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河陷入了焦灼, 發熱期到來的前兆讓他不得不謹慎起來,在大家都在家裏準備過年的時候,突然消失幾天實在是太奇怪了。總不可能讓望舒到季家來。

在臨近發熱期的前兩天季清河借口學校有事回到了學校旁邊的小屋, 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他在家裏反而沒有在這裏舒服。

至於望舒……他打算發熱期來以後再聯係她,並不準備像前幾次一樣需要一直陪著他。

季清河想的挺好的, 隻是沒想到溫望舒來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裏,你回來了怎麽不和我說?你又忘記發熱期要來了嗎?”

躺在沙發上的季清河看到從進門就絮絮叨叨不止的溫望舒,突然想給她一個抱抱,然後就伸出了雙臂。

“……你不要……”

溫望舒抿抿唇, 無奈的走到他麵前,就著他的姿勢抱住他, “你不要撒嬌,為什麽不和我說啊?”

季清河大大的吸了一口她身上還帶著寒氣的味道, 眼中滑過一絲滿足, “……過年了,我準備過兩天和你說。”

溫望舒十分不滿意,“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現在的發熱期已經開始變得一樣了?”

季清河的睫毛顫了顫,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我忘記了。”

alpha標記Omega之後, 兩人的發熱期會逐漸的變化直到一樣, 經過這麽久的磨合, 溫望舒和季清河的發熱期已經變得一樣。在季清河察覺到發熱期要到來的時候, 溫望舒也有了相同的感覺。

隻是alpha對於發熱期的控製遠比Omega強的多,她幾乎沒有多想, 就知道季清河一定從家裏跑到了這裏。

即使他平日裏對家裏的事情提到的不多, 但是溫望舒也敏銳的察覺到他並不喜歡長時間的待在家裏。更別提發熱期了。到這裏一看, 果然過來了。

溫望舒就著他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小手自然的搭在他明顯的蝴蝶骨上,一邊輕輕的搓著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還好我記得,過來一看你果然在這裏,下次記得和我說。”

季清河的背有點癢,慢慢的扭了扭腰,點點頭,“你出來怎麽和伯父伯母說的?”

正在撫摸蝴蝶骨的手一頓,溫望舒麵露尷尬,“……就、就說和同學出來玩咯”,隨後又略帶抱怨的說:“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和家裏人說啊?這樣我以為不用騙他們了。”

季清河急忙安慰的蹭蹭她的耳朵,“望舒辛苦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柔軟又小心翼翼的觸感從耳垂蔓延,溫望舒眼中多了幾分溫柔,隻是嘴巴上依舊說著,“真的嗎?要多久啊?”

季清河眼眸低垂,掙紮和懷疑在其中湧動,“……很快的。”

溫望舒聽得不對,壓低聲音問,“清河哥哥,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在,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麽?”

是啊,我到底在怕什麽呢?季清河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從她懷裏坐起來,看了溫望舒兩眼,緩緩說,“望舒,我家和你家的關係很不一般。所以……”

“你擔心我爸爸媽媽不同意嗎?不會的,他們絕對會很喜歡你的。”溫望舒斬釘截鐵的說,“你那麽好,不會有人不喜歡的。”

季清河笑了,“你這句話到底是說自己還是說我啊?”

溫望舒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季清河在說些什麽以後,臉一下就燙起來,心髒飛快的跳動起來,她抿抿唇,眼中帶著羞澀,“你剛剛在和我說情話嗎?”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季清河需要用到所有的精力才能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麽,聽到最後“情話”二字,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無措的動了動,莫名其妙的也紅了臉。

溫望舒看著他和自己相同的反應,忍不住笑起來,覆身在他發燙的臉上親了一下,柔軟的說,“我就暫且把它認為是情話了。”

即使知道明明不是,可是他現在所有的表現都在表明他在給自己說情話的事實,溫望舒知道什麽叫做見好就收。

“所以,現在可以和我說為什麽了嗎?”明亮溫柔的杏眼專注的看著他,似乎無論說什麽那如水波般溫柔的眼都可以包容。

季清河剛剛心中所困擾的東西也在她突如其來的“情話攻擊”中消失殆盡,“……望舒,我比你大,而且,我還是一個延遲分化的Omega。”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甚至算不上一個健康正常人。即使他所欠缺的東西他自己並不在意,可是他不能控製別人的想法。

更何況望舒的情況實在是太特殊,算起來,從她恢複正常人到現在,滿打滿算也就七個多月的時間,從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到現在,她到底明白了多少。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算短,屬於望舒“孩子”的那一部分還沒有完全褪去,可是他自己,是一個接受了完整教育的成年人。

溫望舒慢慢掰開被他摳的紅彤彤的手心,心疼的吹吹,“呼呼就不疼了。”

季清河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就像現在,她的表現就像一個純真的孩子。他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哄騙”了她?

