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自殺風波

她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的為他擦去眉毛上沾去的白花花的麵粉。

此刻,她真的嚴重懷疑,這個男人,還是許南川嗎?

被她擱置在不遠處桌麵的手機響了,她欲跑過去接,他卻摟住她的腰,說什麽也不肯放鬆,非要她手把手的教,她實在是被他纏得脫不開身,出言威脅他,“萬一是我媽的電話,我跟你拚命!”

“打回去不就行了!”他無所謂的語氣。

“她沒手機,她要打也是用校園的公用IP電話。”她想了想,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了,隻是胸口莫名的煩躁讓她心神不寧。

許南川像個孩子一樣大聲嚷嚷,“我不管我不管,唉呀,又破了!你賠我!”

“不能太用力的,你不會輕點捏啊?”

“好吧,重新來過!”

“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就笨手笨腳的呢?”

“我笨?你竟然罵我笨?”

“沒有沒有,你聽錯了!”

“再敢狂妄我今晚不讓你吃餃子!”

兩個人折騰到十點多,總算把晚飯的事情給解決了,許南川偷懶不肯打掃廚房,還理所當然的辯駁,“管家說過了,怎麽髒都沒關係,等他回來再整理。”

慕向惜一口否決,這樣邋遢的場麵,他竟然還有臉留給別人看?

所以,她就兩個字,“不行!”

許南川不得不委曲求全的照辦,想他大少爺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情,所以,很是心不甘情不願,不過看對麵的小孕婦一臉堅定的神情,他這才唉聲歎氣的聽命行事了,拿了拖布開始奮戰廚房。

慕向惜本來是在擦案子的,卻猛然想起了那個電話,她慌忙洗了一把手,抓了手機就查看來電顯示,那個號碼,果然如她猜想,是媽媽打來的,用的電話就是校園裏最普遍的那種公用電話,她以前沒有手機的時候經常買卡來打電話,所以對前麵的四位數字很是熟悉。

看來,爸爸是真的沒有能夠在除夕趕回家了,史無前例的事情,為什麽會這樣?工作有這麽繁忙嗎?難道,是在第三者那裏?不不不,一定不是的,她拚命的搖擺頭,想要揮去這個猛然竄上來的毫無憑據的猜想。

心裏惴惴不安的回撥了過去,已經過去兩三個小時了,她也沒指望會聽到媽媽的聲音,可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竟然有人恰好在對麵還試探的對她‘喂’了一聲,慕向惜失望的歎氣,不是媽媽,就要掛掉的時候,那位同學開口了,“你好,你是要找剛才那個女士嗎?喂,對麵有人嗎?”

“那個女士?五十多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慕向惜急切的問道,心髒跳得就像擂鼓一樣。

“是的!”

“她人呢?她人呢?”

“剛走。”

“剛走?你確定?”慕向惜的聲音裏滿是驚詫和難以置信,在這樣酷冷的外麵,還下著大雪,跟她一樣畏寒的媽媽會無聊的在那裏等將近三個小時嗎?隻為等她一個電話?這怎麽可能?!

“是的,我是校園執勤人員,這不是放假了嗎,校園裏本來就沒有什麽人,何況今天是除夕,她一個人在這裏呆了好幾個小時,一動不動的死盯著話筒,我來回巡邏了幾趟她都沒走,剛剛我忍不住過來問了一下,她自言自語著什麽‘不完美了,丈夫沒了,女兒沒了,孫兒沒了,隻剩下她了……’,然後,就神情落寞的默默的走開了,我想,她大概是精神受到什麽刺激了,所以……”

對方再說什麽,慕向惜已經聽不到了,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一支支的毒箭刺入靈魂,那拔不出來也按不進去的絕望穿透肢體,她彎下腰,象蝦米一樣蜷縮著,等待痛楚穿過去,慢慢麻痹了,‘不完美了,女兒沒了……’,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是女兒不夠貼心,讓你一個人孤獨的過著這個春節,對不起!

