒的頭像,她在家裏一定過得很開心, 是和自己家完全不一樣的氛圍。其實如果不是媽媽試圖修補那道看不見的裂縫,也許不會像現在這樣的難過。

他慢慢的蜷縮成一團, 用被子把自己靜靜裹在一起, 這個晚上,好冷啊。

突兀的鈴聲響起,季清河摸著手機, 看到界麵時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清河哥哥!你還沒有睡覺吧?!”

溫望舒富有活力的聲音傳來,季清河的傷春悲秋一下就不見了, “就算睡著了現在也醒了。”

她看見視頻的背景, 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也沒辦法了, 你就原諒我吧!”

季清河坐起來靠在**,“剛剛不是打了視頻嗎?”

“那怎麽能一樣, 那是我們兩個哄小孩呐, 現在才是屬於我們兩個的時間。”溫望舒也回了房間, 抱著一個半大的玩偶,“我要給你說兩件大事!”

“大事?說來聽聽。”季清河是不太信的,她能有多大的事情?

“第一,以後我會負責我們家族的一個慈善基金項目;第二,我大哥有小寶寶了,我成功升級了!”

季清河也為她高興起來,“恭喜你了,以後就不再是最小的一個了。”

溫望舒:“也恭喜你啊,你也跟著我一起升輩了!”

季清河立馬頓悟她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笑,倒是沒有說多餘的話。

“基金會的事情給了我一個啟發,我想要以你和我的名義也創辦一個慈善基金會,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也給他創辦一個,這樣我們就可以積攢多多的功德,你們都會身體健康,順順利利的。”

溫望舒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幻想,今天慈善基金的事情給了她很大的啟發,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季清河分享自己絕佳的想法。

季清河是一個典型的唯物主義者,對於她說的“功德”沒什麽想法,不過既然溫望舒相信,他也不會試著去改變,那是對望舒的不尊重。

想要以小家庭的名義創辦一個基金會,為了讓自己和孩子健健康康,季清河聽到她這話突然想抱抱她,她一直在很認真的規劃兩個人的以後。

“望舒……”

“怎麽了?”

“你先別睡。”

說完留給溫望舒的就是一個黑屏,上麵還有她過於燦爛的笑。

為什麽突然掛視頻?難道遇到什麽要緊的事情了?溫望舒就躺在**翻來覆去的看著兩人的聊天框,抑製住困意,清河哥哥讓她不要睡,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不能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望舒已經處於迷蒙狀態,手機鈴一下把她驚醒,是季清河打來的電話。她匆忙的抹了一把臉,急忙接通,“清河哥哥,你怎麽……”

“望舒,到你家大門來。”聽筒裏的聲音夾雜著呼嘯的寒風和氣喘的聲音,溫望舒意識到什麽,猛地掀開被子,裹上及小腿的羽絨服就跑出了門。

趙嬸還以為自己眼花,“望舒,你去哪兒?”

“我出去看看!”

趙嬸看了一眼漆黑隆冬的天,不太理解年輕人的愛好。

溫家小別墅距離大門的距離不算近,溫望舒一路跑過去一秒鍾都沒有停,直到看見站在鏤花鐵門前的人。

是季清河啊……

他穿著黑色的羽絨服,自己送他的白色圍巾遮住了半邊臉,黑色的頭發上落了幾朵未融化的雪花,肩膀上已經蓋了淺淺的一層。

她走進了才看清楚,就連睫毛上都掛了一些,就像出現在雪夜的精怪,白膚粉唇,安靜的站在那兒。

溫望舒急忙打開大門,猛衝上去抱住季清河,季清河一個趔粗,差點沒站穩。

“清河哥哥……”除了叫他的名字,溫望舒覺得,現在說什麽都不太合適。

兩人穿的厚實,就像兩個大麵團抱在了一起。季清河甚至沒有辦法把她圈住,“你這是穿了多厚的衣服啊……”

溫望舒才不管,抱他抱的更緊,“清河哥哥,我現在實在是太開心了,我都說不出話來了,你先不要說話,讓我開心一下。”

季清河抿唇一笑,輕輕的嗯了一聲,當真一句話都沒有說。

直到溫望舒的頭發上都掛上雪花,她才平複好激動無比的心。

“……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麽要緊的事情,原來是來找我了。這麽晚都來找我,一定是想我想的睡不著了吧?”