溫望舒緊緊的握住季清河的手,不容許他掙脫。她實在是太敏感了,輕而易舉的知道他現在內心的動**,她不知道季清河在想什麽,可是直覺那對她是不友好的東西。

人類啊,真是太複雜了。

“季清河,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溫望舒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他,平日裏總是柔軟的聲音也染上了強硬,讓人清楚的感知到,她是一個alpha。

季清河控製不住的去看她,慢慢開口,“望舒,你現在真的明白了嗎?也許,現在的你內心就是一個孩子……”

“所以,你擔心自己在和一個‘孩子’談情說愛嗎?”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平靜了,屋子裏溫暖的如同春天,偏偏讓季清河打了一個冷顫,和以往不同的是,溫望舒眉沒有抱他。

他忍不住抓緊膝蓋,不自知的釋放出信息素,帶著驚恐可憐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溫望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覺得,人是一種殘酷的生物。

她緊緊握拳,微微舉起的手還是放下,“清河哥哥,我叫你哥哥,不代表你就是我哥哥,我也不是小孩子,我是傻了十幾年,可是並不代表恢複的我要從0開始。”

她學習的少,平日裏為了好好做人,看的最多的就是法製節目和相關的電視或者書籍,她幾乎在季清河說出那兩個字是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麽,生氣的有點想笑。

現在她覺得,也許眼前這個可憐的大人,才是一個“孩子”。

溫望舒久久沒有動作,季清河控製不住的嗚咽了一聲,朝她伸出了手,他想要溫望舒抱抱他。

他就像一個矛盾共同體,甚至於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渣男,可是更怕的,是害怕日後望舒的突然醒悟,現在的一切有可能都是她尚未明白而給自己編織的一種想象。

包括他們的感情。

溫望舒還是心軟了,她認真的喜歡著眼前這個人,有溫度,會笑,會給她補課,會帶她去吃好吃的人,是一個叫季清河的人。

她抱住了季清河,決心今天徹底打消他所有的顧慮。

“清河哥哥,我不是孩子,我是一個成熟的生命體,我喜歡你,就和雄性喜歡雌性,男性喜歡女性一樣,無關其他,就是喜歡。我不是孩子,以後不要那麽想了,好嗎?答應我好不好?”

也許她現在還不是一個成熟的人類,但是她的確是一個真真正正成熟的生命,她知道什麽是愛,就像她喜歡陽光和雨水一般喜歡著季清河。

現在,他就是自己的陽光雨水。

季清河窩在她肩窩裏無聲的哭起來,沒有一點聲音,溫望舒感受著肩膀一點一點的潤濕,他暴露出來的後頸散發著無比猛烈的信息素,他提前發熱了。

溫望舒輕噓一口氣,是信息素影響了他,怪不得今天突然升起這麽古怪的想法。但是也讓溫望舒暗暗警醒,他平日裏一定想過這個問題,不然不會在發熱的時候突然提出來。

看來,見家長的事情刻不容緩了。

季清河如同八爪魚一般緊緊的抱著她,溫望舒安撫他的同時眼中一片沉靜,她必須好好的思考一下怎麽應對季清河別扭又奇怪的想法,最好趁這個機會徹底拔掉。

他遲遲不願意見家長恐怕就是擔心爸爸媽媽不同意……溫望舒一下一下的安撫著理智逐漸喪失的季清河,眼中卻越來越堅定。有些時候,alpha需要擔任起自己的責任。

溫望舒的信息素安撫著季清河,他緊緊的抓著溫望舒的手臂,滿臉的不安,即使她已經給了他全部的懷抱。

她無聲的把季清河抱的更緊一些,緩緩蹭蹭他柔軟的頭發。他小時候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麽長大後會如此的敏感恐慌以及缺乏安全感?

溫望舒抬頭在他額頭落下一吻,清河哥哥,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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