“向惜,向惜,怎麽了?”腰被他從後麵親密的擁住,許南川緊張不已的轉過來,盯著她,她蒼白得仿佛一下子就會從他手裏消失掉。

她顧不得身體的痛,拖著他的衣袖,無法停止的顫栗,抓住他的指尖,似乎一鬆手就失去了希望,她滿臉的期待和焦急,她的聲音帶了歇斯底裏的成分,“阿川,送我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外麵的雪下了很多天了,晚上結冰很厚,路麵很不安全,明天一早,明天一早我就送你過去,好不好?”他為難又疼惜的說。

“不!不要!現在就回!”淚珠一顆顆由眼眶滑下臉龐,啜泣到沒有聲音,手掌輕觸腹部,一碰就鑽心的痛,她忍受不了的趴在他懷裏,冷汗從額頭滴落,她六神無主,身體又無法承受,像是一抹無主的幽魂,無能為力的感覺更是讓她撕心裂肺。

“噓噓噓,寶貝乖,乖,肚子痛是不是?你看看你,都出冷汗了,先別緊張,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抱著她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將她攤平,頭靠在他的腿上,他為她力度適中的按著無法喘息的胸口。

“媽媽,是媽媽……”她錯愕呆滯無助,將剛才的電話內容說給他聽,說得斷斷續續又語音模糊,他聽明白了,暗暗點頭,“嗯,她大概是想你們了,或者想要聽聽你們的聲音,僅此而已,乖,別擔心,明天,明天好不好?”

“我放心不下,一想到她說那樣的話,我就有不好的預感……”

“不好的預感?”他一聽就擰了眉頭,氣結的將她打斷,“傻瓜,看來你老公我真的該教訓你一下了,跟你說過多少次,那些夢都是相反的,是不真實的!現在有了寶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更不能多想了,聽到沒有?”

“哦。”被他雄渾的氣勢憾到了,慕向惜倒是慢慢平靜了下來,呼吸也開始順暢了起來,他繼續威脅,“再不乖我就打你屁~~股了!”

“你舍得嗎?”她伸了伸舌尖,雪白的牙齒更是襯得那紅色的妖嬈和嬌豔,惹得他眸光大亮,親密的不懷好意的湊上來,嘿嘿的奸笑,“舍得!絕對舍得!與其讓你心痛成這樣,倒不如讓你屁~~股痛來得更好一些!老婆,把屁~~股翹起來,老公我親自來家法伺候!”

說著,就真的去撩開她厚重的棉質裙擺,大手在她纖細的腿上和TuN部上徘徊,她臉紅的大叫,著急的想要逃離他的魔掌,“色~狼,你幹什麽?”

“被你說對了,既然舍不得打,那就索性揩揩油,哈哈,也不枉我隱忍得這麽辛苦,再不給我開葷,我就要成神仙了!”

“才不給你揩,滾開滾開!”

終於,她還是聽他的勸了,兩個人在壁爐前的地毯上相互偎依著過了第一個春節,約定了要守歲到初一的,但她終於還是縮在他懷裏頻頻點頭,困意漸漸襲來,她有些把持不住了,身後的男人突然離開了,她失落的回頭尋他,卻見他手裏拿了一個毛茸茸的小熊站在不遠處誘引她,“乖,過來抓我,抓到了就歸你了。t”

“真的嗎?”她幽幽竊竊的表情咬著指尖,在小熊和溫暖的窩窩之間做著痛苦的抉擇,楚楚可憐的眼睛眨啊眨的,許南川失笑,“別用這招來勾~~~~引我,你老公我剛剛修煉了金剛不破之身,暫時可以做一個合格的柳下惠。”

色~誘破功了,慕向惜不得已,隻有屈尊站起身來,剛走過去手還沒觸到,他就敏捷的一個側身躲了過去,她去追,追了滿頭大汗總算沾沾自喜的將東西撈到手,抱著東西樂嗬嗬的回去,剛把毯子拉到腿上,許南川又出現了……

這次,手裏抓的不是別的,正是她的新寵水晶球,而且作勢要往下麵摔去,她大叫著衝過去,他帶著她到處跑,讓她在客廳裏追著他繞圈圈,直到她氣喘籲籲,一貫慵懶垂落的頭發也被她惱火的綁成了馬尾,稍微歇息了一下就要開始重新備戰,他卻笑嘻嘻的走過來,將東西塞到她懷裏,順勢將她抱起,盯著她因運動而紅撲撲的臉頰,水珠從她晶瑩的肌膚上蜿蜒而落,一道道惹人遐想的軌跡像緞子般閃閃發光,他的喉結不由得滾動了幾下,然後輕咳一聲,掩飾了自己的衝動,“寶貝,這下暖和了吧?”

