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困局
趙言鈺騎著馬跟在齊莞的馬車後麵，他很想問問她，他究竟做了什麽讓她這麽不信任他，除了剛開始那會兒他了她，他們之間並沒有其他矛盾發生，那她今日這麽激動又是因為什麽？
他想不通，卻不敢強迫她說明白，隻能默默地護送她回齊家，看著她頭也進了大門，他在心底暗歎一聲，這才轉身離開。
齊莞知道趙言鈺一直跟在後麵，在回來的上，她已經冷靜下來，隻是對他依然還有怨氣，所以根本不想理他。
白卉和沉香跟在齊莞身後，兩人對視一眼，她們從來沒見過齊莞這麽生氣的，不知道趙少爺又對姑娘做了什麽？
可是看著姑娘那樣，她們又不敢開口問個明白。
回到莞園之後，齊莞隨便吃了點小米粥，便讓白卉和沉香都下去了，自己躺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落葉發怔。
那時，她隻是寧朝雲的寵妾，雖是妾，但在寧家的地位絲毫不遜齊茹，為了報仇，她忍辱負重數年，在她意識到整個京都隻有趙言鈺才能幫她的時候，她故意接近他。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麽，他要鞏權，所以要打壓齊正匡，而她要報仇，不惜一切代價讓齊正匡和楊君柔付出代價。
他位人臣，為人高深莫測，做事手段狠厲，才華冠絕京都，凡是認識他的人，對他皆是敬畏有加而親近不足。
和他對弈，和他茗，對於這個人，她心中坦然，從來沒有任何情愛的心思，她隻想報仇，隻想讓齊家付出代價，他說他覺得她很可憐，所以才想幫她她那時候並沒有相信他的話，她知道，他和齊正匡在朝堂上是死對頭，意見相左，他幫她報仇，其實也隻是借著她打壓齊正匡罷了。
但她並非當真什麽都感覺不出來她知道他是欣賞她的，至於還有沒有其他，她不敢想。那時，她心中不敢想情愛，從來不想，何況對他，她隻有畏懼和欽佩。
對於他的這種畏懼，即使是重生也難以消除，所以在錦州城相遇她才那麽抗拒害怕他，以為隻有這樣，她就能擺脫對上一世的心結。
齊莞苦笑一聲，其實她在意什麽呢？上輩就算知道他是在利用她，她不也會同意嗎？他們的最終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就是要毀了齊家。
可自己想要報仇，跟被利用報仇，那是不一樣的感受。
她沒後悔上一世陷害了齊正匡，她隻是後悔沒做得更周詳些，如果能夠讓無辜的人不被連累，那她或許不會有心結。
今日她才明白，在她以為利用了趙言鈺報仇的同時，自己其實也是被利用了。
她真是蠢！
可她到底在生氣什麽？介意什麽？
這問題在腦海裏浮現的時候齊莞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從軟榻上彈了起來，她生氣的到底是上一世被利用還是介意今生趙言鈺不懷好意的接近呢？她有些了。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去想了！齊莞有些逃避地忽略了這個問題，她如今要做的不是去想和趙言鈺前世那微妙－的感覺，不管當時她對趙言鈺畏懼之中存有另外什麽感覺，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他當時也是要報仇，那麽他們之間兩年的交情已經變成笑話。
她就應該遠遠地避開他的，如果不是成為趙夫人的徒弟，她這一世怎麽會和他牽扯在一起？
齊莞搖了搖頭，苦笑地想，都已經決定不去想了，怎麽又糾結了呢？
還是想查一查齊正匡當年究竟有沒有參與屠村的事，她總覺得憑一個人肯定無法將這樣大的事兒隱瞞下來，必然有幕僚在幫他出主意，她隻希望，這些幕僚當中沒有齊正匡。
並不是擔心趙言鈺會怎樣，而是如果齊正匡真的參與了那樣殘忍的事兒，她對這個父親會更加失望，大概連保住他的心都會淡了很多。
可是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要從何查起呢？
對了，還有歆兒！她還得去一趟府呢。
所有的皇在弱冠之後，都會搬出皇宮，雖然還沒有封王，但已經有獨立的府邸，府就在京都的西南邊。
齊莞自己一個人去府，她跟妃並不熟，隻能去找陸氏幫忙。
當然，齊莞並沒有貿貿然地去請陸氏帶她去府，她讓白卉打水進來洗臉，又讓沉香去小廚房拿了些點心，她如今總算覺得肚餓了。
