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最後的最後誰在哭(下)

齊莞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寧朝雲的溫柔小意,無論他怎麽討好,她都無動於衷,本來就不愛,何況如今對他失望至。

兩個人仿佛漸行漸遠,齊茹卻無法得意,因為即使寧朝雲不再天天守著齊莞,可他的心卻還是在那賤人身上,對於她這個正室半眼也不多看,還經常沉著一張臉對她。

她知道,他是在恨她,恨她害死了齊莞的孩,恨她在這個時候偏偏有了。

齊茹怎麽甘心讓齊莞繼續霸占寧朝雲的心。

她花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才查出齊莞這兩年來時常外出是去見一個男,可是不管她怎麽查,都查不出那個男是誰。

但僅憑這一點,已經足夠讓齊茹欣喜若狂了。

她以齊莞不守婦道為名,命幾個強壯婆將她硬押到庭院,在所有家下人的竊竊私語中,齊莞是否紅杏出牆。

齊莞清寒蒼白的眼睛看著故作端莊高貴的齊茹,慢慢地直起身,靠近齊茹,低低啞啞地笑著,有說不出的風情嫵媚,“你以為這樣就能夠讓他回心轉意?齊茹,你天真了。”

“打!把她給我往死裏打!”齊茹怒不可赦,顫抖著聲音下令。

齊莞無所畏懼,隻是冷冷地看著她,輕笑,“愚蠢。”

這幾年來寧朝雲冷落自己的寂寞日,家下人眼底對她的,外人對她身份不如妾的鄙視……所有的回憶一下湧上齊茹的腦海裏,她心口上唯一的傷口就是齊莞造成的,她失去所有的端莊和高貴,親自拿過木棍,用力地砸在齊莞身上。

“住手!”寧朝雲得知消息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齊茹在打著齊莞。

他勃然大怒,奪過木棍想要砸向齊茹。

“寧朝雲,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你敢打我?”齊茹竭斯底裏地大叫。

寧朝雲的手僵住,他不是因為齊茹是他的妻而不敢打下去,而是想到了齊家。

齊莞清寒的眸透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齊茹指著她,“這女人紅杏出牆。這兩年來一直暗地裏出去見一個神秘男,我這是在替你執行家法。”

在眾目睽睽之下替寧朝雲執行家法,難道不是在讓寧朝雲更難堪嗎?

寧朝雲慢慢地回頭,他痛苦,內疚,目光複雜地看著齊莞,“阿莞。你不解釋嗎?”

“解釋什麽?”齊莞豐潤的唇瓣揚起一抹笑,低聲問道。

齊茹揚起驕矜的下巴,鄙夷地看著她,“齊莞,你敢說你這一年多來都去護國寺見誰嗎?”

寧朝雲看著她,想要聽她解釋,因為他也察覺到齊莞總是外出,卻不知去何處。他又不忍心阻止她。

他也不相信她,若是相信,是不會容忍齊茹這樣質問她的。齊莞蒼白清寒的眼落在遠處,仿佛是故意要讓寧朝雲過,“一年前我到護國寺乞求能夠為你生一個孩,這些天我隻想為無辜失去的孩祈福,願他來生能夠平平安安地出世,更希望我能夠一命跟他換一命。”

寧朝雲如遭雷擊,他搖晃了幾下,臉色蒼白如死,不能成語。

他知道齊莞失去孩會很痛苦,但不知道這個孩是她求了一年才有的。而他卻什麽都不能為她做。

齊莞很滿意他的反應。

“你說這些作甚,我問你,你是去見誰了?”齊茹沒有看到寧朝雲的臉色,她咄咄逼人地質問著齊莞。

“夠了,住口!”寧朝雲大怒地衝齊茹喝道,抬手用力甩了她一巴掌。“滾!滾!”

齊茹捂著臉頰,震驚地看著寧朝雲。

她看向齊莞,卻見她笑得冰涼冷漠,頓時覺得自己一敗塗地,無論她做什麽,多愛寧朝雲,在寧朝雲心中,她根本比不上齊莞一根手指頭。

寧朝雲走過去輕輕地擁住齊莞,將她抱了起來,“阿莞,我送你回去。”

齊莞透過他的肩膀看向齊茹,仿佛在看一隻卑微的螞蟻。

“阿莞,你疼不疼?”他撫著被齊茹打出來的紅腫肌膚,心疼地問道。

“比不上失去孩的疼。”齊莞將衣裳披上,不願他替自己上藥,徑自走到琴幾旁邊,淒厲的琴聲一聲聲撕扯著寧朝雲早已經痛苦難受的心。

寧朝雲所有的痛和怒仿佛一下都消失了,他覺得整個人空空的,茫然地看著她。

其實他是知道的,她是去見趙言鈺,知道她想借著趙言鈺的手除掉齊家,他裝著什麽都不知道,是因為……他知道皇上其實也無法容下齊家的勢力了。

假裝不知道……不代表他的心就好受,他嫉妒趙言鈺,很嫉妒。

嫉妒他能夠幫她,能夠得到她的信賴。

他很想問,她對趙言鈺究竟是什麽感情,生怕答案會讓他更痛。

他不敢問,隻想做點什麽證明齊莞依舊是他的。

“阿莞……”他走了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握住她蒼白的指頭,不讓她彈琴,“你是我的。”