慕向惜驀然一愣,原來,他不是故意耍她呢,心裏濃濃的感動,她老老實實趴在他懷裏,呢喃著,“阿川,謝謝你!”

“好了,和小豬洗鴛鴦浴的時刻來臨啦!”

“啊?才不要跟你一起!”

“有了新歡竟敢撇下為夫?”瞪著她懷裏寸步不離的水晶球,他故作大怒,她嘻嘻笑,“你奈我何?”

“哈哈哈……”

身下的被褥鬆鬆軟軟,洗過澡的身體,全身混合著水氣,溫溫的,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一波一波的倦意襲來,耳邊傳來他的愛語纏~~~綿,唇角幸福的翹起,這聲音一點點的飄遠,飄遠,她睡著了……

在除夕的鞭炮聲響起的時候,她睡著了……

深靜悄暗,雪的光芒帶著冷意從窗外灑進來。

慕向惜睡得並不安穩,手臂和雙腿仿佛被什麽東西絞纏著,怎麽也翻動不了,床邊有一個朦朧的黑影在走近,慢慢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她一驚而醒,兩眼驟開刹那間,幻覺再次凝聚,果然有一道纖纖細細的人影立在床尾她的腳邊,半透明的身子,幾日不見而已,已成陌生之軀,恍然中隻覺如同隔世,冷然淡黯的水眸,似蒙了一層看不見的霧淼,裏麵滿是淒淒切切的幽怨和委屈,那是一種極致孤絕的美,是媽媽,是媽媽沒錯……

她心裏想絕對不可能的,又是一場夢吧!

複眨眼後也不知是幻影消失還是她又沉迷睡去,隻覺依稀一閃,她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想站起來,膝蓋卻酸軟無力,腿輕飄飄的似沒著體。

‘吱呀’一聲響,窗戶打開的聲音,她驀然抬頭,那身影在她眼前許了一個圈,回頭衝她粲然一笑,本來寂靜的外麵竟然生生的躥起那晚璀璨燃起的煙花,她的臉,帶著喜悅的決絕的光彩,綻放著她前所未有的美麗,一個轉身,雙手展開,天使一樣眩人輕盈的姿勢,毫不猶豫的飛了下去,下麵,定有祥雲托著她的身體吧!

真好!真幸福!

那下麵,就是書上所說的天堂嗎?

天堂?天堂?

她去了天堂?!

腹中陣痛傳來,她醒來的那瞬間,瞳孔裏似乎真的看見了五顏六色的煙花和那淒美的笑臉,但清清楚楚的是沒有,什麽也沒有,隻有雪,在繼續下著……

身上湧出了冷汗,頭發汗濕地貼在鬢角,身邊的男人睡得正沉,以占有的姿勢擁著她的腰身,不讓她稍離分毫,她用盡全力掙脫出來,惹得他咕噥了幾句,她神經質的跌跌撞撞的來到窗邊,推開窗戶,狂風湧進來,她低頭急切的尋找,哪裏有別的?

冥冥之中,有陣陣哀傷的音樂響起,伴隨著木魚聲,還有她聽不懂的佛偈:淚水在飄,唇邊是空門,落吳入流水,停不了的是那千年的宿命,故事裏,多少斷腸,訴不盡的相思,一遍一遍的傳誦,那孤單的背影,道不盡,有太多無奈,那笑聲,熟悉卻陌生,那是你耳邊的呢喃。

等一切落盡,聽見了千年的哀怨。

任思緒飛,是拉不斷的愁;人散盡,猜不透誰是誰非;是懷念,卻已分不清當初模樣;是傳說,苦等,是一圈一圈的年輪,來了又去的故事,重複不了你我的心痛。

那似曾相識的模樣,卻還是一樣的傻,一曲離別頌,了斷了前世的姻緣。

木魚聲,敲打的心痛……

一句話,無盡的等待,青燈紗窗看破了紅塵,門外歸來,相望卻是無言……歎人生,不過煙花般易冷,絢爛後無盡的苦痛……

煙花般易冷……

煙花般易冷……

等她聽完,身體早已被風吹得僵硬,不得已隻好重新掩上窗欞,卻不想再回到**了,手裏抱著水晶球,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哭了,不可以再哭了,他的承諾,她的等待,一番波折之後,他們迎來了新的充滿希望的生活,她的愛情,圓滿了吧!