兩個丫環見齊莞的心情似乎比方才好了許多，心裏稍微放心了些，她們雖然不知道齊莞在不高興什麽，但也猜到一定和趙言鈺有關，所以她們小心翼翼的，不敢多提趙言鈺一個字。洗婢臉，吃了些點心，齊莞感覺心情又好了一些，便帶著白卉起去了隱苑。
蔡國舅已經離開了，齊老爺無所事事地躺在軟椅上喝茶，一邊喝還要一邊點頭歎一聲好酒，見到齊莞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聲音更大了，“果然是好酒啊好酒，老夫的人生多虧了這美酒……”
齊莞聽著老爺這故意說給她聽的話，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老人家抱怨了，自從她不讓他喝酒之後，老爺看天嫌天藍，看雲嫌雲白，總之什麽都看不順眼，要不是要巴望著她將酒還給他，說不定真的讓人把她攆出去了。
“祖父，國舅回去了嗎？”齊莞當沒聽到齊老爺的抱怨，讓人搬錦杌，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還將老爺的手拉過來把脈。
“難道還留他蹭飯。”齊老爺哼道。
齊莞笑道，“祖父，您沒事也該出去走走，別整天想著喝酒。”
“沒酒喝沒力氣走。”齊老爺叫道，其實他並不是真的要喝酒不可，就是過個嘴癮。
“您這可大可小，如果您不願意讓我每日為您針灸治療，那就教您打拳……也是能養身，治療您的這個陽亢的。”齊莞說道，師父跟她說過，可以教老爺打一套叫拳的拳法，不但可養身健身，對老爺的病也有幫助，隻是練拳的過程需要十分小心，不急不貪不求，懂得清靜之理，才對身體有好處。
齊老爺聞言一怔，隨即大笑，“你還要教我打拳？老夫一個手指頭就能摁死你，你還想教我打拳？”
“又不是讓你打人的拳，是健身的拳！”齊莞道，“師父說了，如果要拳，必須拋卻一切意念，以達無天無地、無我無物的虛無境界，這樣才能靜心以拳治病。”
“你教我？”什麽拳他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既然打拳能治病，他倒是挺感興趣的，至少比每天在這裏以茶當酒苦中作樂的強。
齊莞眼神一閃，尷尬地別過頭，“我還沒會，等我會了，就教您。”
齊老爺看著她一陣無語。
“我也是才聽師父說起，根本沒見過什麽拳，隻聽說這拳法能治病。”齊莞紅著臉解釋道。
齊老爺啜了一口茶，心想等孫女會了什麽拳，不知道他還在不在！
祖孫兩人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綠枝進來回話，大老爺來了。
齊正匡今日沐休，本來是去了府，剛回來聽說蔡國舅早上來老爺，他二話不說就感到隱苑來了。
“父親。”齊正匡進門給老爺行一禮，眼角一掃除了齊莞沒有國舅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不是讓你們沒事別來打攪我麽？有什麽事兒？”齊老爺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長在想什麽，語氣顯得有些冷漠。
齊正匡說，“父親今日身感覺如何？不如讓兒使人去請醫再過來為您看脈？”
“不必了，感覺好多了，何況不是有阿莞在這裏嗎？”齊老爺道。
“阿莞隻是個小孩，哪裏能比得上醫。”齊正匡神色莫辯地看了齊莞一眼，如果不是這次老爺的事兒，他還不知道這個女兒竟懂得
醫術，就連妃都聽說了，還讓他讓阿莞去一趟府……
齊莞低垂著頭，安靜地站在齊老爺身後，不言不語，對於齊正匡這位父親，她很難生出親近的感情。
“你若是沒什麽事兒，就回去吧，你覺得阿莞比不上醫，我倒覺得綽綽有餘。”齊老爺揮了揮手道。
齊正匡從來不敢忤逆老爺的意思，低頭應了一聲，“是。”
“聽說你最近和趙秉德總是在皇上麵前爭得麵赤耳紅的？怎麽，趙秉德得罪你了？”齊老爺問得風輕雲淡的，好像隻是隨口一問。
“是他不識好歹！”齊正匡瞥了齊莞一眼，低聲說，若不是眼前的老人家是他的父親，他這會兒說不定已經破口怒罵那個趙秉德了。
齊老爺皺眉看了他一眼，“政見不同是平常事，得罪多人對你沒好處。”
“是，父親，兒記住了。”在齊老爺麵前，齊正匡不敢說任何反對的話。
“回去吧！”齊老爺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這個長還是會我行我素，幹脆什麽都不說，揮手讓他回去了。
趙秉德是誰？齊莞有瞬間的迷惘，看到齊正匡的那一瞥，她才猛然想起，那不是趙言鈺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