“。”他吻住她的唇,痛苦地呢喃著。

齊莞沒有掙紮,隻是冷漠地看著他。

這樣清冷的眼神刺激了寧朝雲,以前的阿莞從來不是這樣看他的,而是輕笑嫵媚,像孩一樣縮在他懷裏。

寧朝雲撕開她的衣裳,貪婪地吮吻她滑嫩的肌膚,想要證明她依舊是他的。

他的身軀火熱,她的心是冰冷的。

從她體內出來,寧朝雲望入一雙沒有情緒波瀾的眼眸中,落荒而逃。

此後,他每天都會來找她,強迫她跟自己一起,“阿莞,我們再生個孩,你就不會恨我了,好不好,阿莞……”

齊莞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平靜。

不出半年,齊家因齊正匡勾結廢而全家抄斬。

寧朝雲壓抑著喜悅的心情,飛快地來到齊莞的屋裏。他想,齊家的人死了,那他的阿莞心裏的仇恨就會消失,他們會回到初相識的時候。她撫琴,他在一旁看書,然後一起煮茶喝酒。

她會原諒他的。

他還能休了齊茹,娶她為正妻。

寧朝雲的心雀躍快樂。

他來到齊莞的屋裏,卻找不到她的人,連她的琴也不見了。

她不見了!

寧朝雲無助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他開始感到恐懼,生怕再也見不到齊莞。

齊家上下都被抄斬了,她大仇得報,是不是就會離開他?

他瘋了一樣讓人出去找齊莞。

齊茹因為失去親人,失去靠山正是傷心欲絕的時候,卻聽說寧朝雲還要去找那個害了齊家的賤人,怒得尖聲大叫。

“你瘋了,這種連親生父親都能害死的女怎麽會真心待你。她隻是在利用你。”齊茹叫道。

是嗎?阿莞,你隻是在利用我,從第一次開始。就隻是在利用我?難道就沒有一點愛?一點點都沒有,這麽多年來,連一刹那的動心都沒有?

寧朝雲安靜地看著前方。

齊莞一身雪白裘衣,一步一步地向他們走了過來。

他看著她,仿佛第一次見到她。

她不一樣了,眉梢眼角不再有那種略帶嘲諷的蒼白笑意,她平靜從容,眸色依舊淡漠,這種淡漠是因為對他,對這裏從來不曾有過依戀。

齊茹上前質問她。抬手要打她一耳光。

“你休想再碰我一下!”齊莞握住齊茹的手,表現出少有的強硬。

齊茹惡毒地詛咒她不得好死。

齊莞不為所動。

寧朝雲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她,心裏以為她或許已經愛上趙言鈺,他嫉妒得發狂,什麽理智冷靜都沒有了,他質問她。“……就因為你心裏的怨恨,所以你要那麽多人去死,你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報仇了?”

其實他想問的是,她到底有沒真心對過他?

“誰欠了我的,我都要討回來。”她說。

“滾……你再也不是我寧朝雲的女人。”他脫口而出,揮出去的手在離她臉頰一指的距離生生停住了。

他終究是舍不得。

其實他想說的是,能不能來,讓他們回到最初。

齊莞轉身離開,一點留戀都沒有。

在她走出他視線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他不顧齊茹的哭叫聲追了出去。

雪花大片大片地飄落下來,本來陰沉的天空似乎更加沉暗下來,街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齊莞從寧府出來之後,便是在這漫長空寂的大街上走著,肩上沒一會就落滿了雪花。

恍恍惚惚之間,她走到了刑場,地上還有殘留的鮮血,她仿佛聽到了齊正匡和楊君柔的咒罵聲,仿佛聽到了齊家那些無辜的下人們都在哀聲哭嚎著,所有人都在詛咒她,所有人都恨著她……

“哈哈哈!”齊莞放聲大笑,眼睛布滿紅血絲,紅得猶如厲鬼。

“哇!”笑著笑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潔白的狐皮大氅染上殷紅的血跡,猶如雪中紅梅,豔美得讓人心驚。

寧朝雲追上來的時候,就是見到這樣的情景,他瘋了一般抱住齊莞,嘶啞地叫著,“阿莞……阿莞……”

齊莞如蛇一般纏綿靠入他懷裏,恍若無聲地說,“若有來生,我們不要在一起了。”

阿莞,若有來生,便讓我還你這一世的愧疚。

寧朝雲看著齊莞身下殷紅的血,他崩潰痛哭,這時候他才知道,齊莞今日回來,不是要來跟他訣別,而是想跟他再開始。

她有了他的孩,是不會離開他的。

是他錯了……

齊茹出來的時候,見到寧朝雲抱著齊莞在痛哭,她心裏一陣狂喜,齊莞死了?

那女人終於死了!

她勸著寧朝雲節哀順變,心裏卻想著要是能夠鞭屍,她定要齊莞死後都不得安寧。

寧朝雲抱起齊莞冰冷的身軀,慢慢地走回寧家,他將齊莞放在她的床榻上,不許任何人打攪他們。

如此過了一天一夜,再次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寧朝雲半頭發絲銀白。

他給了齊茹一封休書,讓她離開寧家。

齊茹竭斯底裏地問為什麽,寧朝雲什麽都沒說,讓人將她趕了出去。

不出幾日,齊茹的屍在某一條小巷被,她全身**,麵目全毀,顯然臨死之前被人狠狠地糟蹋過。

半年後,寧朝雲因為無心公務,屢犯錯事,被皇帝斥罵,並要他閉門思過。

他終日與酒為伴,最後在齊莞的墳墓前醉倒後再無法睜開眼睛。

趙言鈺看著齊莞送給他的檀木琴,這樣,算是給她報仇了吧……

齊茹和寧朝雲欠她的,他已經替她討,她應該會瞑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