可是,回頭看**的男人,為何感覺朦朦朧朧,為何這般不真切,為何相聚在一起卻感覺無緣再牽手,她迷茫了!

唉,那麽,既然睡不著,幹脆不睡了。

仰望著這似乎永遠不會有黎明的夜空,媽媽,是你在怨我嗎?對不起……

等我,明天,我就回去看你,我們一起過完這個春節,以後,就等寶寶出世了……這個孩子,一定留給你……一定留給你!

初一一大早,家裏就來了客人。

管家因為不放心他們二人,帶著大廚師早早的來了,和他並肩走在一起的,不是別人,正是許南川的爸爸許文泰,張素凝這次並沒有跟來,梳洗一新相擁著走下來的許南川和慕向惜從樓上下來,看到他的一瞬間,慕向惜大歎驚奇,許南川卻習慣性的收起了笑容,臉色陰沉得比外麵的天氣還要惡劣。

慕向惜見狀,使勁在他背後掐了一把,小聲的威脅著,“不是說好要一笑泯恩仇嗎?怎麽又耷拉著臉色,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別!”看她要走,許南川急了,一把攬住她,勉強朝那人擠出了笑容,“爸,新年好!”

“新年好!”許文泰了然於心,衝慕向惜感激的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酒瓶,黑諾比紅酒,一年隻限量生產二十瓶,這裏就頗有排場的擺放了三瓶,他自嘲,“不知道今晚有沒有興致陪我這個孤家寡人飲酒賞雪?”

“我沒有時……”

許南川推拒的話還沒說完,慕向惜就把他打斷了,一臉輕鬆快意的笑容,拉著他一起來到許文泰身邊,滿口應承著,“可以!當然可以!他放假這幾天在這裏閑得發慌,幸虧爸你來了,嘻嘻,今天怎麽也這麽空?”

“每個春節,我都會過來的。”他環視了一圈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語氣不免得一陣唏噓短歎。

每年都來,隻是見不到他夜夜相思的那人……

慕向惜一怔,心裏對他的同情又多了幾分。

將許南川推到他身邊,轉身就要走,卻被他又重新牽了回去,一臉的不情願,“剛才不是說好要一起回家的嗎?”

她溫柔的一笑,搖頭,“沒關係的,我就回家一天而已,明天又不是不回來,你今天就陪著爸爸吧,父子二人一起飲酒作樂,也不失為一件快事啊!管家,幫我準備車子吧,我一會兒就回家。”

說著,跟許文泰匆匆告別,她戴了手套就出門了。

剛走出門口,那人就追了出來,語氣滿是指責意味,“喂,女人!”

很顯然,他在生悶氣。

“又不是沒有分開過,我們才剛剛好了幾天而已,你就黏我這裏厲害?”她半開玩笑的等他過來,他擁著她,吻著她的頭發,祈求的語氣,“別回去了,我派人去把她接過來還不行?好不好嘛!”

她簡直欲哭無淚,這男人!

她轉身向著他,按住了他已伸進她羽絨衣的手,“好了好了!”

他依然故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些不安,就好像這次分別以後很久才能得以相見一樣,我肯定是被你傳染了神經質,怎麽辦?”他的手眷戀的在她身上遊走,那灼~熱的吻再次落在她的臉頰。

她心裏隱隱的一動,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雙手回抱著他,在他的臉上胡亂吻了幾下,“如果晚上可以,我會帶著媽媽一起過來的,這還不行?”

“說真的?”他大喜,她甜甜的笑,用力點頭,“嗯。”

他果然沒有再堅持了,靜靜的鬆手,然後又猛地捧住她的臉,狠狠的吻了幾下,這才向等在旁邊的車子招了招手,直到把她送進去,看車子穩穩的離開,他這才依依不舍的回屋了。

到了家門口,慕向惜一路上怦怦亂跳的心終於稍稍落了一些回去,因為太過於激動,兩隻腳還沒站穩,她就一個不察,差點人仰馬翻,如果不是那司機身手了得,在她身體著地的那刻扶住了她,要不然她這一下摔了,孩子恐怕就沒了。

看他比她還要驚慌失措,她笑了笑,隻怕是被許南川委托了護送她回家的重任,如果完不成,讓他提頭來見吧!