溫望舒說笑著抬頭看他,但是當看到他的表情時突然意識到,也許自己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因為想自己了才從家裏冒著大雪跑過來的。

季清河細心的挑去她發絲上的雪,漫不經心的說:“是啊,就是因為想你想的睡不著,所以我來找你了。”

哪怕是那麽大的雪呢?季清河第一次做那麽衝動的事情,但是他一點都不後悔,甚至覺得自己做的非常好,似乎青春期的熱血衝動在今晚都回來了。

“清河哥哥,你閉上眼睛。”

季清河順從的閉眼,溫望舒抬起手在空中虛虛的繪製他的眉眼。睫毛上的雪花已經化開,睫毛帶著一點點濕潤,她輕輕的踮腳,輕鬆的在他的左眼落下一個冰涼的吻。

他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並沒有睜開。

溫望舒珍而重的同樣在右眼落下一個吻,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你知道嗎?你剛剛的表情,讓我的心跳的很快。”

似乎怕他不信,溫望舒直接拉起他的手放在心髒跳的的地方。

季清河緩緩睜開眼,隔著厚厚的衣服,心髒跳動的強度依舊十分清晰,她說的一點也不誇張。

起伏有力的心髒就和它的主人一樣,充滿活力與**,似乎什麽時候都抱著對未來的美好期待。

“望舒,你剛剛在視頻裏麵說的話再給我說一遍好不好?”他現在瘋狂的想要清楚的看見望舒說那話的眼神,視頻一定忽略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好,我說也給我們的小家庭設立一個基金會,就一起交給我負責好了,你和未來的小寶寶就像現在的我一樣,享受來自家人的關愛就好了。”

季清河忍不住抬起手,輕輕的撫上她的眼尾,望舒的眼睛圓而上翹,抬頭和他說話時淡色的眼珠顯得尤其的幹淨,她剛剛說那話的時候眼中全是欣喜和期待,而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又是那麽的簡單。

隻希望自己和孩子享受關愛,健康平安。

季清河的聲音又低又啞,問的很慢,“如果沒有孩子呢?”

他無法忽略她提到孩子時候眼中的期待,她是希望自己有一個孩子的。

溫望舒握住他冰的嚇人的手指,給他慢慢的哈氣,“沒有就沒有唄,孩子又不是唯一的,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為了孩子,因為是你,所以才想要孩子。”

說完她細細的琢磨了一下,皺起眉一臉嚴肅的問:“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本末倒置……”季清河輕輕的喃喃,答案竟然是這樣的嗎?

趁著季清河發呆的時候,溫望舒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掌心柔軟細膩又溫暖的觸感讓季清河下意識的捏了兩下,隨機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望舒,我的手很冰……”

“我知道啊,所以才讓你摸摸我的臉嘛,是不是很暖和?”

季清河哭笑不得,隻好說:“是,我的手一點都不冰了。”

溫望舒得意的覷他一眼,“你還沒有誇我呐。”

“誇你什麽?”她可以誇獎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季清河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誇起。

“那個成語用的好啊,是不是一點錯都沒有?”

她也在努力的成為一個文化人好不啦。

季清河索性捏住她的鼻子,輕輕的晃晃,“用的很對,而且,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現在?”

她看了一眼依舊飄著鵝毛大雪的天,季清河肩頭的雪花都蓋了一層了,而且溫度還那麽低,即使穿的厚,那也冷啊。

季清河明白她的意思,隻好說:“那改天吧。”

溫望舒揚眉,“為什麽要改天?”

季清河:“……?”

溫望舒衝他眨了一個眼,似做壞事的模樣,“我們去開個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