她揮揮手,回頭安慰他,“謝謝,回去就不要告訴他這小事了,免得我挨罵。”

那人點頭,扶著她來到屋門前。

剛推開那扇門,慕向惜就聞到了一股異味,腥甜腥甜的,帶著一股熱熱的紅色的霧氣,攜帶著強大的味覺衝擊,直接洶湧的竄入她的鼻孔,讓她一個暈眩,勉強摳住了門欞,這才得以站穩身體,心裏劃過一絲詫異,思緒在心頭盤許著,經久不去,是什麽?

她用力的回想,如此熟悉的氣息,是什麽是什麽?

已經走出去幾步的男人身軀一震,專業的素質讓他幾秒鍾之內就聞出了這氣場的異樣,他閃電般的擋在慕向惜身前,從懷裏拿出一把鋒利的閃著幽幽藍光的匕首,幽黑的眼神在客廳裏打量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循著氣味,他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那扇半啟半閉的浴室門……

什麽生死廝殺的場麵是他沒見過的,可是,還是被眼前的情景給震驚的定在了那裏,等他反應過來,想要阻止慕向惜靠近的時候,她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邊……

那淒慘又驚心動魄的一幕,就此在她腦海裏定格了……

好美,美得如那盛開的罌粟花,美得眩人美得讓人心動,懷疑那是不是真的,懷疑她此刻置身的是天堂還是地獄……

嗬嗬,這麽美,怎麽可能是地獄?

那麽,就是天堂了吧?

正如昨晚的夢境,沒錯,是的!媽媽她已經去了天堂,她墮入了雲彩之中,她乘著祥雲飛走了……

夢境又重演,她淒美的笑臉猶如剪輯精美的電影,一遍遍的重放著,一遍遍的淹沒了她的神經,媽媽微笑著溫和的衝她招手,媽媽的長發在風中飄舞,覆蓋了她的身體,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血液,全部都是黑色的,是風太大了嗎?她看不到她的臉了,她看不見了,她死命的掙紮死命的扭動,誰,是誰死死的抓著她,夾著雪花的冷風大口大口的灌進她的胸腔,她的胸口滿得要炸開了!

“啊,啊……”她撕裂的尖叫。

她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在她麵前晃動,眼睛裏的焦急讓她迷惑,他幹嘛急成這樣?

她推開他,她要去找她的媽媽,她要去叫醒她,她竟然躺在浴池中睡著了,這麽冷的天氣,她躺在冰水裏不冷嗎?而且,那水的顏色,就像是那天晚上許南川為她泡澡準備的玫瑰花瓣,紅得發黑發紫!

“媽,我們回屋睡去,好不好?”她笑著去拉她,真是的!都這麽大年紀了,身體不好又倔強,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耍脾氣,感冒了可怎麽辦?

觸手的冰冷讓她一怔,看著滿手的血紅,她無所謂的擦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聳聳肩笑道,“沒關係,嘻嘻,媽,來,我們回屋。”

肩膀被人死死的從後麵攬住,她無論如何怎麽也靠近不了自己的媽媽,不得已隻好回頭,“我求求你了,大哥,放開我吧,你沒看到我媽媽在浴缸裏躺著,都冰冷冰冷了,快點快點,幫我喚醒她,快點呀!”

他為難的搖頭,說了什麽一長串的話,她竟然一個字也聽不到,隻能看著他的唇在困難的翕合,似乎有什麽生硬的話語自唇齒間拚命的擠出,扭曲的表情讓她控製不住的大笑,她笑得淚水都出來了,笑得渾身無力,笑得肚子痛得要命,她跪在地上,除了傻笑,已經什麽也不會做了。

不知道這樣持續了多久,她陷入了昏迷之中,直到她的嘴被一柔軟的物體壓住,氧氣一滴滴的進入她的肺部,“呼吸,好了,向惜,再來,好了,沒事了,寶貝,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沒事了。”

他輕柔的吻著她沾著淚珠的眼瞼,一寸一寸,一點一點,像是對待他最為珍貴的瓷娃娃,烙下屬於他一個人的印記,他把她抱在懷裏,輕輕的拍打,她似乎躺在了風浪裏最為堅固的一顆岩石上,她感覺到了安全,她緩緩的清醒了過來,這才看清將她抱在懷裏的男人,他跟剛才那個陌生人一樣的一臉緊張,她笑了,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阿川,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說好了晚上我帶著媽媽過去的嗎?爸爸呢?你把爸爸一個人孤獨的扔在了家裏嗎?你呀……該說你什麽好呢?”

“向惜……”旁邊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視線裏,他欲言又止,慕向惜詫異的側頭,“爸爸?你怎麽也來了?你們倆這是……”

眼睛不經意間瞥了眼臥室門口,那裏來來往往的人都是誰?

是誰在她家?

她著急的欲起身過去看個究竟,卻被許南川緊緊抱在懷裏,唇在她發間流連,一聲聲的輕言軟語安慰她,“乖,不要過去。”

“阿川,媽媽呢?是不是把她抱到**去了?她剛才好冷好冷,還洗冷水澡,嗬嗬。”她好氣又好笑的說著。

“向惜,乖,聽話,好好呆在這裏。”

“為什麽不讓我過去看她?”

“你媽媽在睡覺,別去打擾她,好不好?”

“哦,知道了。”她悶悶的應著,像個孩子一樣可憐巴巴的看著門口,想要過去看,可是又害怕惹身邊的男人不開心。

許南川示意爸爸將門關上,慕向惜這才安頓下來,她好奇的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們二人臉上的凝重表情是為何,身邊男人平時最為性~~~~感和好看的唇角此時卻耷拉了下來,她靈機一動,搞怪的齜牙一笑,露出兩顆雪白的牙齒,兩隻小手還彎曲著放在嘴邊,像極了偷吃東西的小倉鼠……

表演完了,卻沒有看到預料中男人的哈哈大笑,她苦了臉,他遇到什麽傷心的事情了嗎?連她自毀形象的討好他都看不上眼了,真掃興!

“不好嗎?”她不悅了。

許南川立刻收起了剛才的灰暗麵孔,捧著她因為懊惱而皺巴巴的小臉,一字一句的誇她,“好!很好!我的向惜是最棒的!”

她終於咧嘴一笑,撲到他胸口,然後,她一動不動了……

因為,剛才的一個劇烈動作,讓她突然感覺到腿間有些不適,似乎有熱乎乎的東西從下體流出,有一隻耙子一樣尖銳的利器在切割、撕扯著她的五髒六腑,這種感覺讓她不適,卻不會有相應的痛意,她茫然的伸手去被褥裏麵,再拿出來的時候,瘦削柔白的手上,竟然是刺目的血紅……

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許南川臉色大變,慌忙掀開被褥,瞪著不知何時已經悄悄染紅的絲被,他回頭發狂的叫嚷著,飛奔過來的許文泰同樣的手腳無措,慕向惜‘咯咯’的笑了,指著他們,“你們這是幹嘛呀?哈哈哈,這血是從浴室帶過來的,媽媽在洗花瓣澡,嘻嘻嘻,花瓣澡,阿川,是玫瑰花瓣呢!好美好漂亮啊!”

“向惜,你不要嚇我,向惜,你清醒一下!爸,爸,爸,電話打通了嗎?快點!他們晚到一步,我要他們的命!我要他們的命!”接近狼嗥的嘶吼更是讓慕向惜笑得抑製不住,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許南川這樣抓狂呢,真好玩!

她舉起手,迎著窗戶,從指縫裏往外看,那白茫茫的天空也帶了一層紅紅的光暈,她驚喜連連,拉過已經急得額頭青筋暴突又大汗淋漓的男人,嘰嘰喳喳道,“阿川,你看,紅色的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向惜……”許南川嗚咽了,堅強的男人,已經很久不知道淚水為何物了,今天,他不知不覺間破例了。

Ps:哎!寫這一章的時候心情其實很沉重……向惜是個可憐的孩子。